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那位先生都…都不幸蒙難了么?”
劉備跨坐在在馬上,暗暗嘆著氣,尤其是一想到那位仙人曾兩度救他性命,他心中著實不是滋味。
“是的,主公,如今天下,恐怕已無人能夠阻擋張素素…”年紀尚未弱冠的諸葛亮,都不符他年齡的沉穩語氣說道。
“當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么?”策馬走在劉備身旁的曹操皺眉問道。
“這個…”諸葛亮猶豫了一下,苦澀說道,“那就要看,下一任仙人何時出現了…”說著,他便將何謂仙人對曹操與劉備解釋了一遍,直聽得兩位君主面色為之動容。
“竟…竟然當真有天道?”劉備滿臉驚色,而曹操則相對沉穩許多,撫摸著嘴邊的胡須,皺眉問道,“反過來就是說,倘若那什么天道未能來得及尋找到下一任的仙人,我等沒有勝算?”
“那倒也不然,”諸葛亮搖了搖頭,在猶豫了一下后,凝聲說道,“曹公想來也聽說過那三卷六冊天書吧?”
曹操愣了愣,愕然說道,“略有耳聞!”
“那小生便直言了,相傳天書乃世間至高寶物,囊括萬象,張素素所學妖術,亦俱在其中,倘若能找齊那六位手握天書之人,想來還是有抵擋之力!”
“此事當真?”曹操面色微微一驚。
諸葛亮點了點頭。
見此,曹操一撫胡須,沉思了一番,繼而又皺眉說道,“可是天下之大,要找齊那六位異士,何其困難?”
“那倒不見得,”諸葛亮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卷古書,微笑說道,“小生不才,便是那六人之一…”
“什么?”曹操聞言大驚之色,神色驚愕地盯著諸葛亮手中古書,驚聲問道,“這…這便是那三卷六冊天書?”
或許是見曹操有想要一閱的心思,諸葛亮也不吝嗇,將手中古書遞給曹操,微笑說道,“小生手中這一冊,乃天卷上冊,,除此之外,還有天卷下冊,地卷上冊、地卷下冊等五冊…”
“換而言之,我等只要再找齊其余五個就…唔?”正說著,曹操面色一愣,因為他發現,那卷古書內竟然空無一字,為此,他莫名其妙地望向諸葛亮。
或許注意到了曹操眼中的懷疑,諸葛亮正要解釋,忽聽劉備在旁笑道,“看來曹公也并非受上天寵信啊…”
曹操聞言一愣,繼而頓時明白過來,想想也是,這種不同尋常的天賜之物,又哪里是什么人都能隨隨便便觀閱的。
“換而言之,玄德多半也未曾一睹其中奧秘吧?”反唇奚落一句,曹操小心翼翼地將那冊注有字樣的天書交換諸葛亮。
至于這卷天書的真偽,曹操根本不會懷疑,因為在拿到那本書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了一股無以倫比的仙家之氣,仿佛有種整片天空都要壓下來的巨大壓力。
“咳,這個嘛…”劉備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忽然轉過頭去,岔開話題問不遠處的趙云道,“子龍,距離江陵還有多少路程?”
趙云哪里知道這是劉備刻意轉移話題,是故,在曹操一臉哂笑的表情下,有些不解地望著劉備,抱拳猶豫說道,“這個…恐怕還有四五日的路程,前方便是長坂坡,待過了長坂坡,再趕三四日的路程,便是江陵了。——主公,此事末將方才不是已經稟告過了么?”
“是…是么?”劉備訕訕一笑。
“哈哈哈!”曹操聞言哈哈大笑,笑了三聲,他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過頭去望了一眼隊伍后方,長長嘆了口氣。
“真是想不到,當初威震天下的陳奮威,竟然…”
見此,劉備略帶驚訝地問道,“曹公似乎很器重陳奮威?”
“英雄不論出身,”曹操微微一笑,說道,“在我曹操看來,執黃巾之牛耳者,必陳奮威也!——張素素失此人,如斷一臂!”
“備倒是也聽說了,曹公此言可是親自為陳奮威寫了一副祭詞,內中有一句便是…”
“算是心有戚戚吧,此人實為天下豪杰,卻落得如此命運,實在令人感慨不已…”
曹操正說著,忽然有一騎斥候飛奔趕來,直至曹操與劉備面前,翻身下馬,叩地對劉備說道,“啟稟主公,后方有大批追兵追趕而來,俱是騎兵!”
劉備聞言,下意識地與曹操對視一眼,二人眼中充滿了震驚。
“糟了,必定是那張素素派來的追兵…”
“明明江陵已近在咫尺,難道終究是跑不掉么?”曹操面色大變,手握馬鞭,一臉焦慮,喃喃說道,“子孝、元讓,你等何以還不趕到?”
話是這么說,其實曹操也知道,曹仁、夏侯惇等人在接到他送去的書信后,必然會帶著手中心腹曲部日夜兼程趕來相助,只不過這些人大多都在黃河兩岸,而夏侯惇甚至遠在青州,要想他們率領兵馬趕來荊州相助,一個月之內顯然難以趕到。
“主公,當速速做出決定!”軍師徐庶急切說道。
只見劉備皺眉望著那些背著包裹跟隨著自己的百姓,在半響之后終于長長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彼信劉備,是故跟隨劉備,棄之,不仁!——傳令三軍斷后!”
曹操聞言為之動容,即便他也想過丟下那些百姓,輕裝趕路,但是如今見劉備這么一說,他卻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曹公且先行一步…”
望著劉備那真誠的目光,曹操苦笑著搖了搖頭,喃喃說道,“玄德真是…真是…倘若在此時退卻,操又有何顏面見家中父老?”說著,他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倚天劍,回顧劉備笑著說道,“真是想不到啊,玄德,有朝一日,竟然還會與你聯手退敵…”
“曹公何以這般健忘,九年前黃巾一役,你我不也曾聯手拒敵么?”抽出腰間雙股劍,劉備輕笑說道。
曹操聞言一愣,繼而哈哈大笑。
“好!就讓那些小輩瞧瞧見識見識,我等可不是賄賂督郵、官宦才至如此高位!——典韋、許褚!”
“末將在!”兩位對曹操忠心耿耿的侍將大吼著呼應。
“玄德,據操估計,操之族弟曹仁、夏侯等人,多半已據此不遠…在他們趕到之前,小心行事!”
聽著當初的敵人如今卻這般誠懇地囑咐自己,劉備寬心之余,不免有種很古怪的感覺。
“曹公放心…”
“我如今落魄如斯,還算是什么曹公,叫我孟德便是…”
“這…好吧,恕備冒犯了…”
不得不說,在張素素這位強敵面前,劉備與曹操這兩位當年雄霸一方的君主,也不得不放下當年的成見,聯手抗敵。
而這時,張素素派來的追兵已越來越近了…
“啟稟溫侯,前方發現曹操與劉備二人兵馬!”
果不其然,在劉備方的斥候發現身后的追兵時,呂布派出的斥候,也同樣探明了對方的身份。
“好!”呂布微微一笑,轉頭望了一眼身旁不遠處面色蒼白的蒯良,點頭說道,“蒯先生不愧是荊州名士,對荊州地理竟是如此了若指掌,若不是先生算出那劉備、曹操二人逃逸之路,引我等從小路追趕,恐怕未能如此快將其追上…”
“溫…溫侯過獎了,在下萬萬不敢當!”面色蒼白的蒯良勉強堆起幾分笑意。
不得不說,連日來的急行軍,對于身體素來虛弱的文士而言,著實有些勉強了。
這時,張頜似乎瞧見了什么,臉上揚起幾分戲謔笑意,笑著說道,“那劉備與曹操膽量倒是不小…”
“唔?”作為此次主帥的呂布愣了愣,轉頭望去,這才隱隱望見,在遙遠的的前方,劉備與曹操的兵馬竟然停了下來,似乎有要與己方一決勝負的意思。
“確實是膽量不小!”呂布冷哼一聲。
這時,高覽說道,“溫侯,儁義,此次主公僅僅只是叫我等帶回陳驀將軍,若無必要,還是應該盡量避免與劉備、曹操硬拼,要知道他二人麾下,亦有不少精兵猛將…”
雖說高覽說地很隱晦,但是呂布與張頜還是聽懂他話中深意。
要知道他們前些日子可是與那位仙人進行了一番血戰,在那場血戰中,上至實力遠超武神的張素素與陳二,下至萬人敵的樂進、于禁,幾乎是人人負傷,而對面劉備與曹操麾下的猛將,這幾日來卻是平安無事,在己方負傷的情況下與敵方猛將交手,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哪怕他們的實力曾經要比對方高出一籌。
或許是注意到了高覽身上依然裹著的傷布吧,呂布眼中露出了幾分遲疑之色,在他看來,眼下張素素已解決掉了那位仙人,剩下的,能夠阻礙她進圖天下的,恐怕也只有劉備、曹操這些不安分的各地諸侯了。
雖說這些人,以張素素的實力,多半能輕易解決,但是,倘若需要張素素親自出手解決所有的事,那還要他們這些部將做什么?還要他呂布做什么?
不過話說回來,倘若因為這樣而折了張頜、高覽這些猛將,呂布也不希望看到這種事發生。
盡管以張素素的實力,即便張頜與高覽等人戰死沙場,她亦能通過尸鬼的方式將其救活,但問題是…
變成尸鬼可不是那么有趣的事啊!
用那雙冰冷地仿佛尸體般的手,還能夠挽起曾今視如生命的摯愛么?
呂布暗暗嘆了口氣。
說實話,他萬般不情愿陳驀再次回到張素素身邊,但是,他沒有辦法,因為他無法讓張素素變得開心,甚至于,他沒有這個資格。
他只是尸鬼…
為此,他心甘情愿接受了這次的任務。
他會帶陳驀回去,回到張素素身邊…
一切,都只是為了再次看到,看到她那充滿喜悅的笑容。
至少…
至少要替她掃平前方的阻礙!
一切的阻礙!
想到這里,呂布握緊了手中的馬韁,沉聲說道,“先與劉備交涉看看,倘若那劉備識趣,那緩則罷了;倘若不然,就在此地將其悉數解決!——這些人留著,日后也是禍害!”
張頜與高覽對視一眼,附和地點了點頭。
至于于禁、樂進、李典等人,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畢竟他們很清楚,曹操眼下就在劉備軍中,要知道曹操可是他們曾經的主公啊!
“怎么辦?真的…真的要與主…要與曹公為敵么?”于禁小聲詢問著自己兩位難兄難弟。
卻見樂進長長嘆了口氣,搖頭說道,“一步踏錯,就再也無法挽回了,眼下的我等,沒有選擇!”
三人對視一眼,默然無語。
正如樂進所說的,只要張素素還活著,他們便再無翻身之日,永遠是張素素麾下部將。
反叛?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他們身在許都的家人怎么辦?
說到底,張素素雖然平日里待人寬容,可是一旦發怒,那可是遠比曹操更加可怕啊,別忘了皇甫嵩、朱儁、盧植三人的前車之鑒,要知道在時隔數年之后,張素素依然不忘當年的恨意,將其滅族、不留一人,這份心狠手辣,光是想想,于禁等三人都感覺不寒而栗。
抱歉了,主公…
我等,已沒有選擇!
隨著兩軍越來越近,于禁等人清楚地瞧見了曹操的身影,在心中暗暗說道。
“劉玄德!”
就在于禁等人糾結于要與曹操這位當初的主公為敵的為難中時,呂布抬手令麾下兵馬停了下來,手持方天畫戟指向劉備,毫不客氣地說道,“你以為你們逃得了么?”
對比了一下對方與己方的兵馬數量,劉備心中苦澀一笑,然面上卻不露出絲毫異樣,沉聲說道,“備雖不才,然亦非坐以待斃之人,既逃走無望,那便唯有拼死一戰了!”說著,他身上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當真不愧是黃巾之戰時除了孫堅、曹操以外最耀眼的功臣。
“呵,有膽氣!”呂布見此淡淡一笑,在停頓一會后,忽然改口說道,“不過嘛,憑你還有你麾下那些人,還不足以入張丞相眼界…陳驀,交出來!”
“啊?”劉備愣住了,與曹操對視一眼,均是不解呂布話中意思。
見此,呂布重復說道,“陳驀、陳奮威,當年的征西將軍,此刻就在你等軍中不是么?把他交給我,我便就此撤軍,如若不然…”說著,他一揮手中方天畫戟,厲聲喝道,“格殺勿論!”
“怎么回事?”劉備滿臉驚愕,回顧曹操說道,“這呂奉先千里迢迢追趕而來,竟然只是為了陳將軍?——莫非其中有詐?”
“此事我倒不覺得,”得知一些其中隱情的曹操聞言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道,“據操所知,那張素素一直對當年舍棄陳將軍黑狼騎一部之事耿耿于懷,甚至有傳言,她此次進軍荊州,也只是聽說陳奮威就在荊州…”
旁邊軍師徐庶聽得眼睛一亮,連忙說道,“主公,倘若此事屬實,不如暫時隱忍,眼下,我等實在是…”
徐庶沒有說下去,但是眾人卻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是,帶著十余萬百姓,還要逃過呂布的追兵,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倘若單單交出陳驀一人,便能叫呂布大軍撤退,何樂而不為?
就在劉備猶豫之時,張飛怒聲斥道,“你這酸儒,說的什么?!”
旁邊趙云、關羽、黃忠等人亦露出了不渝之色。
“不妥,此非君子所為!”
“可是主公,據曹公所言,那張素素與陳將軍本就情同夫婦一般,又豈會加害陳將軍?”
“可是…”劉備搖了搖頭。
“不若問問陳奮威的意思?”曹操在旁提醒道。
也難怪,即便是曹操,也不愿意在曹仁、夏侯惇這等猛將還沒趕到的情況下與呂布死拼。
好在陳驀尚未離開太遠,大約一刻左右,便被劉備派去的人帶了回來。
隨即,劉備便將這件事告訴了陳驀,直聽得陳驀面色大變。
也是,畢竟眼下的陳驀,哪里還記得他與張素素之前的情感羈絆,更糟糕的是,在他從南陽到荊州的這段路上,耳聞目濡的都是青州軍濫殺無辜的話題,甚至于,出于自己的私怨,劉備一方的將士也難免摸黑張素素,將張素素說成是一個比起紂王也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殘暴女人,這使得陳驀對張素素充滿了恐懼。
“什…什么?她…她…她要抓我?”面色慘白的陳驀,甚至連話也說不完全,身旁趙茹更是死死抓住陳驀的手臂,惶恐地望著周圍的人,生怕劉備等人將其抓起來。
“抱歉,陳將軍,事到如今,我等也沒有辦法…”歉意地望了眼陳驀,徐庶揮了揮手,示意周圍的侍衛將陳驀捆起來。
而就當那些位侍衛即將走近陳驀時,忽然魏延沖了出來,手握砍刀,怒視眾人,喝道,“誰敢放肆?!”
就連黃忠,亦站到了魏延這邊。
徐庶皺眉望了眼魏延、黃忠二人,轉頭望向趙云、關羽、張飛等人,卻見趙云顧自望著手中的銀槍,關羽閉目養神,張飛冷笑不已,很顯然,三人絲毫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元直,強人所難,非君子所為,罷了吧!”劉備勸道。
“主公…”見此,徐庶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嘲說道,“還真是…”說著,他歉意地望了一眼陳驀,拱手施以一記大禮,說道,“陳將軍,方才在下多有得罪,實在抱歉!”
“哦…哦…”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的陳驀,倍感不安地點了點頭。
“看來,只能一戰了!”環視了一眼眾將,劉備苦澀一笑,繼而策馬來來到陣前,朝著遠處的等待著結果的呂布沉聲喊道,“抱歉,溫侯,我軍中,沒有一個叫做陳驀的人!”
“你敢耍我?”呂布哪里知道劉備軍中方才那番鬧劇,還以為是劉備故意拖延時間,心下大怒。
“既如此,你們全部給我死在這里!”說到這里,怒意大盛的呂布對自己的部下下達了殘酷的命令。
“傳我令,殺過去,一個不留!”
呂布很清楚,陳驀擁有著不死之身,與其從那十余萬百姓中漫無頭緒地尋找陳驀的蹤跡,倒不如將其全部殺死,如此一來,最后活著的那一個,那肯定就是陳驀了。
不得不說,呂布的想法不錯。
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