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種肥皂,現在市面上雖然可以買到了,但是價錢卻著實不低,即便連他這樣的官宦人家,也不敢大批購買使用,而高懷遠上一次回來,便帶了一箱,這一次居然一下就帶回來兩大箱,足夠他家上下用上一年了!這要花多少錢呀!
再看這把高懷遠為他定造的寶劍,雖然看起來樸實無華,只是銅質的手柄,纏著皮索防滑,依舊是銅質的劍鍔,檀木外包裹鹿皮的劍鞘,但是抽出劍鞘之后,高建卻發現刺劍絕非出自普通工匠之手,劍身通體寒光閃閃,上面遍布魚鱗一般的紋理,絕對是把好劍,他雖為文官,但是卻也會一點舞劍的功夫,平日里沒事也喜歡舞弄一下劍法,以作強身之用,沒想到高懷遠還記得這個事情,居然請人為他專門打造了這把寶劍,如何不讓他感到高興呀!
更讓他驚嘆的是高懷遠送給他的這套琉璃茶具,通透的琉璃茶碗晶瑩如玉,這樣的東西他以前只在到臨安辦事的時候,在一家名叫聚寶齋的店鋪里面見過,問價之后,連他都有些咂舌,一個花瓶就要數百貫錢,而高懷遠送他的這套茶具,品質遠超過那個琉璃花瓶,價值何止千貫呀!
高建是越看越驚,后來忍不住手都有些哆嗦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高懷遠的手腕,拉著他進入書房,關起門來,對高懷遠嚴厲的問道:“三郎!實話告訴爹,你可曾憑著你的本事,干了什么打家劫舍的買賣不成?你可不許瞞著爹,要知道爹也常在市面上走動,你送給爹的這些東西,我可是知道它們的價錢的!這一趟你回來帶得這些東西,起碼價值千貫以上,難道你的錢是白撿的不成?”
高懷遠楞了一下之后,忽然想起來這下不好交代了,這些東西在他看來,可以說不算什么,但是卻忽略了這些東西在市面上的價值,肥皂還好說,兩箱肥皂最多也就是值個百十貫錢而已,可是這套玻璃茶具和那面玻璃鏡的價值,就有些驚世駭俗了一些,難怪高建會突然如此緊張,原來他是誤會了自己,以為自己仗著一身的功夫,干了打家劫舍的買賣,這些東西是從有錢人家搶來的或者是偷來的,想明白這個之后,高懷遠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這個!…這個…”高懷遠有些張口結舌了起來,一時間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你…你這個逆子!你…你難道真的做了那些無本的買賣不成?我…我…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逆子?你真是…真是…你給我跪下!我…我…”高建一看高懷遠的神色,誤會了高懷遠,以為果真被他不幸料中,高懷遠肯定是干了不法的買賣,起碼這些東西來路不正,不是花錢買來的!一時間氣血攻心,差一點暈過去,心道為何他如此不幸,生下的兒子一個比一個不如,現在居然連他看重的這個三子也做了賊人了!于是高建氣急敗壞的罵道,還扭頭不知道踅摸什么東西,看架勢要懲罰高懷遠一般。
高懷遠真是哭笑不得了起來,這一下誤會看來還真是大了去了!看著高建因為生氣漲紅的面龐,再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還真是有些怕高建承受不住,于是趕緊跪下,拉住了高建的手小聲說道:“爹爹息怒!且聽三郎給你解釋!孩兒雖然不才,但是絕非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更不會去干什么打家劫舍的買賣!爹爹且聽孩兒解釋!”
高建正氣的頭暈,聽高懷遠如此一說,強行按下心頭怒火,指著高懷遠哆嗦著說道:“好!你既然要說!那你就給我說說,你從何處弄來的這些東西!”
高懷遠這個汗呀!自己好心好意的討好老爹,卻沒成想反倒暴露了自己,這一下看來,他的部分秘密是隱藏不住了呀!
“爹爹息怒!事情并非爹爹所想的那樣,這些東西來路絕對干凈!肥皂且不說了,市面上現在有售,至于這個琉璃鏡和琉璃茶具,不瞞爹爹!這正是孩兒無意之中,創制出來的器物,孩兒也正是靠這種東西,才賺得一些家財,這次回來,專門精選出了兩件,專門送給爹爹,只想討爹爹的歡心!沒成想卻讓爹爹誤會了!”高懷遠不得不藏著掖著的說出了一些實情。
高建聽罷之后,更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高懷遠居然說這種琉璃器是他所創制出來的東西,這小子真是自己的那個傻小子三郎嗎?他怎么可能會搞出這種美輪美奐的玩意兒呢?
“你說這種琉璃器乃你所創制出來的嗎?”高建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對著高懷遠問道。
高懷遠看高建一臉的懷疑,于是答道:“正是!不瞞爹爹,此物正是孩兒所制!”
高建看高懷遠一臉的無懼,回答的真誠,這才滿腹狐疑的接著問道:“那你且給我說說,你又是如何創制出這等物件的?”
高懷遠心里面微微思量了一下之后,心道這還真是不好回答,總不能告訴老爹,說自己是兩世為人,前生曾經是后世穿越過來的吧!于是便信口開河的胡謅了起來:“這件事還要從咱們老宅的那個小瓷窯說起!當初孩兒接手了老宅之后,看著瓷窯基本無錢可賺,便琢磨著能不能想想辦法,讓瓷窯更賺錢一些,于是孩兒沒事便在瓷窯里面鼓搗。
可是孩兒不懂得燒瓷,整日瞎鼓搗著亂燒東西,一次將一些東西摻在一起,放在窯里面燒制,結果又沒控制好窯爐的溫度,當后來出窯的時候,發現燒出來一些沒見過的東西,而且這些東西看來已經燒化,成了一團透明的琉璃,后來多次試著燒制,終于弄出了這種琉璃器,漸漸的開始能做一些東西,后來還賣了出去,漸漸的摸索之中,才開始有了這些東西,現在孩兒也算是小富之人,這次兩年未曾見到父親,所以才想辦法,弄出了兩樣這種東西,想要討爹爹的歡心,沒想到卻讓爹爹誤會了!”
高懷遠一通信口開河的胡說八道,卻還真就騙過了高建,高建其實也是愛子心切,不想自己的兒子是個作奸犯科的賊人,聽了高懷遠的解釋之后,潛意識之中,立即便選擇了相信高懷遠的解釋,于是這才放心了下來。
高建聽罷了高懷遠的解釋之后,看高懷遠一臉正色,還有些委屈的樣子,心中反倒有些不安了起來,另外心道別看三郎以前傻,但是俗話說傻人有傻福,他沒事鼓搗瓷窯,居然也能弄出這等神奇之物,看來這也算是上蒼憐憫他的身世吧!于是上前趕緊將高懷遠拉起來,令高懷遠坐在他的對面,嘆息了一聲之后說道:“看來是爹誤會了三郎你了,只要這些東西不是你打家劫舍搶來的,那么為父便放心了!你能這么知孝道,為父心中甚慰呀!
既然你說這物件是你所制,那么為父便收下來便是,以后有錢還是存起來的好,以備不時之需,不要再如此破費了!你的心意爹領了,但是以后你記住,發財可以,但是要取之有道,萬不可憑著蠻力作奸犯科!否則的話,即便爹身為朝廷命官,也保不了你!
而且以后這種事情你不必親自去做,找個信得過的手下替你去做好了,畢竟從商也非長久之計,商人即便再有錢也不為世人所尊重!還是要入仕途,才是正道!
不過我還要提醒你一句,既然現在你會了這等手藝,千萬記住,不能將方子泄露出去,要不然的話,這種東西將會身價大跌,想賺錢可就難了!”
高建說著說著便開始囑咐起高懷遠來,他也算是明白人,知道商業機密對于經商者來說的重要性,叮囑高懷遠萬不可將這種琉璃器的配方和制作方法流傳出去,要不然的話就沒錢賺了。
高懷遠連連點頭,謝過高建的教誨,臉上雖然一臉正色,但是心里面卻暗自偷笑,這話哪兒用得著高建來交代他呀!他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要不然的話,這兩年他也不會撈取這么多家財,以至于力量增強的如此之快了!
“我看你隨行的這幾個莊丁,也都是有功夫之人吧!看上去很不錯,很懂規矩,頗有點當兵的架勢!”高建略過這件事之后,將話題扯到了隨高懷遠一同回來的李若虎等人身上,他也算是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了李若虎等人是有功夫在身之人,舉手投足之間,都很有氣勢,看上去似乎是經過沙場鍛煉的一般。
“爹爹果真是見多識廣!這幾個莊丁,都是當初陪我出征的莊丁,見過一些市面,而且對孩兒忠心耿耿,這次路上多虧了他們,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如此順利的到達這里!現在世面上著實不安穩,剪徑賊人著實不少!我們便遇上了幾波賊人,但是最終都被我們逐退了!”高懷遠倒是沒有瞞著高建,隨后答道。
“亂世呀!現在宋金兩國交戰不停,南面世上會出一些強人,路上不太平也是正常!這次你再回大冶,大可走水路返回,畢竟水路還算是安全一些!”高建點點頭嘆息到。
這個時候下人過來通知高建,說酒菜已經備好,請高建和高懷遠入席,高建這才拉著高懷遠到了偏廳之中用飯,高懷遠讓李若虎從車上取來了一小壇酒,放在了桌子上。
“今天我特意給你準備了咱們紹興的好酒,你我父子二人好好的喝一杯,現在你也已經長大成人了,男人不喝酒可不成!大冶那邊沒什么好酒,今天就喝紹興的酒吧!”高建興致很高,也拿來了一壇酒,對高懷遠說道。
這次家宴,高建知道高懷遠和家里的人們不對路,所以沒有讓別人過來作陪,只有高懷遠和他兩個人,這樣說話也方便一些。
高懷遠笑著拍開小酒壇,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彌漫到了屋子的各個角落,高建剛才還在說大冶無好酒,可是一聞到這股酒香,頓時皺起了鼻子,用力的嗅了兩口,驚呼道:“這是什么酒?怎么聞起來如此之香?好酒!好酒呀!”
高建可是混跡于官場之中,整日喝的都是上好的美酒,算是個絕對識貨之人,頓時被這股濃郁的酒香給吸引了過來,伸手從高懷遠手中接過了那個小酒壇,湊到了鼻子下面用力的又嗅了幾口。
“這是孩兒專門孝敬爹的,此酒名曰神仙醉,是一家叫醉仙樓的獨門佳釀,眼下市面上絕無其它酒可以出其左右,此酒酒味醇厚,甘冽異常,而且極為火爆,而且這一壇酒還是酒頭,更是難得!爹爹可以品評一下,看看味道如何?”高懷遠頗有點得意洋洋,他誤打誤撞之下,搞出來這等美酒,怎么也算是一件好禮了吧!
高建聞聽之后,眉頭一跳,喜笑顏開了起來:“神仙醉!這個我倒是還真聽說過!前日知府大人我們沒事閑聊的時候,他便提起過這種酒,說是朋友專程從鄂州給他捎來了一小壺這種酒,味道何其甘美,只是太少了一些,讓我們無法隨著一起品嘗一下,沒想到今日你便給我也送來了!哈哈!這我可要好好品嘗品嘗了!”
說罷之后,便趕緊給自己倒出了一大杯,湊到了嘴邊上,高懷遠趕緊想說慢點喝的時候,高建便急不可耐的一仰脖,將一大杯灌到了嘴巴里面。
結果是高懷遠看到高建的臉頓時變了眼色,眼珠似乎都有怒出眼眶的趨勢,好半天才聽到他咕咚一聲,咽下了這口酒,然后張嘴哈氣道:“哈…哈…老天!這酒居然如此暴烈!險些喝嗆了老夫!咳咳…好酒…咳咳…”
高懷遠趕緊上前給高建捶背,高建好半天才緩過來勁,心有余悸的說道:“這酒居然如此甘冽,沒想到,沒想到呀!我一個不小心,還當普通酒來喝,難怪會被嗆到呢!真是好酒呀!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難有幾回聞呀!”
高懷遠重新坐下,又為高建斟滿了一杯酒,笑道:“爹爹以后想喝的話,孩兒會經常想辦法被爹爹送一些過來的,不過這種酒不能跟其它酒那樣暴飲,會傷身的,而且后勁很大,每次少喝一點,既能怡情,有養身才好!這一次孩兒給爹爹順路捎來了幾壇,夠爹爹獨飲一些時日了!”
高建還不知道此酒的難得之處,點點頭道:“不錯,三郎算是個孝子呀!你能惦記著你爹我,我心甚慰!來來來,我們喝酒!這個是我專門吩咐人為你準備的糟鴨,嘗嘗味道如何!”
說著兩個人便有說有笑的吃喝了起來,高懷遠非常享受這種情景,在這個世上,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體驗到從高建身上傳遞來的那種濃濃的父愛,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在這個世上,除了朋友之外,根本沒有什么親情可言,但是這幾年時間過去之后,高建終于表現出了他對自己的關懷,這種父愛是他這樣的人千金難求的,所以他很享受這個時光,覺得這次總算是沒有白回來一趟。
幾杯酒下肚之后,高建便有了幾分醉意,端著酒杯說道:“看來你說的不假,這種酒確實后勁十足,不能跟其它酒那樣猛喝了,喝過了這種酒之后,再喝其它酒就真的如同嚼臘一般,看來老夫以后想要喝這種酒,還真的要靠你來孝敬我了!
三郎今年也已經十六了吧!記得你是三月生的,我這個父親做得不稱職呀!到現在還沒有給你慶祝過生日呢!
不過你這個年紀,也該到了成婚的年紀了,這次你回來之前,爹為你物色了一戶人家的女子,準備配給你為妻,這次你回來,趁著過年,先將這個事情定下來,待到明年你的事情辦妥之后,便與你成婚,以后你便可以收心了!”
高懷遠本來還一心歡喜,陪著高建喝酒,但是聽罷了高建這席話之后,如同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激靈一下便站了起來。
“不可…!爹!孩兒年紀尚幼,現在還一事無成,如何能娶妻呢?謝謝爹爹的好意,這件事以孩兒看,還是暫且放放再說吧!”高懷遠立即出言反對到。
高建撩起來眼皮,看了看高懷遠,但是卻笑了起來:“三郎你看看你現在比爹爹我都高出了半頭了,以你的這個年紀,娶妻生子的人大有人在,何況這次爹給你尋的人家也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子,知書達理,很是懂事,今年也正好十六歲,和你生辰八字甚為相配,她的祖父曾為朝中重臣,家境相當不錯,假如你娶了她的話,對你以后的仕途將會大有補益,這等好事別人尋都尋不來,他們能答應爹的提親,也是你的福氣,你又何來推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