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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營,狄烈最后的大殺招,一旦使出,無可遁逃。
女真金兵,但凡還有一點丁點尊嚴與血性,就決不會趴窩裝死狗。在這個時代,恐怕沒有哪支軍隊,面對一支全由女子組成的隊伍,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而裝縮頭烏龜哪怕是宋軍這樣的軟包蛋,也得雄起一回。
習慣了高高在上,習慣了俯瞰南朝眾生的金西路軍,如何能忍受得了這樣光天化日、眾目睽睽的打臉。
“都帥!發兵吧!”突捻、阿土罕以下的金軍諸將,無不伏拜于地,重重叩頭,額頭見血。
完顏婁室默然佇立,久久凝視著河對岸那片墨綠的叢影,深深的眼窩中,兩點幽芒愈來愈盛,倏地手臂向前一指:“全軍出擊為了女真人的榮耀!”
“嗬嗬嗬!”
金軍大營,望樓之下。刀弓粗臂,高舉如林;吼聲咆哮,如雷轟鳴。
上萬兵馬出擊,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動起來的。各蒲輦聚攏軍兵,向謀克報到;各謀克集結正兵及阿里喜,再向猛安報到;最后各猛安率領本部的騎兵、步卒、輔役,匯聚于帥旗大纛之下。方成千騎萬軍之勢。
有這么多的緩沖時間,女兵們自然可以從容披甲,相互幫忙系絲絳,然后神情自若地戴上鐵笠帽,系好絳條,不松不緊勒住下巴。
“裝填彈冇藥!”朱婉婷再度發令。
軍中鼓號手也有節奏地敲響了上彈準備的鼓聲,畢竟是五百人的大隊,未必能夠人人聽到指揮使的命令,故此以鼓號為準。
“五個都,交替掩護。以波浪陣形后撤。”
天驕營的首要任務就是要調動金軍。引蛇出洞,完成任務后,有序后撤。此外,天驕營還有一個次要的附帶任務。說是附帶任務。卻比首要任務艱難N倍。
引蛇出洞。
請君入甕。
狄烈也玩兩招“三十六計”。還以顏色。
天驕營能引蛇出洞,就算完成任務。但“蛇”是出動了,能不能按照天誅軍所希望的路線走。這就不好說了。畢竟誰都不傻,戰場上永遠別指望敵人會隨你的指揮棒走。
因此,如果天驕營能保持與金軍的粘性,以自身特有的優勢,一步步將金軍引到預定伏擊點,那就堪稱完美了。只不過,這個“請君入甕”的戲碼,可不是那么好玩的,這可是上萬金軍啊!一個弄不好被纏住,五百人,還不夠一口吞的。
狄烈在給天驕營布置任務時要求,首要任務,必須完成,但次要任務,可以選擇,并未強制命令。而天驕營指揮使朱婉婷的答復,簡潔干脆:“保證完成任務。”冇 朱婉婷的這個保證,就連狄烈都不看好。嚴格來說,天驕營,是成立最久的“新兵營。”絕大多數女兵,都沒有臨戰經驗。即便是當初參加奈何關保衛戰,立下大功的天驕營第一都,也不過是據關而守。守關與野戰,完全是兩碼事。這一點,在守城如龍、野戰如蟲的宋軍身上,體現得最明顯不過。
天誅軍上下的擔心,朱婉婷心里自是清楚,但她也有自己的底氣。如前所說,天驕營是最老牌的“新兵營。”所以,她們有最充足的時間來訓練。天誅軍幾十個營,訓練最長的,也不過三、五個月就成軍上戰場。而天驕營,自建炎元年九月成立伊始,基本上沒正式打過仗。平日除了守衛天樞城,就是訓練,沒完沒了的訓練,迄今為止,足足訓了一年。
關堡守衛戰是不需說了,實戰都打過了。只有野戰是訓練的重中之重,如何以火槍對抗步卒、騎軍、以及騎射,天驕營都與友軍不止一次切磋過。本營各都之間,也有過多次對抗演習。與金兵作戰,在技戰術層面上,身為指揮使的朱婉婷,絕對信心滿滿。只不過,訓練終究只是訓練,演習終究只是演習,真正的戰場,是無法真冇實還原的。訓得再久,練得再多,都不如真刀真槍地打一場。
誘敵。不是阻擊戰,不是對攻戰,更不是攻堅戰。且戰且走,若即若離,既保持接觸,又不可被敵纏住,這樣的低烈度戰斗,用來磨練女兵,最合適不過。身為天驕營指揮使的朱婉婷,又怎會放過這個大好的刷經驗機會?
是成功地刷到經驗,還是被“怪”爆菊,關鍵就在于對時機的把握。
“與敵人保持粘黏性,但又絕不能被其粘住,這是你們能否成功誘敵而不至于陷入重圍的唯一戰術。一定要注意時機的把握。”這句話是臨出發前,凌子游反復對她交待的。這個人,嗯,真心不錯…
朱婉婷稍一分神,耳邊就聽到楊調兒略帶緊張的聲音:“指揮使,金狗上來了。”
朱婉婷定神看去,金兵果真出動了。西岸營寨內金兵尚在集結中,未及渡河,此時出動的,自然是先前布置在東岸的游騎。這部分反應最快的騎兵,大約有三十余騎,都是哨騎。這些哨騎原本只是遠遠監視,此刻大概是得到了大本營允許出擊的命令,一騎騎慢慢聚攏,排成兩列,抽刀綽弓,氣勢洶洶地撲過來。
金西路軍的哨騎多為老卒,警惕性高,技戰術強,也很謹慎,否則不可能當游騎哨探這種高風險的兵種而活到現在。自婁室以下,全軍對天誅軍的評價都是極高。金軍哨騎對天誅軍兵更是深懷戒心。如果這五百人隊是男兵,金兵三十騎打死都不敢這般大刺刺沖過來,好歹也要在安全距離慢慢牽制之,以待大軍合圍。
但是、但是…這些全是女子啊!你讓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卒,怎樣擺出如臨大敵、如履薄冰的架勢?你沒法不大意。蓋因對手前所未見,完全沒有先例可借鑒,更沒法將之與天誅軍各精銳軍兵,放到同等位置加以重視。
金兵注定的大意,同樣也注定了他們悲催地下場。
朱婉婷仔細觀察戰場,心神稍定。除了這三十余騎迎面沖來。其余哨騎都分布在百丈之外。一面試圖遮蔽戰場,一面慢慢形成一個若有若無的包圍圈…
“擊斃來犯之敵,在敵騎未完成合圍之前,破圍而出。”朱婉婷果斷下達指令。
命令下達。五百女兵立即停止后撤。按照訓練了不下百次的陣形。分五排梯次列陣:一排蹲跪,二排直立,三排補間隙。四、五兩排隨時補位。誰說女子無優勢?由于長期訓練,加上女兵們多是舞伎、宮女出身,在排列隊形上,個個都有底子,彼此默契也相當好。隊形聚散之迅速,絲毫不弱于天誅軍中最精銳的男兵。
金軍哨騎在百步之外時,天驕營才開始整隊列陣。而當三十余騎沖到五十步時,女兵們宛若穿花蝴蝶一般,婀娜多姿的倩影晃得人眼花繚亂,聚散之間,陣形已成,迅速之快,令人咋舌。
金軍哨騎揮手著手中的短弓與彎刀,口中發出恣意的狂笑與嗚嗬嗬之聲。有些雄激素分泌過剩的家伙,還在馬背上表演起了立鞍冇、翻騰、左右鐙里藏身等馬上雜耍。完全沒把女兵們放在眼里,端等著騎兵近前,婦女尖聲四散而逃,然后開搶啊!
在百余丈外,那些準備包圍的金軍騎兵,也遠遠地大呼小叫,有些說的是女真語,有些說的卻是燕地宋言。臥穢語,聲隨風至,飄入女兵耳中,令女兵們銀牙暗咬,心如針扎。
“預備!”朱婉婷聲音冷漠,對身外雜聲,恍若未聞,瞳孔中只有越來越近的金軍哨騎…
咚咚咚咚!戰鼓激昂敲響。兩名與擎旗手同樣健壯的擊鼓女兵,重重槌下天驕營首次野戰的戰鼓激音。
朱婉婷目光倏地收回,抬頭深深望了一眼在晨風中獵獵飛舞、與天空一般湛藍的天驕營的寒梅旗,目光一落,手中狹長的指揮刀重重劈下:“發射!”
砰砰砰砰砰砰!
這是五百發復仇的子冇彈,這是五百道受盡屈辱后凝聚成形的雪恥火弧!
十秒鐘,五百彈,三十騎,七步血。
悶雷般的爆鳴震耳欲聾,連心跳都為之驟停;凄厲的嘶吼,戰馬的哀鳴,無數道泵射的血箭,染赤了方圓二十丈枯草與黃土間雜的土地。
如此近距離狂暴的攢射,幾乎每一顆彈丸,都擊中一個目標。無論人與馬,在這極短的時間內,盡數被射成蜂窩狀。尤其是那些正在馬背上翻轉騰挪、大秀騎術的,硬生生從半空中打落塵埃,像皮球一樣彈跳,每一次著地,都是腥紅的血印…最悲劇的一個金軍騎兵,臉上同時被六顆彈丸擊中,急速旋轉的鉛丸,如同噬人的獸嘴,活生生將一顆滿面橫肉的大臉盤,剝成骷髏…
不少被射殺的金兵與戰馬,縱然已失去意識,軀體依然隨著沖刺的慣性,一路翻滾滑行,拖著長長的血痕,沖向女兵軍陣最后動能耗盡而停止時,最近的人馬尸體,距離女兵陣前不足十步。
這些象皮球一樣一路翻滾而來的人馬尸體,與其說是尸體,不如說是肉團。人無人樣,馬無馬形,全像被剝了皮的血糊糊…
目睹如此慘象,強烈的視覺、嗅覺與心理沖擊,令陣前一、二、三排的近半女兵,完全停滯了戰術動作。先是張大嘴巴,瞳孔如針,然后哇地一聲,吐了個稀里嘩啦…
后面四、五排的女兵,因為視線所阻,加上忙于緊張地裝填彈冇藥,雖然被空氣中濃烈的血腥熏人欲嘔,好歹能忍耐住。
由于近五分之二的女兵出現強烈的初戰生理反應,火槍射擊的連貫性驟然中斷。如果此時金軍還有一隊騎兵銜尾沖擊,指不定就能趁機沖破女兵軍陣。
好在是幸冇運女神明顯性別歧視,當仁不讓站在女兵們一邊在女兵陣形最脆弱的一刻,金軍卻因為過于大意,沒有后續兵力,生生錯過一個扭轉戰局的大好機會。
金軍三十余精銳哨騎,正常情況下,足以磨死一支宋軍千人隊,沖垮數千義軍。卻做夢都想不到,因為輕視大意、因為沒有與火槍交手的經驗、因為對手是往昔只配胯下受辱的婦人…因為有太多的因為,在這濁漳水東岸,這支女真精銳哨騎,憋屈的一矢未發,連人帶馬,被他們所凌辱與蔑視的婦人轟殺至渣,無一幸存。
槍聲與殺戮,震撼了濁漳水兩岸金軍。西岸正集結出發的金軍,幾乎全被施了定身法;東岸正想四面合圍的哨騎,也驚慌失措地四散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