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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最后一面?

  一聽到這句話,夏冰心里突然有一絲說不出的滋味:陳家的意思,是要讓陳可逸回京,認祖歸宗了?

  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但以陳可逸的志向和性格,他能接受別人的安排么?

  更讓她有些糾結的一點,陳可逸要是回了京城,以后見面的機會就很少了,或許就此相忘于江湖了。

  說來也怪,當夏冰與陳可逸在一起的時候,怎么看都不對眼,恨不得趕緊分開,再也不想看到對方;但現在一想到可能真的將要再也不見,夏冰的心里突然有一種深深的失落,和一絲不知所措的惆悵。

  “你就是夏冰吧?”夏冰心里正糾結著,突然見到陳振天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說道:“你們的事,老爺子早就知道了,感到很滿意。這么長時間了,也沒機會見你,這次一道回去,讓老爺子好好看看孫媳婦。”

  孫媳婦?夏冰先是心里一驚,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但旋即又像是墮進了冰窟里:已經不是了,他的一切,都跟自己沒關系了。

  但要是拒絕,那會相當失禮,并且會落下一個叛逆,沒家教的名頭,使夏家蒙羞;要是是說實話呢?那后果更是不堪設想!

  夏冰正在進退維谷之間,卻聽得陳可逸說了一句:“已經過了這么多年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就沒必要再來往了吧。”

  “混帳,老爺子不計前嫌,給你機會回陳家,你還擺譜了?”陳振云差點忍不住,直接甩起巴掌,給陳可逸一個大耳刮子,幸好被大哥給拉住了。

  “你怎么跟你老子一樣倔?”陳振天說道:“你難道不想有更好的生活,更遠大的前途?”

  “我喜歡的生活。跟你們追求的生活不一樣;我憧憬中的前途,跟你們所謂的前途也是兩碼事。”陳可逸表情很嚴肅,認真地說道:“我永遠支持我爸媽的決定,既然離開,就不會回頭。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我們不稀罕。節衣縮食這么多年也過來了,沒陳家的幫助,我們也沒餓死。

  總而言之一句話,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你就這么恨陳家?”

  陳振天的這句話,倒是讓陳可逸一怔,沉默了一會,在心里思量。

  “倒談不上恨不恨的,就是不喜歡。”陳可逸思前想后,心里確實沒有恨意。

  其實對于老爺子的做法,陳可逸是可以理解,站在他的角度上,思考的都是陳家的整體利益。這點無可厚非。

  不過理解歸理解,跟喜不喜歡,接不接受,完全是兩碼事。打個比方。這個就像籃協的掌門人信蘭成同志,整天都在違背職業體育的規則,倒行逆施,開歷史的倒車。

  但你要說他是故意存了這個壞心思。把天朝籃球搞垮搞臭,永世不得翻身,那也不可能。他還得靠成績升官發財呢,哪有砸自己飯碗的道理?只是急功近利,只看眼前不求長遠,導致鼠目寸光,結果大踏步后退。

  站在他的角度上,保成績撈政績,保住頭上的烏紗帽,這對他非常重要。就他個人而言,當然是無可厚非的,只要自己這屆撐過去了,哪怕身后洪水滔天,關他鳥事啊。

  動機可以理解,但尼瑪把天朝籃球玩得跟足球一樣牛逼,誰特么地會喜歡?結果就是跟他的同行一起,成為體育界的絕代雙驕,有對聯為證:

  上聯:謝天謝地謝亞龍。

  下聯:信鬼信神信蘭成。

  橫批:足籃打水。

  陳可逸這事,情況當然完全不一樣,但原則是想通的:站在陳家的角度,可以理解;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不喜歡!

  “再考慮一下?”

  陳振天的臉色有些陰沉,作為一品大員的他,向來都是一言九鼎,無論說什么都群起而響應,從來沒有被人這么頂撞過,尤其是一個晚輩。勸說幾句,怎么就這么難呢?

  其實來容城的時候,他就預感到不會太順利。但當時的顧忌是自己的三弟陳振海,他太清楚這個兄弟的臭脾氣了。為了避免直接沖突,他特意繞了一個道,選擇了陳可逸為突破口,再讓這個侄子去勸說他老子。

  沒曾想,這個素未謀面的侄子,倔強的程度,比他老子有過之而不無不及!

  果然是陳家的種,全都這個德性…

  以他長期養尊處優的脾氣,都想發火了,但想了想,還是壓住了。

  “我理解你們一家子的心情,你們對陳家有氣,有情緒,都是正常的。但老話說血濃于水,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都是一家人,哪有啥過不去的坎?”

  “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就不用再說什么了,各過各的生活吧,理解萬歲。”陳可逸回道。

  夏冰在一旁默然無語,眼睜睜地看著陳可逸,將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棄如敝屣般直往外面推。如果換個人,她會覺得不可思議,腦子壞了,但是這個人是陳可逸,她就不知不覺地轉變了心思:他就是這個樣子的。

  她赫然發覺,自己居然是支持陳可逸這樣選擇的:只要他過得開心就好,至于榮華富貴,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其實按照我的想法,也是不想貿然來打擾的。再等一等,讓時間來消磨彼此心中的情緒,或許以后還有轉機,也說不一定。”陳振天的語氣,突然間變得萬分凝重,說出一句晴天霹靂一般的話:

  “但是老爺子,他可能等不及了!”

  陳可逸聞言一怔,瞬間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分明是在說,老爺子要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雖然從出生以來,自己就沒跟老爺子見過面,但還是那句老話,血濃于水。

  畢竟是自己的爺爺,聽到這樣的噩耗,怎么不心急如焚?

  他趕緊問道:“你的意思是,老爺子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你們怎么回事,京城那么多名醫,難道就沒一個能管用的?”

  “都請便了,沒法了。”陳振天的語氣顯得很憂傷:“老爺子也知道時日無多,自己倒是看得開,唯一耿耿于懷的,就是不肯回家的三兒子。他多想在閉眼之前,能夠在見這個不孝的兒子一眼,更想看看他的孫子,以及孫媳婦。看著你們這些后輩好好地活著,延續陳家的血脈,他走地也安心一點。”

  無論什么權貴,哪怕天王老子,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愿望都是這樣的樸素而簡單,跟普通的老頭子沒什么區別。

  “好,我跟你回京。我現在先回家,勸我爸媽,讓他們一起去。不過能不能勸動他們,我不敢打包票。”陳可逸實在無法拒絕一個將要離開世界的老人,最后的這么一個愿望,他更害怕自己的父母,會因此而背上負罪感。

  陳振天長出一口氣,突然道了一聲:“謝謝。”

  以他如此尊貴的身份,對一個不名一文的晚輩,道一聲謝謝,其中的分量有多深…

  陳可逸站起身來,轉頭就往外走:“我要是能勸動他們,立即給你消息,今天就上飛機。夏冰,麻煩你幫我定下票。”

  “不用,有專機的。”陳振天說道。

  夏冰快步跟著陳可逸:“我跟你一起去。”

  她說的很輕快,似乎不假思索,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思想斗爭有多激烈,最終她還是決定以陳可逸未婚妻的身份,去見老人最后一面。這不但是老人的心愿,也是對自己的交代。

  陳可逸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要是自己不讓夏冰隨行,那夏老會怎么看,陳家老爺子又會怎么看?西洋鏡總有一天會拆穿,但不應該是現在,至少要先讓老人家走的安心,否則就太過殘忍了…

  陳可逸和夏冰快步走出了家門,鬧嚷嚷的大廳里,倒是沒幾個人注意到。只不過這“沒幾個人”中,就包括了夏母。

  夏母狐疑地把自己的丈夫拉到了一邊,說道:“那個小子神神秘秘的不辭而別,把冰冰帶出去干什么?今天是老爺子的壽辰,他怎么連基本的禮節都搞不明白?”

  “年輕人是這樣的,隨他了,晚上應該會回來的吧。”夏有恒輕輕搖了搖頭,嘆了一句。

  “都快三十了,還年輕人呢?”夏母壓低聲音,嘟噥了一句:“真不知道老爺子怎么想的,把冰冰托付給這么一個廢物,這不是害咱們冰冰么?”

  “你小聲點,別瞎嚷嚷!”夏有恒四下里張望了一下,生怕隔墻有耳,這話要是傳進老爺子耳中,那還得了?

  其實夏母一直都有這個想法,但是平時不敢隨便說。今天喝了點酒,才有點不吐不快的膽子了。

  “本來就是嘛,怎么還不許說了?”夏母越想越是委屈,忍不住低聲說道:“看看老爺子給冰冰的那些堂弟堂妹,安排的都是世家子弟,就算與咱們夏家稱不上門當戶對,但至少拿得出手;但你看看,偏偏給咱們冰冰,安排了這么一個窮人家的孩子,一輩子都沒有出頭的機會…”(。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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