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熟悉張虎的人看到這幅光景,恐怕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張虎是什么人?那是跺跺腳都可以讓整個川省抖上幾下的大人物,除了那些基本快死光的老戰友外,他對誰這么客氣了?
而且,段子羽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伙子,平時面對年輕人時,除了張雨涵等屢屢幾人外,都是板著一副臉,仿佛別個欠他幾百萬似的,甚至對張雨涵等人也只是慈愛與關心,而不是親近與客氣。
對于張虎的熱情表情,別說段子羽,就是張家的人都有些驚訝,唯有張虎自己才明白,他是在害怕,害怕再變成以前那副病怏怏的樣子。
張虎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對于生死之事早已看淡,然看淡卻不代表想死,被病癥折磨了十幾年后,卻又突然健健康康的活了幾天,讓他對健康生活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渴望。
所以,對于能徹底治好自己的段子羽,張虎打從心底想討好和親近對方,也希望在病痛好后能讓段子羽和張家保持良好的關系,這樣的奇人異士,只有傻缺才會在人家面前倚老賣老,以平等態度與其結交才是聰明之舉。
結果,張虎的熱情表現就讓段子羽有些無所適從了,他從小就尊敬老人,在年紀大的人面前都會比較恭敬,以前見過的老者也只將他當成一個不錯的后輩,哪像張虎,簡直就像陪老戰友一樣。
眾人進屋后,張虎父子陪段子羽坐了下來,而張雨涵母子則去為眾人泡茶,傭人不在,她們這些女人自然要擔起招待客人的工作。
與外面不一樣,別墅內的布置書香味十足,給人一種非常文雅古樸的感覺,段子羽進來后,忍不住打量起這與現代風氣大相徑庭的屋子。
張虎哈哈笑道:“段小友別見怪,我個人比較喜歡收藏字畫和古董,久而久之這棟別墅也就變成這樣了。還有,段小友不用擔心有人看見你施法,現在屋內除了我們一家子外就沒有其他人了,那些傭人我都已經讓他們回去,所以你不用擔心你的事會透露出去,我們一家人可是守口如瓶的。”
段子羽聽完,不由點了點頭:“如此正好,張爺爺,如今靈符的效果快消失了,未免夜長夢多,我們現在就開始治療吧。”
張虎一聽,不禁有些緊張與激動,但久經沙場的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并用平靜的語氣問道:“那需要我們準備點什么東西嗎?”
段子羽搖搖頭:“不必,有一間封閉的房間即可,我治療的時候,絕不能被人打擾。”
“那好吧,這棟別墅其他的沒有,就是房間多,我們去二樓吧!”
段子羽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其他人就別來了,我施法時不可以有除我和張爺爺之外的人在,否則詛咒很有可能會失控。”當然,這話純粹胡說八道,他只是不想自己的秘密暴露太多而已。
“這樣啊,那逸云你們就在樓下等著吧,我和段小友上去即可。”張虎不疑有他,吩咐完張逸云等人后,便起身與段子羽去了二樓。
兩人走進一間裝飾簡單卻古樸的房間內,顯然是張虎的房間,段子羽的目光在房間里轉了一下后,很快就停在了床頭上,因為墻壁上掛著一張老舊的照片,上面是一對三十多歲的青年夫婦,兩人穿的都是軍裝,看上去英武不凡,其中那個男的與現在的張逸云有八分相似,十有八九是年輕時的張虎。
張虎發現段子羽的目光后,微微一笑道:“這是我愛人,和我是一個部隊里的,當初對越自衛戰的時候她也去了,但因為一場意外的關系,她沒能回來。”
“對不起,張爺爺,我不知道…”
張虎含笑罷罷手:“你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錯,我是故意把她的照片掛在這的,為的就是想讓別人知道,她的死是光榮的,因為她和其他戰死的烈士一樣,是保家衛國的英雄!英雄,不敢被人遺忘!”
段子羽聽完,不由心神一震,是啊,她是英雄,和所有的烈士一樣,是英雄!想想現在,又有幾個人記得曾經的英雄與先烈?別說對越自衛戰犧牲的烈士,就是抗戰與朝鮮戰場上犧牲的烈士先驅們,又有多少人還記得?
“現在的年輕人,已經忘記這些犧牲的英雄了。”張虎看著有些愣神的段子羽,不禁充滿感慨與無奈的嘆了口氣。
聽到這話,段子羽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恭敬的向照片中再也不會出現的女軍人鞠了一躬,又向張虎鞠了一躬,悵然說道:“張爺爺,您說得對,英雄們,不該被人遺忘,還請您原諒我上次生意宴會上的冒犯。”
張虎見狀一愣,繼而不禁笑道:“我還道是什么事呢,這事也不能怪你,都是我和逸云那孩子先對你無禮才會有后面的沖突,而且你也沒追求我們的錯過不是嗎?我們才該向你道歉才是。”
段子羽搖搖頭沒有說話,他說的冒犯是指讓張虎聞他口水味的事,現在想想,那真的是對英雄的冒犯,即便人家有些失禮,后來也道歉了不是嗎?倒是他有些小家子氣了。
“果然還不夠成熟啊,即便是睚眥必報,也不用糾結一些小事的,這些行為反而讓自己落了下乘。”段子羽暗暗說道,將這事鬧鬧記在心里,心性也在這一刻成熟不少。
之后,二人也沒再浪費時間,當即開始了治療,段子羽不是靈夢,施展生靈祈福需要很長時間,期間張虎便閉目躺在床上,任由段子羽施為。
與此同時,別墅小區外,一名身穿休閑服的青年將手中的煙頭熄滅,站在一棟高樓頂部用望遠鏡盯著張家的別墅大院,從兜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一陣鈴音響過后,電話接通,青年低聲說道:“蝰蛇,情報無誤,張虎那老不死的果然壓制了體內的詛咒,不過還沒完全解除。剛才他們接了一個人去他們家,還把所有的傭人全部叫回去了,應該就是幫他們家解除詛咒的那個人…嗯,好,我知道了,我會原地待命,你們也快來吧,張家今天只有四個保安守著,機會難得,嗯,明白了,張虎必須死,張家其他人也要陪葬,沒有人中了惡影詛咒還能活著,沒有人能逃過圣殿的‘天罰’!誰敢妨礙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掛斷電話,青年再次點燃一根香煙,在看了一眼張家的別墅大院后,便轉身悄然而去。
另一邊,段子羽的生靈祈福也施完了,這一招不愧是靈夢口中的最強治療術,消耗不是一般的大,他這幾天累積的靈氣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施法就用掉了三分之二,一股強烈的暈眩感甚至讓他站都站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張虎聽到聲音后,頓時睜開雙眼看了看,卻見段子羽面色蒼白的坐在床邊,急忙起身道:“段小友,你這是怎么啦?”
段子羽聞言罷罷手說:“沒事,只是消耗有點大,休息一陣就好了。”頓了頓,他看向張虎,“倒是您身上有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您體內的妖氣已經被我完全驅除了,不過我不敢保證會不會有后遺癥,您自己感覺如何?”
一聽這話,張虎立刻檢查了下身體狀況,后一臉喜意的說道:“哈哈哈,段小友,我感覺我的身子非常健康,這十幾年來從來沒有一天像這么好過,不止那要命的病癥沒了,就連以前的暗傷和關節痛這些老年病也感覺不到了,神奇,太神奇了!段小友,如果你去做醫生的話,恐怕全天下的醫生都要失業了,哈哈哈”
段子羽聞言吃了一驚,生靈祈福還有這樣的效果?暗傷還能理解,可關節痛是怎么回事?靈夢不是說過生靈祈福對疾病沒用嗎?對了,醫學上很多時候都會用損傷一類的詞來形容關節病,莫非這也在生靈祈福的治療范圍?若是這樣的話,生靈祈福遠比他想象中的有用得多啊!
不過,雖然心中又驚又喜,但表面上段子羽卻很平靜,并謙虛道:“張爺爺謬贊了,我的手段也就這點用處,要去做醫生的話那就是害人了。”
“哈哈哈,就算是這樣,你的手段也讓人嘆為觀止啦,哪怕你以后找不到滿意的工作,光靠治療關節痛和暗傷的手段就能讓你衣食無憂了。”張虎高興之下,甚至開啟了玩笑。
段子羽也不禁笑了起來:“那好,如果以后真的找不到滿意的工作,我就來給張爺爺您做專屬醫生吧,就希望您以后別嫌棄我學藝不精就是了。”
“放心,到時候我肯定給你最高規格的待遇。”張虎聞言暢笑不止,又和段子羽說笑了幾句,一老一少便在這輕松的氣氛下真正互相產生了好感,段子羽是覺得張虎平易近人,又是英雄先烈,值得尊重和結交,而張虎是瞅著以前的戰友兄弟已故大半,剩下的也沒法和他平等相處,如今有個后輩能與他輕松對話,讓他重拾了友情的快樂。
有了這一層關系,段子羽覺得再讓張虎叫自己小友很不適合,便請張虎改口,張虎倒是無所謂稱呼,如此就改口直接叫‘子羽’了。
之后,二人離開房間,向張逸云三人道明了張虎已好的事,張家上下喜不自禁,困擾多年的惡疾終于痊愈,而張虎甚至比十幾年前還要健康,這對張家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要張虎還在,張家的那些敵人就不敢輕舉妄動,并且張虎的關系網可以保證張家遇到任何困難都有解決之法,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說的就是張虎這類人。
所以,對于治好張虎的段子羽,張家是打從心底的感激,張虎在生日宴會中說過的話也浮現在張逸云夫婦腦中。
“或許,讓雨涵這孩子和段子羽在一起真的是好事也不一定。”張逸云夫婦盯著段子羽,心中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