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面免死金牌或許是外人帶到這里來的。”玉拂接口說道。
“這種可能性不大,一般是生活在這附近的人。”左登峰將那面金牌遞給了玉拂,騰出手來系上了道袍的紐扣。
“通過這面金牌咱們能獲得什么樣的線索?”玉拂再度端詳著那面免死金牌。
“沒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只能說明這片區域極有可能有人類居住,不會出現湖南湖北那種千里無人的情況。”左登峰背起了木箱。
玉拂聞言點了點頭,轉而從懷中拿出手帕遞給左登峰擦拭頭發,左登峰看了她一眼微笑擺手,玉拂回望一眼苦笑收回。
“我還去東面嗎?”鐵鞋見此間的事情已經了結,便插嘴發問。
“去。”左登峰點頭說道。正常情況下一個諸侯國是不會緊挨著江邊建立都城的,所以三人必須一字排開往北尋找才能沒有遺漏。
一天之內,三人并未停歇,也只走了不足兩百里,傍晚時分,玉拂發聲喊過二人,她發現了一處山村。山村位于一處高山腳下,規模不小,目測有房屋百間,也就是說至少有百戶。
“進村借宿吧。”左登峰觀察了片刻出言說道。山中晚上很是寒冷,他不想讓玉拂跟著他們受凍。
“也好。”玉拂點頭說道。
“也好。”鐵鞋鸚鵡學舌。
統一了意見,三人下山穿過樹林向村子走去,這處村子前面有著大片的土地,此時天氣很是寒冷,地里并無谷物。但是根據農耕情況可以判斷出這個村子還是相對開化的,至少他們懂得種地。此外村子東側有向東延伸的盤山小徑,這也說明這處村子的人是偶爾外出的。
平靜的村寨來了外人,村里的居民紛紛來到村頭駐足圍觀,他們的衣著相對鮮艷,女人穿紅戴綠,頭頂金銀飾品。男人衣著以藍色為主,頭戴綠色的土布帽子。
“他們好像過的很富足。”玉拂打量著聚集在村口的那些村民,女人的頭飾和胸前的飾品都是貴重金屬制成的,以黃金居多。
“金沙江之所以叫金沙江是因為這里出產金沙。”左登峰點頭說道。雖然村口聚集了大量的村民,但是沒有一個出來說話的,這就說明主事兒的還沒有來。
“他們為啥直盯著咱們?”鐵鞋疑惑的問道。
“好奇唄。”左登峰出言笑道。一個背著被褥的女道士,一個背著大箱子的老和尚,外加一只七八十斤的大貓,誰看見了都會好奇。
三人說話之間,從村中走來了一個六十來歲的白發老嫗,村民見到她紛紛讓路讓她通行。
老嫗穿過人群來到了三人面前,此人雖然年老,但是步履矯健,腰板不彎,毫無龍鐘之像,神情威嚴,不怒而威。這個老嫗一出現,左登峰立刻判斷出這個山村很可能是個母系社會,不然輪不到女人做主。
“阿彌陀佛,老衲有禮。”鐵鞋要飯要慣了,最先行禮。
“無量天尊,貧道稽首。”玉拂也禮貌的沖對方抬了抬手。
這一刻左登峰感覺到了別扭,因為和尚道士都有打招呼的固定禮儀,只有他沒有,只能拱了拱手。
不過對方并沒有回應,而是說了一句土語,一個中年男子聞言走出人群沖三人開了口,“我們村子不歡迎外人,你們走吧。”
“我們只是借宿一晚上,會給你們黃金。”左登峰掏出一根金條遞了過去。
“我們不需要,請你們離開。”中年男子翻譯那老嫗的話。
“我們趕了一天的路了,很累,我們不是壞人。”左登峰再度拿出一根金條。
“快走,我們不歡迎外人,再不走我們不客氣了。”老嫗說話,男子翻譯。
“的,你們跟誰不客氣?告訴這個老娘們,把最好的房間給老子騰出來,再羅里吧嗦的把你們全殺了。”左登峰驟然發怒,又是行禮又是給錢還不行,那就只能動粗了。
那中年男子一聽立刻露出了惱怒的神情,快速的沖那老嫗進行翻譯。中年男子翻譯完畢,老嫗也隨之大怒,尖叫一聲,全村的男女老少立刻擺出了驅趕的架勢。
“我操,螳臂當車呀。”左登峰見狀眉頭大皺,上前一步就要動手。
“算了,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玉拂皺眉拉住了左登峰,時至此刻她終于見識了左登峰身上的邪性和善變,說翻臉就翻臉。
“我最怕好人,最不怕這樣兒的。”左登峰側肩甩掉了玉拂的右手,閃身上前拳打老頭,腳踢婦女,常言道人離鄉賤,出門在外誰也不能帶著房子,好心收留一下,客人也不會不感激,搞的惡狠狠的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左登峰的動作很快,這些山民哪是他的對手,一個個不是狗吃屎就是嘴啃泥,三巴掌兩腳過后,全尖叫著跑開了,即便如此左登峰還是感覺不解氣,閃身上前起腳猛踹。
“好了好了,都跑掉了,你就別追著打了。”玉拂實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拉住了他。
“你馬上讓那老娘們集合全村的人,老子要訓話,要是有一個敢不來的,把你們房子全燒了。”左登峰晃身抓過那個試圖逃跑的翻譯,這家伙身上有一股子騾子味兒,想必是牽馬走山的腳夫。
對方聞言連連點頭,連滾帶爬的跑開了。
左登峰解了氣,轉過身就發現玉拂和鐵鞋一副愕然的看著他。
“阿彌陀佛,你這樣做是不對的。”鐵鞋走上前來出言說道。
“沒什么對不對,是他們態度不好。”左登峰撇嘴開口。孔子的儒家思想講究仁義禮智信,這群人不講究,他也沒必要講究。
“你集合他們干什么?”玉拂皺眉開口。
“給他們上一課,教訓教訓他們。”左登峰出言笑道。
左登峰一笑,玉拂也笑了,一個對別人兇而對自己笑的男人正是她想要的。
那中年男子肯定將左登峰的話給傳達下去了,他不敢不傳達,山民也不敢不集合,不然房子就沒了。這個社會最吃得開的就是壞人,左登峰一兇,全村三百多口全來了,連起不來床的病夫子也給抬來了,黑壓壓的一片人,其中還有奶娃子的哭聲。
“說呀。”玉拂笑著催促。
“古語有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左登峰想了想出言開腔,但是剛說了一句就被玉拂的笑聲給打斷了。
“為什么不翻譯。”左登峰看了一眼小心的站在不遠處的翻譯。
“聽不懂。”翻譯一臉的驚恐。
“聽不懂你早說啊,給我們安排個住處,我們明天早上就走,該給錢還給錢。”左登峰再度掏出一根金條塞進了中年男子的手里。
中年男子這次聽懂了,立刻翻譯給那老嫗聽,先前左登峰見她年老就沒有踹她,所以她點頭了。
十分鐘之后,三人被帶到了村子西側的一處木屋,屋子很大,也很老舊,朝陽向南,沒有院墻。帶路的中年男子將三人帶到此處便逃也似的走掉了。
“阿彌陀佛。”來到屋子跟前,鐵鞋率先合十唱佛。
左登峰和玉拂對視一片,不禁雙雙皺眉,三人都是度過天劫的高手,都敏銳的察覺到了這間屋子不干凈。
“咱們所到之處陰魂都會自動回避,為什么這里的陰魂沒有離開?”左登峰皺眉開口。
“里面有三道陰魂,全是吊死的女鬼,吊死鬼是不能離開房梁的。”玉拂踏著雜草走上前去推門而入,房子里很空當,只有西北角落有一張木床,床上鋪著紅色的被褥,除此之外房子里什么都沒有。抬頭上望,發現房梁很低矮,一條主梁,三道縱梁。
“十三,老實呆著。”左登峰出言告誡十三不要輕舉妄動。
“阿彌陀佛,老衲超度了它們。”鐵鞋進屋之后放下了木箱。
“別著急。”玉拂搖頭擺手。轉而抬著頭在房間里四處走動,此時已經入夜,無星無月,如果換做別人從這山村鬼屋里恐怕要嚇破膽,但是陰魂在三人眼里都屬于垃圾到不能再垃圾的東西,根本就不值一提,別說人了,就連十三都可以輕松處理它們。
“是三個年輕的女人,都在這個梁上吊死的。”玉拂伸手指著靠近木床的那道縱梁。
“這么一個山村,為什么會在一個屋子吊死三個女人?”左登峰抬頭看著那道縱梁。
“不清楚,召出來問一問吧。”玉拂走到西側的縱梁三步外站定,從懷中掏出兩支細小的竹筒,打開之后里面是一桿細小的毛筆和幾張空白黃符,另一支竹筒里面是少量的朱砂。
“你為什么一直用竹筒放東西?”左登峰好奇的看著快速書寫符咒的玉拂。
“湖南竹子多,隨處可見。況且竹子性潔,可以保持活性。”玉拂只寫了一張紙符便將竹筒收了起來,隨即從懷中取出一方小印加蓋在了紙符下方。
“這是什么東西?”左登峰伸手指著玉拂的那方紅色小印。
“正一道士的四等法印。我們正一道士受箓分為五個等級,每一等都有各自不同的法印,只有受箓的道士才有資格畫符念咒。也只有加蓋了印記的符咒才是真的。”玉拂收回了那方小印。
“為什么你用的黃紙顏色比杜真人用的淺?”左登峰追問。
“龍虎山的張真人,閣皂山的葛真人還有杜秋亭,他們三個是受箓五等,也就是最高級別,他們用的是金黃符紙。”玉拂耐心解釋。
“書寫符咒還有什么規矩?”左登峰一問到底。
“受箓三等以下的道士沒有資格用紅色朱砂,他們用的是松竹碳墨。研磨的水必須為露水或者井水,露水天降用來書寫陽咒,井水地涌用來書寫陰咒。書寫符咒的毛筆不能用羊毫和狼毫,要用竹絲。羊毫臊,狼毫騷,此等符咒不達天聽。”玉拂微笑說道。
“真的假的,怎么這么多規矩?”左登峰出言笑道。
“真東西不是什么時候都能聽到的,你不該質疑我。”玉拂不滿的看了左登峰一眼,轉而抖手引燃了符紙,隨即輕吟咒語,“太清鑒真明,七魄脫五行,三魂怨不滅,氣凝現陰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本文字由有愛的小硯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