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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如何對付流氓?

  五月初二,朝陽初升時,狄烈騎著一匹赤紅健馬,目送隱約薄霧中,兩名回太原傳信獵兵護衛下的葉蝶兒與趙玉嬙的倩影漸行漸遠…

  獵兵營到來之后,狄烈已身處軍營之中,處處須以統帥要求自身,再不復先前那般自在隨意。葉、趙二女,在這種情況下,再呆在軍營里,就不是個事了。她們不是侍婢,軍營中也不允許有侍婢;她們固然是軍官,但卻與獵兵營毫無統屬關系…所以,她們必須離開。

  對于二女的處理,狄烈暫定解除她們天驕營副指揮使的職務,一擼到底,降為小兵。后續的處理措施,待回太原之后,在軍議上聽取諸將意見再定。

  狄烈的骨傷已好得差不多了,騎馬緩行沒有問題,中短途的奔襲,也沒有問題。狄烈不會讓獵兵營在此地呆太久,他的目標,就是距此百里的西夏重鎮,左廂神勇軍司駐地所在——銀州。

  打銀州,狄烈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表面理由,就像寫給西夏軍方重臣李良輔的那封質問信一樣,是西夏軍幾次三番冒犯天誅軍軍主,這是對整個天誅軍的惡意挑釁,尋釁滋事者,必須要為此惡行付出代價。

  當然,真正原因絕不是這個。戰爭永遠只跟利益攸關,什么正義、公道、復仇、討債之類的,只是戰爭的附屬品。如果不是涉及到天誅軍下一步的戰略與利益,就算西夏軍打折了狄烈另一條腿。狄烈也會隱忍不發,象等待狙擊目標一樣,默默進行漫長的潛伏,直到一槍制勝的那一瞬間絕佳時機出現…

  既然已經來到了晉寧軍的地盤,而且又知悉麟、府、豐三州皆叛,那么這太原的肘腋之患就必須解除。狄烈并不想調大軍與晉寧軍、折家軍正面對抗,這是下下策。誠然,他只須調一個主力旅來,就足以掃平這兩大隱患。但問題是,打晉寧軍。師出無名。這是故宋留在河東的最后一支王師。至今依然高舉抗金大旗。無故攻擊這樣一支軍隊,道義上占不住腳,甚至有可能引發天誅軍內部思想波動。所以,對晉寧軍。最好的辦法。是借故宋皇族的名義。收編之。如果晉寧軍守將不從,那時再以皇家名義討伐,就順理成章了。

  折家軍呢。對這等叛國行徑,倒是可以痛加撻伐。但這里也有一個問題,折家軍與晉寧軍不同,晉寧軍是普通廂軍,打散算完。折家卻是三州之地的地頭蛇,百年將門,其勢力盤根錯節,根本不是僅靠戰場上的勝利就能徹底解決得了的。折家百年來,先后臣服于北宋與金國兩家王朝,但這兩個王朝,都只能讓折家自治三州,沒法將其他勢力滲透進去,就是一個明證。

  天誅軍除非是在三州駐重軍,才有可能以武力威懾及長期分化逐漸取代折家…但是現在天誅軍可能將一個主力旅,放在麟、府、豐三州長期駐軍么?答案顯而易見。所以,折家軍同樣不能硬打,折家歸宋已上百年,而降金卻是最近的事。狄烈相信,這應當是折家當代家主折可求,在北宋滅亡后,建炎朝名不正言不順,而且行在遠在淮揚,根本聯系不上的情況下,為保全家族,不得不屈服于金人之舉。在這個時候,如果讓折家軍、讓三州之軍民、讓晉寧軍都看到,打著皇家旗號的天誅軍強大實力,那么,折家軍的倒戈反正與晉寧軍的談判收編才有可能。

  那么,要如何展示這個實力呢?太原之戰或許會令兩軍驚詫存疑,畢竟只是耳聽為虛。要眼見為實,拿晉寧軍與折家軍眼皮子底下的,西夏左廂神勇軍司開刀,最適合不過。

  殺敵立威,敲山震虎,此其時也。

  天誅軍剛破解金軍意欲圍毆太原的意圖,難得喘一口氣,卻又冒然挑上西夏一國,是不是有欠考慮呢?狄烈卻不是這樣想。

  狄烈要拿下晉寧軍與三州之地,那么,就意味著天樞城的勢力,與西夏正式接壤。在得到這三州一軍之地利益的同時,也就意味著天樞城也要相應地承擔起北宋王朝百年的責任與義務——對抗西夏。

  西夏的左廂神勇軍司,常年與晉寧軍、折家軍作戰,規模有小有大,時間有長有短,反正沒消停過。這種邊境的戰爭,不會因為三州一軍之地換了新主人而中止,除非這個新主人能像金國一樣,將西夏揍得滿頭包,它才會老實下來。而且,不要忘了,西夏是金國的盟友,如果不能給它一個難忘的深刻教訓,很難說它不會在金國的竄掇下,利欲熏心,在某個關鍵時期,給天誅軍在西北的側翼來上那么一下…

  天樞城據有三州一軍之地的同時,就是與西夏放對的一刻,天誅軍與西夏軍,早晚必有一戰。既然如此,何不趁太原戰局稍定,主力兵馬又在左近的機會,先行發難,一戰而將西夏這個刺頭打服,至少讓它幾年不敢動彈,豈不是為日后西北的安定,奠定基礎。

  昨日狄烈沒有審訊幾個俘虜,反倒是與那位德裕和尚有過一番長談。在這個時代,僧侶常常是最有文化的那一群人,從他們嘴里,有時可以了解到敵軍大將都未必知曉的信息,譬如西夏歷史與現狀。

  狄烈從德裕口中及后世所了解的少量信息,綜合起來后判斷,這西夏國,就一典型的流氓國家。

  西夏是個小國,這個“小”不是指它的國土面積。它的國土面積其實不小,囊括了現今的內蒙、甘肅、寧夏一部分,從地盤上說,西夏是僅次于同時期的宋、遼、金三國,位居第四。但是,它的國土面積,其實又非常的窄仄,若大的地盤。絕大多數是不宜居住、不宜畜牧、不宜耕種的沙漠戈壁、荒涼之地。從西夏國的州府分布,可以看到,其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州府,密集于宋國之秦鳳路、永興軍路及河東路三路之邊境。由此不難理解,西夏為何要與宋國爭戰百年,拚命搶地盤,實在是自家的地盤只是樣子貨,拿不出手啊!

  西夏的小,還體現在這個國家的小人心態上。西夏是個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國家。宋國建國時強,它便臣服于宋;遼強它亦臣服于遼;金國崛起后。兩國碰撞。一戰被滅三萬,它立馬臣服于金。并且趁宋、遼、金三國大戰之機,出兵攻占宋之河東八館之地,更占了故遼的武州及云中。而遼國。一直是西夏的宗主國…小國與島國一樣。對領土都有著異乎尋常的渴求。并代代執著不休,西夏算是個中典型了。

  當然,國小也有它有便利處。不用打腫臉充胖子,面子丟一邊,利字擺中間。西夏在與宋國的百年對弈中,一面打生打死,一面還厚顏無恥要求宋國“賜”歲幣。等歲幣到手,軍費有了,再接再厲開打…偏偏宋國還不得不捏著鼻子“賜”給它,以求邊境安寧。只不過,邊境的安寧,從來都不是買來的,而是打出來的。

  狄烈越聽越覺得怎么那么象后世的小越南呢?自覺武力牛叉,到處挑起戰火,侵占地盤。一面向你要援助,一面蠶食你的地盤…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筷子罵娘,嗯,罵還不算,還要打…嗯,就是這樣。

  這是妥妥的流氓啊!

  流氓要怎么對付?繞著走是縱容,沖其瞪眼是找K,只有扎扎實實海扁一頓,他才會暫時老實;以后見一次扁一次,扁到他遠遠見到你就繞著走,一見你瞪眼就腳軟…對付流氓國家也大抵如此。

  全營用罷早飯,人飽馬騰,八百獵兵,二千戰馬,外加四百名仆役,向西南方進發。四百仆役是昨日一戰中,被俘虜的夏軍。這里面有擒生軍騎兵、有神勇軍步卒、有役夫負擔…不過現在他們只有一個身份:天誅軍的俘虜。

  狄烈將獵兵營一分為二,以梁興率四百獵兵為先鋒,任務是開路探道、截殺敵哨、清理據點,為后繼大軍鋪平道路。狄烈、張銳率四百獵兵押著俘虜、馬匹隨后緩行。先鋒隊多為獵兵營原班精銳,而張銳所率殿后隊,則因補充進了一部分戰損獵兵,實力稍遜。

  狄烈經過綜合考慮,決定不走直線,即不經葭蘆寨直接越過宋、夏邊境,而改走永興軍路的綏德軍轄區。之所以要繞這么一個彎子,主要是為了避免晉寧軍的誤解。如果從葭蘆寨直走,近是近了,但中間要穿過神泉寨、烏龍寨與克胡寨,這三個呈品字形分布的宋軍防御夏軍的大型軍寨。他們這支人馬眾多的隊伍從其間經過,必將引起各軍寨高度戒備,一個弄不好,擦槍走火。本來是要打外敵的,結果演變成內訌,那就實在有違初衷了。

  獵兵營的行軍路線是,從綏德軍轄區邊緣西進,沿無定河溯源而上,中游之處,即為銀州。據俘虜們所言,這條路線甚少宋、夏軍寨。狄烈本人及天誅軍將士對這一帶都不太熟,好在他們有足夠的俘虜向導,不虞走岔道。

  一路西進,但見沿途坡陡溝深,梁峁起伏,全是典型的黃土高原丘陵溝壑。

  從第二天開始,狄烈與張銳所率的殿后隊伍,就不時碰到一伍或一什的先鋒隊獵兵,或押著夏軍士卒、或攜帶百姓,不斷交來給殿后隊看管。說是拔除夏軍沿途堡寨的俘獲。狄烈居然還在其中發現了當日在野外療傷時,所見到的那些被夏軍俘掠的殺胡堡百姓。

  狄烈的殿后隊也是戰斗隊,當然不能帶百姓一道,當下按排兩什獵兵將百姓全送往宋境的殺胡堡去。至于夏軍俘虜,有多少逮多少,全部隨軍而行。

  五月初三酉時,狄烈率殿后隊人馬剛從一道狹長的峁子穿過,前方就見一騎揚塵而來,殿后隊立即馳出四騎前往截擊。不一會,就見五騎一齊奔回,向狄烈稟報:“稟報軍主,梁副指揮使回報,先鋒隊已至夏國銀州城下。”(。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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