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錢要低調!
走出茶樓的那一刻,朱達常同志又恢復了過往的龍精虎猛,垂頭湊到程孝宇的身邊將自己的師爺工作做好:“宇哥,你別怪我,我這人就是一小民,見不得大官,害怕自己這點底子被人家一眼看破。”
見程孝宇并沒有怪罪的意思,朱達常才繼續說道:“這老家伙有些急功近利了,可又保持著足夠的警惕,告訴你賺錢低調,偏偏他賺錢很高調,看來是擔心你大宇電子有大批量機器出售的事情讓人產生聯想,警告你不要打著他的幌子。日的,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宇哥,這條路不太好走,這老家伙不太托底,我們要小心點。”
“你的意思是暫時不擴大經營?”程孝宇明白了朱達常的意思,我們是生意人,最壞的結果即是店面被查封,只要錢揣在兜里別人也奈何不了。
朱達常的煙癮很大,幾乎是煙不離手,進入夏日這家伙又開始了大紅大紫背心的穿著,蹲在馬路旁,叼著煙看著過往的行人,久久沒有言語,程孝宇也沒著急,陪著他蹲了下來,自己的腦袋也沒閑著,面對上官杰由不得他們不多想一想。
幾個月之前,一個是鄉下的老土鱉,一個是城市里掙扎生活的淘金者,那時候你問他們能夠跟上官杰這般大人物同桌喝茶,打死他們都不相信,人家宦海沉浮幾十載,這邊程孝宇空有骨子里的膽大、朱達常的眼界也有限制,兩個人都不敢輕易下結論,都需要仔細斟酌斟酌,避免一不小心跳進巨大的陷阱當中無法脫身。
地上五六根煙頭過后,朱達常抓著自己平日里打理整整齊齊的一邊倒頭發,眼珠充血的轉過頭對程孝宇說道:“必須要知道老家伙心里想什么,或是要抓住他的把柄,否則這件事我們做下來也是麻煩,不做現在就得罪人家。該死的老家伙,你要是年輕個五六歲該有多好。”
程孝宇不懂體制內的事情,朱達常可是清楚得緊,即將退下來和還有幾年是完全兩個概念,即將退下來沒有了后顧之憂,還有幾年的還想向上爬一爬,對自身羽毛的呵護投注精力更多,輕易不會出事。
“真的肯定會出事?”程孝宇擔心的問道。
“我的預感很不好,宇哥,這二層的門市房將會成為你的累贅,高啊真是高,我敢肯定戰哥那么大方的還人情里面有費陽那家伙的影子,說不準就是他示意的,我估摸戰哥也不清楚這里面的彎彎繞,純粹是為了給足費陽面子。拔腿就走和負累在身,關鍵時刻你會猶豫,不會及時抽身。”朱達常抓著頭發,這家伙就這么一個性格上的優點,侍奉一個主人的時候百分百盡心盡力,現在大宇電子的事就形同是他自己的事。
“五十萬,我扔得起。”程孝宇站起身,雙腿發麻,可心中已有定計,男子漢大丈夫立于世就別怕風吹雨打。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面對可能的失敗,程孝宇表現出來天生骨子里的素質,敢于得也敢于舍。
“也許,并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朱達常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里的想法道出來,在基層這類招數屢試不爽。
“嗯?”程孝宇看著頭發如雞窩的朱達常,心情不知怎地好了很多。
“顧玉。”朱達常退后一步。
“嗯?”程孝宇一愣。
“顧玉。把這個女人抓在手里,你就等于抓住了上官杰的命脈,顧玉肯定知道老家伙的秘密,抓住證據讓老家伙投鼠忌器,你要是敢拼命,熊威、我、小辮,肯定會陪你玩這一遭。”朱達常將最狠辣的一招搬了上來,破釜沉舟,前提是上官杰將程孝宇推向深淵。
程孝宇伸出手,朱達常連忙跑開,壓低聲音叫道:“宇哥,這世界沒有好壞人之分,只有成王敗寇,你要覺得那樣對不起顧玉,你就養著她,那丫頭片子盤也好條也好,當個金絲雀養著值價…”
還沒等他說完,程孝宇撿起路邊的一塊石頭,引得朱達常連連擺手倒退:“別別別,宇哥,算我說錯了還不行…”
“豬大腸子,你覺得上官杰會將這個最大的破綻暴露給我們嗎?”
當天晚上,程孝宇把熊威找了回來,與朱達常三人在自己的房間中商議對策,瞞誰他也不會瞞熊威,就像現在要是戰哥準備對付自己,熊威一定會毫不猶豫站在自己這邊一樣。
“老家伙陰啊,那費陽素來狠辣、貪心、無恥,他只讓你與費陽接觸,一旦真的出了事情,你只能被他牢牢攥在手中,讓你生你就生讓你死你就死,有錢永遠沒有有權可怕。”熊威這大半年社會的歷練,整個人成熟很多,所接觸的東西也要比程孝宇復雜得多,才能從另一個角度分析出來上官杰的真實想法。
“說白了,老家伙是個醋壇子,沒看喝茶的時候一直在你和顧玉之間看,幸虧宇哥你不是帥哥,否則我敢打保票,老家伙第一時間就會動手對付你。”朱達常叼著煙喝著酒,似乎這種狀態更容易打開思路。
聽到朱達常的話,熊威身子微微動了一下。
程孝宇沒注意到,現在的他也是一腦門子官司,深切的了解到想要在社會的大染缸中混的風生水起,絕不是簡單的有能力三個字就做得到。
看著自己的左手,程孝宇咬了咬牙,機會總是把握在有準備之人的手中,維修電子產品是自己的老本行,無論如何也不能丟,這是保證修復身體的根本,也是保證自己賺錢的根本,至于上官杰那邊…
“老朱,你說我們就算是做替死鬼,最壞的結果會是什么?”程孝宇始終都在不斷的學習當中,社會閱歷這東西一是靠耳濡目染親身經歷,一是靠得到別人的經驗化為己用,朱達常在目前來看是最好的良師。
朱達常吧嗒吧嗒嘴,又點了一支煙,煙霧之中帶著那么點深沉的味道:“宇哥,先說你怕不怕,蹲笆籬子或是生命受到脅迫?”
程孝宇聽到即是一皺眉,至于這么嚴重嗎?
熊威也是一愣,望向程孝宇提醒了一句:“可以去找盛曉磊…”
“不!生命固然比尊嚴重要,可只要沒到生命消失最后一秒前,我不想失去最底限的驕傲和尊嚴。”程孝宇如炸藥桶被點燃般怒聲起,站起身呼吸急促,點煙連續按了幾下火機才點著,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萬家燈火,不再言語,屋內一時之間也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