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百火槍兵,于濟南北門甕城重創金軍騎兵,金將蒲察鶻拔魯率殘敵北躥。(一住本站跟著我一起來讀money錢ren人moneyren有錢人,記住本站,你就是有錢人。)(無。,彈窗天誅軍天波營副指揮使賈虎,以座船龍頭撞角將金軍浮橋撞毀,斷敵退路,敵墜河者不知凡幾。此戰,擊殺投敵叛逆劉益、郭振。殲敵一千三百,謀克、蒲輦七員,俘敵四百有奇。金軍喪膽遠遁,已逃至聊城。我軍趁勝渡過濟水,占據齊河及晏城,固守北方防線,濟南府已入手…”
狄烈手執戰報,念到這里,不禁大笑:“好!張榮干得好,關忠勇也算達成心愿了。”
凌遠、高亮等一眾留守人員齊齊躬身道賀:“恭賀城主!”
狄烈屈指敲擊著桌面,略加沉吟之后道:“讓趙榛、趙栩分別給馬擴與關勝再去一封信,以安二者之心。子游,此事你去辦。”
凌遠心領神會,恭然領命。
那位信王趙榛一入平定,還沒來得及喘勻氣,就被控制起來,隨后被秘密押送至天樞城。一路上趙十八蹦噠得厲害,但一到天樞城,見到他的幾位難兄難弟,除了震驚,別的什么氣勢都沒有了。待狄烈安排他去了一趟杏園,見到朱皇后及一眾姐妹,趙榛呆傻過后,徹底老實下來,知道自家再無半點本錢依仗,老老實實接受了被軟禁的命運。
濟南戰役的三個目標:救關勝、殺劉豫、奪濟南,最終只達成兩個,多少有些遺憾,張榮在戰報里也表示了謝罪。但對這樣的結果,狄烈還算滿意。歷史上的劉豫,靠的是獻城、納兵,從而得到金人、準確的說是得到了完顏昌的青瞇。如今被自己橫插一扛子,劉豫的投敵計劃雞飛蛋打,孤家寡人投向金人,沒了根基實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象另一個時空的歷史那樣,折騰出那么大的動靜了。從這一點上說。也算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濟南城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不過凌遠的神情,似乎還有什么別的事。
狄烈征詢的目光掃過來時,凌遠立刻施禮:“還有一事請城主定奪。”
狄烈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下巴。示意他直說。
凌遠整理一下思緒。不疾不徐道:“入春之后,井陘道冰雪已化,道路開通,時有商旅行人由來往于河北、河東。經梢子硬探偵察。其中不乏可疑之人。昨日更有三名形跡可疑之輩,闖入我保密局設在大石嶺一處偽裝成民居的據點,向情報人員打探去歲奈何關之戰時,被俘金兵的下落。對這些自投羅之輩,情報人員自然沒客氣。用藥將之麻翻,盡數拿下,今晨解送到城中。”
狄烈點點頭,這沒什么好奇怪的,就象他大量派出情報人員,深入河北、河東各州縣,尤其是真定及太原兩座重鎮一樣,金軍自然也要玩這一手。不過,金軍探子要進入平定還有幾分可能。但想潛入重重防衛、地勢險絕、近乎于禁地的天樞城,那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狄烈知道凌遠這么說,應該是得到什么情報,因此直接道:“你應該審訊過了,什么情況?”
凌遠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一字一句道:“他們是金軍右副元帥完顏宗輔派出的使者,目的只有一個,愿以財帛換回完顏設也馬!”
此言一出。整個議事廳上,諸如高亮、候方鏡、劉二平等。無不面面相覷,臉上的神情都是又驚訝又好笑:設也馬?那個被狗咬死的家伙?眼下還被凍成冰棍一樣扔在冰窖里呢,這么一個冰砣砣,怎么換財帛?
侯方鏡不禁大笑道:“還是城主有先見之明,當日將那設也馬的尸身洗凈并穿戴齊整,封存于冰窖之中,言道可賣錢…今日可不就應驗了么。”
劉二平嘿嘿笑道:“死人都能賣錢,城主若是去做生意,當比老侯更能發家…”
狄烈與眾屬下都是大笑。
狄烈這個時候還遠遠談不上是什么上位者,手下又多是軍漢強盜出身,除了陳規、張角及凌遠等人比較講究上下尊卑外,其余人等平日里上下級之間頗為隨便。連劉二平這老農,也不憚開他的玩笑。
在這般氛圍下,凌遠也少有地開了一玩笑:“城主想賣多少銀子?”
狄烈微笑著站起來,邊朝廳外走去邊道:“好好招特那幾位使者,伸手不打笑面人,而何況是送財人。至于要交換什么,明日我會開列一張清單。”
杏園,狄烈有好一陣子沒來了,現在楊調兒與余羞花都已經被安排到他所在的院子,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這兩個女孩子的身份都是宮娥,以狄烈一城之主的身份,只抽調兩名宮娥服侍,在旁人眼里,已經是自律得過份了,自然不會有什么閑話。
而初嘗情味的趙圓珠,恨不得整日與狄烈膩在一起,只是以她的身份,卻注定不能與兩名宮娥一般,明目張膽地搬出杏園隨侍狄烈。就因為這個,生平第二次,趙圓珠痛恨起了自己這個帝姬的身份——至于第一次,自然就是汴京城破時,被金人所擄的屈辱。
對于趙圓珠的幽怨,狄烈只是拍拍她圓潤如珠的面頰,說了一句話:“放心,總會有那么一天,當你大大方方走進我的臥室時,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當然,狄烈也不指望只用一句誓言,就能長時間撫慰一顆充滿渴望的少女之心。所以只在他在天樞城,就會時不時借故來一趟杏園,與趙圓珠幽會。不過他今日來此卻不是為了與心儀的女子歡好,而是拜會朱皇后。
因為是比較正式的拜會,所以在來之前,已經先行通報。因此一路行來,都可見到許多臉熟或不太熟的女孩子,肅立道旁,斂袖為禮,只在狄烈走過之后,悄悄抬起頭來,偷一眼那昂藏之軀,美目中掠過一絲迷蒙…
在狄烈前方引路的,是杏園的女官,舞陽郡主檀香。
春日的太行。冰雪初融,氣溫仍低。檀香裹著一件素白的貂裘,如雪的貂茸圍在她細白項長的脖頸上,給人一種份外柔弱的憐惜感。厚厚的貂裘,隨著她款款而行。腰枝褶起的曲折。令那玲瓏的曲線,時隱時現。
初春時節,杏花未開,但眼前有美如花。比諸杏花滿園,更讓狄烈意動。
或許是狄烈的目光太富于侵略性,縱然是背對著狄烈,檀香也感覺渾身如電灼,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有一種幾乎邁不動步子的感覺。或許正因為這樣,不覺間二人的距離漸漸縮短,然后她便感覺耳根一熱,一股暖暖的氣流與聲音噴入耳中:“你排戲很有天份,《奈何關保衛戰》的三幕大劇的成功,你出力不小啊。”
檀香一顆心差點沒跳出來,慌慌張張向前跑了幾步,囁嚅道:“那是…小女子的份內之事…”
“上元之夜,在平定城的軍民大聯歡巡演。也是你總導演,這份才情可不能浪費了…”狄烈托著下巴想了想,“我琢磨著,該給你一個天籟營的軍官身份。”
檀香眼睛一亮,驀然回首。巧笑倩嫣:“當真可以嗎?可是我沒有加入女兵營呢?”
“這好辦,就當是引進特殊人才好了。”狄烈倒不覺得這是什么難題,天籟營就相當于后世的軍隊文工團,有什么歌星影星的都可以吸引進來。然后授予文藝軍銜,那些半路“出家”的某某星。又有誰經過象樣的軍事訓練了?象檀香這樣的急需人才,完全可以比照后世成例。
“決定了,你就當天籟營的副指揮使。”
“嚇!”檀香真是嚇到了,“副指揮使?這、這也太…”
狄烈大笑:“天籟營不屬于天誅軍作戰序列,你不會指揮部隊沒關系,只要會指揮營里的女兵們演好一出出大戲就成了——一直以來,你不就是這樣做的么?現在只不過讓你名正言順而已。”
“這樣啊…”明白過來的檀香咬著紅唇,那長而媚的眼睛一瞟,“讓本郡主再考慮考慮…”
“什么?考慮?我說…”狄烈不得不將下面的話咽下去,因為,朱皇后的一號樓,到了。
也許是太行青山綠水、鐘靈毓秀的滋養,還有時間的撫慰,朱皇后比起初上太行時,臉頰更顯豐潤瑩白。原先與堂妹朱婉婷肖似的的鵝蛋臉形,頗有向趙圓珠齊的模樣,雖然體形被厚茸的貂裘包裹得很嚴實,但狄烈從她胸前鼓鼓的模樣,估摸著身段也豐腴不少。
被一個年輕男子肆無忌憚地審視,對于一名曾經的皇后而言,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但對朱皇后來說,卻多多少少有些適應了。眼前這個男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非禮勿視。堂妹還曾為此斥責過他,但這個男子卻振振有詞,說什么“如果一個女人,沒有男人愿意正眼她,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記得當時在場的所有宮娥及她們姐妹,聽到這樣的瘋話,全石化了。打那以后,她就知道,與這沒臉沒皮的人討論這些,純屬自找難堪。
便如此刻,朱皇后自動忽略那雙極富侵略性的目光,淡淡道:“殿下此來,有何分教?”
狄烈收回灼灼目光,向左右示意了一下。朱皇后明白他的意思,玉掌輕揮,左右侍從宮女們垂首斂袖而退。
“我今次來只想告訴你,可以用死的設也馬換活人了。”
朱皇后怔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一喜之后緊接著一憂:“可是,那金酋完顏宗輔,是要活的設也馬…”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完顏宗輔的原話就是這么說的。”狄烈淡然道,“所以就算我只給他一具尸體,他也只能捏著鼻子接受。”
“這位真珠大王,可是金國的國相長子,那金酋完顏宗翰我也見過,他絕不是個能夠容忍殺子仇人從容安逸呆在眼皮子底下的人。”
“那就讓他來吧,無非就是再來一個奈何關之戰而已。”狄烈的表情沒有出現什出波動,依然是那樣平淡。
朱皇后著這個毫無所懼的男子,不由得想起去年此時,她的那位天下至尊的夫君,與同樣曾經君臨天下數十載的公公。這兩個天下間最有權勢的男子,面對那個金國的國相完顏宗翰的逼宮淫威,父子二人在龍德宮里抱頭痛哭的場景。
記得當時,自己也在一旁哭得肝腸寸斷,只覺得這對父子天子。為了天下蒼生,悲苦如斯,是那般的可憐、可憫、可佩。猶記得兩位君王先后被金人所脅出城之際,闔城百姓燃燈煉臂、伏道慟哭,那場面是何等令人心碎感懷。
但時至今日。那曾經噩夢般的經歷與劫后余生、痛定思痛的沉淀反思。卻讓她醍醐灌頂般明悟了幾個簡單卻深邃的道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國雖大,畏戰必亡;國富民強而軍不強,便是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同樣面對著那個魔王般的金酋完顏宗翰的暴虐殺機。那對手握百萬重兵的父子,只知抱頭痛哭,最后束手待斃;而眼前這手里兵不過萬的桀傲男子,卻只是淡淡地說一句“讓他來吧”…
不知為何,朱皇后聽到這句話后。就覺得非常非常安心。仿佛有這了句話,那個完顏宗翰就會退避三舍,再不敢露頭。嗯,是的,很安心。當日僅憑他一個人,就將那個據說打仗比完顏宗翰還厲害的二皇子完顏宗望,殺得匹馬泅水而逃。現在他有了那么多的人馬、那么精良的裝備、那么犀利的武器,更有前前后后那一連串驕人的戰績,又怎會怕那個完顏宗翰?
狄烈可不知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這位皇后娘娘竟思緒翻飛,穿梭于時間與空間之中。他只是自顧接著說道:“這一次,我要換的人,可能與你之前的設想有出入,所以來照會一聲。”
大家相處的時間也長了。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狄烈也懶得裝模作樣的做出一副臣下的樣子。他與朱皇后彼此都心知肚明,他為包括朱皇后在內的趙宋皇族提供安全保障,而朱皇后及趙宋皇族們則須投桃報李。為他提供相應的政治服務。這是一場對等的博弈,誰也不比誰優越。誰也不能白吃午餐。
既然大家身份是對等的,甚至狄烈更要強勢一些,那么在私下里,狄烈當然不會再一口一個“皇后娘娘”,再擺出什么恭敬模樣,反而像個君王一樣,昂首負手。言語之中,更是只用毫無半點敬意的“你”…
朱皇后自然不會在意,或者說,是認了,畢竟在意又有何用,你咬他?
“你…不打算換回我們的姐妹了嗎?”朱皇后又是驚訝又是失望。
“我這次要換的是那些官員武將的家眷,你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天下黎庶中的婦人,都是你的姐妹,又怎么能說不換你的姐妹呢?”
狄烈這一次交換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金軍圍東京之時,曾將大批宋朝官員的家眷盡數擄掠北上,這其中就包括有種師道與種師中的家眷、守太原的名將諍臣王稟與張孝純的家眷、此外還有李若水、張叔夜、劉韐、何粟…等等宋朝大臣的家眷,如果李綱不是在金軍二次南侵之前被罷免出京,帶走家眷,怕也難逃此劫。
狄烈手下的武將及士兵,多有西軍余澤,而他手下文臣中,亦多有感佩以上死節的名臣者,其中不乏其門生故吏。這些名臣大將,為國死節倒也死得其所,但他們故去之后,自己的家眷竟被擄北地,為奴為婢,百般折辱,這不讓忠臣流血又流淚么?
將這些人的家眷換回來,不但可以讓軍隊更加忠誠,更會得到那些心高氣傲的士子官員們的真心感佩。同時也會在他們心里投下一聲巨石——堂堂一個大宋王朝,在敵人面前,只能委屈求全,將為了老趙家的江山拚死拚活的文武官員的家眷奉上;而他這位天樞城主,卻可以將這一切奪回來。
奪回失去的錢糧、軍備、人口、牲畜、榮耀、尊嚴…一邊是光明,一邊是黑暗;一邊是屈辱,一邊是揚眉吐氣;一邊是消亡,一邊是新生…他們要怎樣選擇?
這次的交換,將會成為狄烈收拾人心的一個重量不輕的法碼。
朱皇后怔忡良久后,也終于明白這個男人的用心,輕聲一嘆:“你說得是,無論換回來的是皇女還是民婦,都是我的姐妹。我代那些受苦受難的姐妹們,拜謝了!”
朱皇后說罷,鄭重后退數步,屈身合袖疊掌,神情肅穆地行著大禮。
狄烈沒有阻止她,坦然而受。不可否認,他這樣做有自己的私心,但只要結果是好的,又有什么關系呢?現在的他,早已不是半年前,在葉蝶兒一跪之下,就頭腦發熱地獨闖敵營的那個滿腔英雄情結的孤膽斗士了。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個體,他代表著一個群體的利益,做任何事情,首先要考慮的,就是這個群體的利益。
當然,他不憚于再做一回孤膽斗士,但要有足夠的利益,而不是僅憑一腔熱血。就如同奈何關之戰最后關頭,他孤身涉險,一力摧敵那樣。
“還有一事,你們老趙家的那位小九,在應天府建都,成立建炎朝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準備怎么辦?”
朱皇后靜靜道:“還能怎么辦?無論是我,還是這杏園的姐妹們,已經歷一次靖康之恥!絕不想再經歷一次建炎之辱!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不得不說,這絕對是個明智的選擇。”狄烈的兩宋歷史知識再單薄,也知道這趙老九被兀術追得上天入地下海的糗事。還別說,如果朱皇后她們真要回到應天府,只怕真的就要上演一場建炎之恥——你還能指望被攆得如喪家之犬一樣的趙九,會顧得上這一群女人?皇后當然是不會落下的,但別的女人都難說了。
“建炎立國之事傳開后,平定的宗室及部分官員士子的心思有點不穩,來你要動一動,給我把這股風氣壓下。這事就交給你了,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狄烈邊說邊行了一禮,轉身而去。
朱皇后聽著狄烈滿不在乎的話語,忍不住沖著他的背影嗔道:“為何總要讓我做這樣的事,難道以你之能,也不能說服他們么?”
狄烈頭也不回揮揮手,語氣很淡,但聽在朱皇后耳里,卻泛著絲絲寒意:“你出面,不過唱白臉,我要是出面,可就不光是唱黑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