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挖墳掘墓大傷陰德,有你后悔的那天。”左登峰的怒吼將鐵鞋引了過來“我不后悔的不是挖墳掘墓,算了,幫忙把這木枕放回去。”左登峰拿起木枕塞給了鐵鞋,他要的答案已經找到了,沒必要再從這里滯留,人生軌跡已然注定,但是路還沒有走到盡頭。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鐵鞋看了一眼棺材里掉了頭的尸體連頌佛號,跟著左登峰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
“停了吧,到此為止。”左登峰閃身掠到正在劃分墳墓范圍的黃毛狐貍身側出言說道,后者聞言點了點頭,轉而跑向放置衣服的地方幻化人形穿上了衣服。
“勞煩你這么長時間,這株何首烏送給你,不要推辭。”左登峰自鐵鞋的木箱里拿出一株成形何首烏遞給了中年女子,這株何首烏已成人形,是他自三夜蟒守護的懸崖上挖取的,有大補靈氣之效。
“妾身萬萬不敢。”中年女子知道這種東西的貴重,連連擺手不敢承接。
“回去吧,路上小心點。”左登峰將何首烏遞給了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見他神情嚴肅,不敢再做推辭,連聲道謝之后拜別而去。
“那是給老大準備的,你怎么給了狐貍精。”鐵鞋見那中年女子離去,立刻叫嚷著埋怨左登峰輕易將靈物送人。
“人家出力了。”左登峰出言說道。
“那是給老大的。”鐵鞋很不舍得那枚何首烏,他對老大很好,幾乎就是當兒子養的。
“這些東西沒什么特別的,以后給老大弄幾件上品。”左登峰轉身向西北走去。
原本散落在外的尸骨被他扔回了墳坑,轉而一一回填,其實這些尸骨也分不清誰是誰了,靠哪個墳坑近就往哪個墳坑扔,快速的將那些被挖開的墳坑填好,鐵鞋唱了幾遍超度的經文,二人離開此處向重慶進發。
黃毛狐貍先前說的沒錯,西北四百里外就有人家,一打聽的確是重慶地界。
南京被日本鬼子占了之后國民黨就跑重慶來了,這里是國民黨的大本營,駐軍很多,居民也多,重慶外圍住了大量逃難過來的外省“下江人”,這些從浙江,安徽,江蘇,上海等地跑過來的外鄉人大多以農耕為生,但是重慶是山城,山多地少,所以這些人的日子都很貧苦,高聳的顴骨和干癟的臉頰說明這群人一直處于半饑餓狀態。
不過進入重慶市區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這里的繁華程度不次于大上海,高樓林立,汽車穿街,商鋪琳瑯,霓虹耀眼。
左登峰認準了金澤九州,傍晚時分到了城區之后立刻找到金澤九州的分店,將木箱里那些寶石出手,他是老顧客了,這里的朝奉雖然沒見過他本人,但是十三和木箱是他的招牌,所以他一進門就被認了出來,上茶過后關門閉戶全體出動開始清點,點心頻上,茶水頻換,三個小時過后得出了大致價值,是上次自王陵里背出的東西價值的三倍。
古代有個說法,“天子愛玉,諸侯喜金,大夫儲馬,百姓藏布”,說的是不同階層的人不同的喜好,事實上珠玉寶石的價值遠比黃金要高的多,左登峰背出的都是渾圓的寶石,這些寶石是被地下水沖刷磨圓的,圓形寶石價值最高,此外沒有見過陽光的寶石色澤更晶瑩,更純粹,加上先前那些左登峰懷疑是鉆石的白色晶體被證實為的確是鉆石,所以左登峰這一箱子背出了十幾萬兩黃金,這還是戰爭時期的價格,和平時期還要翻倍,這么多錢金澤九州是拿不出來的,左登峰也沒準備要這筆錢,到最后孫奉先電話與之商談,讓他留下了指模,只要有需要,有徽商的地方就能拿錢,用多少拿多少。
“你摁個手印。”左登峰指著印泥模板沖鐵鞋說道。
“干啥。”鐵鞋愕然轉頭,他并沒有聽到孫奉先在電話里跟左登峰說的什么。
“以后只要是安徽人開的當鋪,你就能進去拿錢。”左登峰抓起鐵鞋的右手在印泥上留下了手印。
“阿彌陀佛,老衲是出家人,怎么能拿人錢財。”鐵鞋在僧衣上擦拭著手掌。
“是咱們的錢,不是別人的。”左登峰指著那些尚未被收起來的珠玉等物。
“出家人不能有財物。”鐵鞋再度搖頭。
“那是我的錢,你用就來拿。”左登峰抬高了聲調。
鐵鞋見他發怒,這才點頭答應。
左登峰隨即長長嘆氣,他沒有多少日子了,要錢根本就沒用,之所以同意孫奉先的建議主要還是為了鐵鞋,鐵鞋雖然年老,但是修為精深,不出意外的話幾十年還能活,此時兵荒馬亂,他化緣不易,左登峰考慮到他的難處,想為他留下一張永久性的飯票。
“我到底是治你還是不治你呢。”左登峰嘆氣過后皺眉看向鐵鞋。
“你又來了,我又沒病,你治個啥。”鐵鞋側身閃開了一旁,他知道左登峰此時的修為要遠高于他。
“給我準備兩張一千兩的金票和一百兩黃金,五大五十小。”左登峰沖朝奉說道,他花錢沒有節制,動輒送人金條,其實有時候送小黃魚就行,根本沒必要送大的。
左登峰跟孫奉先的關系這些朝奉早就知道了,他的話跟孫奉先的話沒什么兩樣,朝奉哪敢不聽,但是現在已經很晚了,開具金票的印章等物已經入庫。
“我三天以后再來拿吧。”左登峰接過金條沖朝奉說道。
“左真人明天來吧,明天就能辦好。”朝奉出言說道。
“你們東家有批東西要給我,三天以后才能送過來,到時候我一起拿走。”左登峰隨口說道,孫奉先在電話里說要送一批禮物給他,而且說他一定喜歡,左登峰好奇之下就同意了。
朝奉聞言連連應是,左登峰招呼鐵鞋出了當鋪。
“他東家要送啥東西給你。”鐵鞋好奇的問道,在他印象當中開當鋪的都是摳門的奸商,十塊錢的褂子典當的時候只給五塊錢,要贖回來就得六塊了。
“不知道,應該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左登峰猜測著說道,金澤九州規模很大,分號很多,典當什么的都有,有很多是死當,奇珍異寶肯定都會返回總部,不過他感覺孫奉先應該不會送他這些,至于具體是什么東西他現在也無從猜測。
“是啥稀奇古怪的東西。”鐵鞋急切的追問。
“我都說了不知道,有可能是道門的東西,因為別的東西我要了也沒用。”左登峰隨口說道,孫奉先是生意人,自然知道送禮要投其所好,要是給他送一箱子黃金,孫奉先也就不是孫奉先了。
“你等一下。”左登峰沖鐵鞋打了個招呼,轉身又回到了當鋪,當鋪朝奉正在打電話。
“跟孫奉先說一聲兒,有佛門的東西順便給我弄幾件過來。”左登峰沖朝奉說了一句,立刻轉身走了出來,這年頭有敗家的小公子,就有敗廟的小和尚,當鋪里面肯定是什么都有。
“走,吃飯去。”左登峰出來之后帶著鐵鞋沿街尋找飯館。
有錢了從哪兒都有飯吃,哪個門兒都能進去,重慶的菜走的是川菜的路子,麻辣,辛辣,酸辣,不管哪一種都辣,佛門弟子不吃五辛,也就是不吃大蔥,蒜,茭頭,韭菜,洋蔥,但是他們可以吃辣椒,川菜倒是對鐵鞋胃口,但是左登峰不喜歡吃辣椒,一來天生不喜歡,二來辣椒陽氣重,對他無益。
吃完飯二人離開飯館在街頭尋找旅店,先前一夜沒睡,二人都有些乏了。
就在此時,城中響起了警報聲,警報聲拉的很長,是防空警報,防空警報一響,街道上的行人立刻開始四散躲避,左登峰拉著鐵鞋閃到了一處樓下。
“大叔,這里還經常有鬼子飛機來轟炸嗎。”左登峰沖不遠處夜食攤的老人問道。
“隔三差五,不過它們一般飛不進來。”老人見多識廣,并不慌張。
老人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了炮聲,此時是晚上,可以看到一連串的炮彈拖著紅光射向天空,根據炮彈發出的紅光來看這些大炮是交叉射擊的,形成了一張密集的火力網,也就是說他們壓根兒就不是瞄準飛機的,而是一直在打某一區域,只要飛機飛到這個區域就能被打下來,標準的守株待兔。
重慶是戰爭時期的臨時首都,日本鬼子肯定想攻擊這里,這一刻左登峰想的是不能長時間在這兒待,老人說的是鬼子飛機一般飛不進來,二般可就不好說了。
“大叔,鬼子飛機如果飛進來一般會炸什么地方。”左登峰出言問道。
“它們都是沖著黃山去的,不過它們飛不到。”老人隨口說道,空襲把路人都嚇跑了,他的心情很不好。
“黃山是什么地方。”左登峰走了過去買了一碗擔擔面。
“一看你就是下江人,黃山陪都府啊,總統住的地方。”老人出言回答,下江人就是外鄉人的代名詞。
“不用找了,黃山在什么地方,不用過江吧。”左登峰擺手示意老人不用找錢。
“謝謝謝謝,不用過江,往南走,有兩百來里。”老人伸手南指。
“大師,走。”左登峰沖鐵鞋招了招手,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先前從西安飛湖南的時候差點沒被那兩個飛行員害死,這仇得報。
“干啥去。”鐵鞋走了過來。
“去把光頭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