周雷咧嗆了幾步,上半身后仰栽倒了雜物之中,腰正撞在了一塊碎石上…
熊威原地倒了下來,手肘支撐著身子,嘔著粘稠的鮮血…
兩人同時用不甘不服的目光望著對方,再想撐起身子都很困難,體能的消耗遠比傷痛更加牽絆他們。
雖不是相視一笑卻也是惺惺相惜,真漢子不解釋,拳頭對拳頭最能感受到對方的內心,不管是亡命徒還是什么,心底那份作為真漢子的傲骨,始終都能感染到同類的漢子。
“我不殺你。外面見。”程孝宇走到周雷的身前,距離他認為安全的一米距離站定腳步,淡淡的說了一句留下了一個彼此可以溝通的由頭,轉身扶著熊威離開。
背對著周雷,熊威啐了一口血痰,對著程孝宇豎了豎大指,這小子現在學壞了,一招接著一招,一環套著一環,愣是在一個純粹的亡命徒面前,樹立起一個高手大度的形象,別說現在周雷只是氣力耗盡,就算是周雷身受重傷,程孝宇靠近也難以討到便宜。左手的強大是左手,不代表程孝宇整個身體的反應速度和戰斗本能跟得上。
“亡命徒,閻王小鬼都可惹,對待這類擁有著一定人格魅力的亡命徒,殺要比不殺麻煩得多,秦檜還有兩個朋友,周雷不可能一個生死之交沒有,我可不想整日枕戈待旦。”四年的沉淀,一年多的心路歷程,今日的程孝宇才算是真正擁有了成為上位者的心境,異能帶給他的是一條陽光大道,能否在這條大道上走下去,異能絕不是唯一也絕不是最重要的倚仗。
人,終歸還是要靠自己,這個自己并不是行動,而是思想。
第二天,熊威即被送進了單人牢房,周雷也是,后傳來周雷被保外就醫治療左手,一切恢復到了本來的秩序,管教允許你們解決問題,可在解決問題之后必須絕對服從安排,給整個監牢做出榜樣。
程孝宇被調到了圖書室當管理員,與老馬頭一起,每天的生活開始規律化,一切與普通犯人并不二致。
絕對純凈的環境中,程孝宇的心沉了下來,將之前一系列高強度的事件進行總結,在其中自己做了什么,哪里錯了,哪里對了,哪里自己改進了會如何變化?時間多了,未免胡思亂想,程孝宇始終處于一種自省的狀態中,將這些本不該由一個普通人承受的東西好好總結一下,化為自己的人生閱歷經驗。
時間在規律化的過程中總是流逝的飛快,轉眼間,三個月過去了,程孝宇也迎來了出獄的日子,一大早,他洗了個澡,刮掉胡子,進行了一系列手續過后,領到了屬于自己的物品衣物,更換完畢后沖著管教鞠了個躬,三個月的刑期雖不敢說得到了多少教育,但自身的收獲卻頗豐。快節奏的都市生活使得很多在都市打拼的人越來越少的時間能夠靜下來,靜下心來好好的看一看沿途的風景休息一下自省一下,程孝宇覺得這三個月對自己來說是典型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漆黑的鐵門,高高的圍墻。
走出來時,程孝宇回頭看了看,頗為感慨,人之一生每一段經歷都是寶貴的財富,不以外界世俗的善惡為轉移,以你自身在這段經歷中的所得為衡量標準,善與惡好與壞,得到才是真。
握了握左拳,程孝宇嘴角揚起微微淺笑,一段時間的監牢生涯,霧狀能量有些微增長,心穩了,手才能穩,異能所帶來的能力才能與自身融為一體。
荒草,空曠,一輛車子啟動從路邊駛來,停在了程孝宇的身前,車窗搖開,陌生帶著墨鏡的男人扔過來一塊電池,程孝宇不陌生,正是自己剛剛取回來的手機匹配電池,早就沒有電關機的手機,在裝上新電池開啟的剎那,電話就打了進來,顯示著盛曉磊的電話號碼。
“喂!”
“這車是接你的,你那些兄弟被我打發回去了,你坐這個車走。”說完不由分說掛斷了電話,弄得程孝宇一愣,不明就里,不過對盛曉磊還是有著一些信任,拉開后車門坐了進去,雙目看著窗外的景致,頗有些再世為人的感覺,三個月雖不是苦行僧生活也差不多,再看花花世界中每一個人的穿著打扮都覺得新潮,很難想象那些以年為單位甚至十年為單位的人出來后是什么感覺。
車子很穩很快的駛入到春城,途中司機和程孝宇并沒有任何的交談,在名門酒店的門口停了下倆,早有兩個人,一人捧著銅盆其內泡著柚子葉,一人點燃腳下放置的火盆,很明顯這兩樣東西是為程孝宇準備的。
跨過火盆、柚子葉水洗手,在那名司機的引領下進入了這家豪華的酒店,一路上了十三樓,出得電梯程孝宇就皺起了眉頭。空、靜、大氣是整個走廊帶給顧客的沖擊力,從每一處細節都可體現奢華精致,專門的服務人員長相甜美受過專業的訓練,見到有客人來到十三樓,馬上在服務臺內站起身,恭敬的鞠躬施禮打招呼。
“1號。”司機對著服務員輕聲言道,服務員馬上展露出職業化的笑容,走出來對著程孝宇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司機則站在原地沒有動。
詭異!
程孝宇站定腳步,側身看著那司機。
“有人要見你,就在1號房間內。”司機也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有盛曉磊那個電話,程孝宇覺得該沒什么問題,走路的過程中將隨身拎著的包裹遞到了右手,將最強的左手賦閑出來,隨時應對可能發生的一切未知狀況。
總統套房1號。
打開房門后服務員示意程孝宇刻意進入,她則恭謹的關閉房門,側身而立緩步離開。
奢華不必言,落地窗外湛藍的天空飄灑著輕輕的雪花,三個月的牢獄生涯不知不覺跨入了2009年,全球變暖使得東北的冬季也開始有了轉暖的趨勢,大街上美麗凍人的女性不在少數,即便是這雪,落下即融化。
“胖子,快過來陪我看雪。”
就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淡粉色的女式運動服,隨意扎起的馬尾辮,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熟悉的呼喚。
經過了一年多是是非非種種的歷練,程孝宇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可在此刻,還是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淚涌感覺,曾經夢回牽繞的人,不再駐留在臆想之中,而是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張更加完美的臉頰依舊保留著過往柴骨妞的精致,還記得一年多以前的圣誕節,還記得那噴涌的鮮血,還記得那次離開,還記得…
“胖子,你想什么呢?快過來陪我看雪。”
“欸!”
一切,如過往一般,人變了,環境變了,心沒有變,那份跨越時空的情感沒有變。
看似清如水,實則濃如蜜。
很自然的,程孝宇坐到了地板上,而抱著雙膝的裴裴也很自然的靠入到他的懷中,當身體接觸的那一瞬間,一份青澀的愛情直接轉換為濃郁到不可化解的傾城之戀。
生死不能阻隔的愛戀;時空不能阻隔的愛戀。以最清澈的交往開始,始終保持著最清澈的完美,裴裴的不治之癥是殘缺,可誰又敢說這殘缺的不是美呢?沒有這份殘缺,兩人之間能夠有今日這般的情感嗎?
對于一個常年病怏怏躺在床上,需要靠著各種先進治療才能夠延續生命的病妞,她懵懂的渴求一份初戀,哪怕是不完美的,哪怕是殘缺的,上蒼賜予了她一個受到傷害后獨自在角落里舔傷口療傷的男人,很平常的愛戀,卻延續了很多普通人無法割舍的夢。
沒有轟轟烈烈卻勝似轟轟烈烈,沒有海誓山盟卻生死海誓山盟。
淡淡的,清清的,一份普通人之間的情感,沒有身份沒有其它沒有一切,只有那處于站前步行街內的出租屋內看似無憂無慮的男人和女人。
“這里的雪不美,跟我來。”程孝宇拉起了裴裴,外表變化再大,還是那個勇敢面對病魔勇敢直面愛情的裴裴。
用自己的棉衣包裹住了手牽著的女孩,出得酒店沒有理會錯愕的司機,徑直跑到了路口,攔住了一輛出租車,這是兩個人的小幸福,在雪天玩耍夠了打車返回到出租屋當中,彼此相擁,感受著對方的心跳,欣賞著外面的銀裝素裹,就這么靜靜的呆著,勝似人間無數。
出租車司機時不時的透過倒車鏡來偷看車中這個美輪美奐的女孩,如此女孩披著一件幾百塊錢的棉衣似乎很不搭,再與一個長相一般,稍顯有些胖胖的男孩相擁在一起更加的不搭配。
“師傅,小心點,雪天路滑。”裴裴笑著說了一聲,然后身子向程孝宇的懷中縮了縮,這一年多的時間,每天晚上她都會想念舒服的懷抱,盡管她沒有嘗試過是否有更舒服的,因為對于她來說,這已經是世間最舒服的懷抱了。
“胖子,你瘦了,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