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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豪門

  “爸,媽,上車吧。”陳可逸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該來的總會來,一味逃避沒有什么用。”

  “逃避?日,老子什么時候逃避了?”陳父一下子中了陳可逸的激將法,倒是沒了那股畏畏縮縮的怯意,大步就走了上去:“老子還不信了,他們能把我吃了?”

  陳母白了陳可逸一眼:“你小子真是摸透了你爸的脾氣,盡使壞。”話不是很好聽,但語氣其實挺好的,顯然沒有生氣,反而是一種贊許。

  說完后,她也跟了上去。

  這時,吉普車的后車門也打開了,陳振天從車上下來,看著眼前這個憔悴邋遢的中年人,簡直認不出來了。

  這就是當年那個迷倒一大片千金的老三?三十多年的艱苦日子,把他熬成了這幅田地。

  原本他還對這個拂逆家族的親兄弟,心里有些氣;但看到老三現在的模樣,他覺得自己沒什么好指責的了。

  “這些年,你受苦了。”陳振天的語氣,像是一個兄長對待不爭氣的浪子一般:“遇到困難,為什么不跟家里說?就算不找老爺子,你也可以偷偷通知我啊。”

  “也沒什么困難不困難的,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不用誰的施舍,也不用看誰的臉色。”陳振海面無表情,語氣顯得很平淡,緩緩說道:“粗茶淡飯,也是能過一生的。”

  陳振天默然無語,他真的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兄弟變了,變得那么陌生。與他記憶中的那個老三,再也重合不到一起。沒有了年少輕狂,也不再有意氣風發,剩下的只有歲月留下的痕跡,臉上的皺紋,和心里的滄桑。

  三十多年的風雨,把什么都給吹老了。

  陳可逸的母親謝欣蘭見狀。暗暗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以為陳振海現在心情很平淡,只有她明白,自己的丈夫現在的心潮有多起伏。

  “大哥。”她緩緩走上前去,對著陳振天,喊了一聲。三十多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么稱呼。

  陳振天一愣。顯然有些震驚,他看了看眼前這個始終不被陳家所認可的媳婦,要是放在以前,他壓根不會搭理。但現在,他破天荒地“嗯”了一聲,算是做了回應。

  這么多年過去。兒子都這么大了,還有什么可計較的?不管陳家認不認,也不能改變這既成事實了。

  夏冰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里很高興,也很感慨:陳家是準備接納這苦命的一家子了。

  不過,他們真的很“苦”么?不,感覺他們這幾十年。其實挺快樂的。或許在物質生活上困難點,但是母慈子孝,合家歡樂。別的不說,想想陳可逸那閑散超脫的性格,只有在寬松的家庭環境里才可能產生。

  這一點,甚至連夏家都沒有。認真想起來,自己在物質方面固然是予取予求,但家規嚴厲。家族內部又是暗流涌動,讓人隨時都有一種緊迫感和危機感,逼著自己每天都要變得更強大,似乎只有這樣,才有安全感。

  這么多年下來,養成了自己如此強勢的性格,同時也讓自己越來越嚴苛:不僅僅是對別人。還整天與自己較勁,所以活得那么累。

  原本認為生活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人生就是要不斷戰斗,踩著一個又一個人的肩膀。拼命往上爬的,但現在看到了陳可逸一家三口的情況,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愣著干什么?上車啊。”陳可逸拉住夏冰的手,上了車。

  夏冰任由他這么拉著,心里突然有了一種安穩和踏實的感覺,這是以前從未感受到的。

  其實她心里也很明白:陳可逸一直沒變,這種感覺從來都在,只是自己從沒有用心去感受過…

  吉普車一路疾馳,沒有駛向機場,而是開了容城軍區,一個專用的停機坪。陳可逸的二叔陳振云正等在那里,一切都準備好了。

  不同于老大陳振天,他見到這個三十多年沒謀面的親兄弟,表情可不怎么友善。吹胡子瞪眼的:“你終于舍得去看老爺子一眼了?好大的架子,還要我們用八抬大轎才請得回去!”

  “振云,少說兩句!”陳振天陰沉著臉,對這個二弟沉聲低喝了一句,又對三弟說道:“老二這個脾氣,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你別往心里去。”

  陳振海沒有多看暴躁的二哥一眼,只是說了一句:“我只是去看老爺子的,又不需要看別的什么人臉色行事。”

  一句話,讓陳振云的火氣又差點上來了:這是在無視自己?

  “都少說一句,回家看老爺子要緊。”陳振天打了個圓場:“有什么事以后再說。”

  幾個人上了一輛專用的軍用飛機,飛上了藍天,開向了京城。

  一個小時后,飛機就在專用的停機場里降落,一輛軍用吉普車已經在那里待命。

  下了飛機,上了吉普車,直奔玉泉山。

  行駛了一會之后,陳可逸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呵欠:“這兩天太忙,睡眠嚴重不足,我先補補覺。”

  然后就把頭往后一仰,真就睡覺了。

  夏冰心里一怔:不會吧,到了這樣的場合,他居然還能睡的著。

  自己算是見多識廣了的,但還不免有些緊張呢。這可是去傳說中的玉泉山!

  一路上,她都覺得氣氛挺凝重,無論是陳可逸的父母,還是兩位伯伯,都很沉默。

  她注意到,開車的司機,是一名穿著陸軍制服的少校,除了悶頭開車,始終是不言不語。

  穿過了市區,這輛掛著軍牌的吉普車,越走越偏,逐漸上了玉泉山。

  嚴格說來,玉泉山在建國之前并不出名,只不過是一座風景秀美的名山罷了。但在建國之后,立即名聲大作,主要是,這里不僅是中央軍委機關所在地,而且有很多元老和老帥,都住在這里,安度晚年。

  臨近山口處,夏冰就發現路邊設了固定的崗哨,十幾名荷槍實彈的戰士,在一位上校的帶領下,警惕地注視著山口的方向。

  軍車緩緩減速,停了下來。少校司機從車上走下去,打開隨身的公文包,拿著一份帶著照片的文件,遞到了上校的手上。

  上校仔細看了好幾遍照片,又走到車邊,認真核對了幾個人的相貌。當他看見陳振天和陳振云的時候,立馬雙腿并攏,行了一個軍禮。

  然后轉身進了崗亭,打了電話確認,舉手,放行。

  夏冰看得有些緊張: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玉泉山,建國路已經算是戒備森嚴了,但比起這里,還是差得多。

  或許是從后視鏡里,看見夏冰的臉色,覺察到她有些忐忑,不自在。陳振天轉回頭,對夏冰說道:“今天是沒有張揚,調了輛普通的軍車。往日里,咱們家的車掛了特別通行證,別說一個小小的山口,就是軍委機關也是來去自如。”

  夏冰從這聽似平淡的話里,嗅出了一絲傲氣,老陳家的霸氣顯露無疑。

  果然,一路之上,崗哨林立,衛士如云。也許是接了通知,車子再也沒有被攔下,徑直駛上了半山腰的陳家大宅。

  陳家大宅正門兩側,除了四名配著半自動步槍的戰士之外,崗亭門口站著一位正在敬禮的中校軍官。

  中校軍官的兩旁,一名長得極為彪悍的戰士,牽了一條全身黑得發亮,沒有一絲雜毛的大狼犬。饒是見多識廣的夏冰,竟然也認不出是什么品種。

  夏冰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冒汗:真正的超級大豪門啊!

  在容城的一畝三分地,夏家已經是高門中的高門,但到了陳家,又是另一個層次。

  玉泉山的秀美風光,此刻在她眼中都沒什么滋味,心中感受到的,是無與倫比的壓力。

  她這邊緊張地不行,卻見到陳可逸的父母一副淡然的樣子,絲毫不為所動,不禁在心里嘆道:自己的母親總是嫌他們出身低,沒見過世面,連我自己有時也這么認為。

  但到了這樣的場合,才看出來,什么是豪門子弟的底蘊…

  “到了么?”這時,一直熟睡的陳可逸倒是醒了,自顧自伸了一個懶腰:“餓得很。”

  夏冰簡直無語了:自己都緊張忐忑地要死,這家伙居然還真能睡著,這心理素質簡直是無敵了!

  “放心,餓不著你!”陳振天看了陳可逸一眼,心里嘆道:第一次上門,一點不怯場。不愧是老三的兒子,天不怕地不怕的。

  院內,小路兩旁,種滿了花草,不過讓人疑惑的,居然都不是名貴的品種。

  “老三,看到這些花,想到了什么?”陳振天突然非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陳可逸猛然間發現,自己這個倔強地要死,流血不流淚的父親,眼角居然掛著一滴渾濁的淚水。

  “當初你就是喜歡鼓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人家沒在背后少非議你,說你有資本主義情調。”陳振天指著花花草草,說道:“這些花草,都是你當初播的種,幾十年了,老爺子一直都讓專人伺候著,開了一季又一季…”(。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qidian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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