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剛說沒有知音,現在就有一個大行家相邀了。
不過去杜家的話,陳可逸有些犯難:沒車啊。
要找車當然容易,夏老和唐老一個電話的事,但人家從城里開到這里來,也挺麻煩的。
這都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重要的因素是:陳可逸從來沒有跟杜家的人打過交道,跟杜少也只是點頭之交,這么直接上門去,總覺得不是太自在。
“我住在鄉下,交通不方便啊。要是杜老愿意來領略領略田園風光,不如到我家里來。”陳可逸說道這里,又補充了一句:“我這里有好酒哦。”
杜少一聽這話,倒吸一口涼氣:陳哥這也太托大了吧。
自家爺爺是什么人?請個年輕人到家里吃飯,那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沒多少人有這個機會的。
這家伙倒好,說住的遠,不方便…再遠能有多遠,派個車去接不就行了?
最奇葩的是最后一句“我這里有好酒”,難道杜家的酒都是垃圾?說句不好聽的,能被爺爺多看兩眼的酒,不多。
“我問一下吧,陳哥稍等片刻。”杜少也不好直接說陳可逸的不是,只能轉達一下。不過根據他的判斷,這事可能是黃了。
陳可逸這邊,也估摸著這件事可能成不了。但片刻之后,杜少卻突然回了他的話:“我爺爺居然同意了,不過他讓我代一句話給你:你所謂的好酒,不要喝不下去才好。”
“放心。應該不會失望的。我住在桃源村,你們進村后,隨便找個人問,就能到我這里。”
陳可逸掛掉電話,夏老看了他一眼:“明天又有客人來啊?”
這話里有話,聽著意思,他老人家明天是不想再出去轉悠了。其實他還是很喜歡田園,沒事在山里逛逛,那是相當愜意的一件事。但老年人每天的運動量要適度才好,今天明顯逛得太久了。一整天,弄得腰酸背痛的。
但是如果陳可逸招待客人,真的需要他回避的話,他也不會賴著,估摸著就打個電話,讓人開車來接他回城了。
“沒事,明天來的是個老頭子。”
老頭子?夏老有些疑惑:別的年輕人,接觸都是同齡的;這小子怎么還喜歡跟老頭子打交道啊?以他這圈子,怕也是就能認識點街邊的老頭吧。隨隨便便就叫人來吃飯了?
罷了,隨他去。明天我要是看著不順眼,直接走了就是。
第二天,到了十點多的時候,一輛車開到了樓下。
一個年輕的公子哥從駕駛室里走了下來,正準備繞到后面去打開后車門。
順眼這么一望,這環境真是沒的說,就是太偏遠了一點,開個車過來,一路顛簸。簡直是受罪。而且這種地方住一兩天還可以,久了肯定膩歪,連人影都見不到幾個。
剛想到這里,突然瞥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正在不遠處練太極拳。看這面孔,怎么有點眼熟呢?雖然只見過一面,但自己怎么都不會忘。
“唐老。”年輕人驚訝之情溢于言表。
唐老疑惑地看了看這個年輕。然后抹了抹額頭:“你是…”
“我是杜川啊,上次拜訪過您的。”
“哦,老杜家的孫子啊。”唐老點了點頭,不過心里還是覺得:沒啥印象。
想不到連唐老都在這里。陳哥這地方,還真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有人來了啊?”這時,從屋子里又走出一個老頭子。
杜川一看,更是驚詫莫名:天啦,這不是夏老嘛,怎么也在這里?
陳哥這“鄉下地方”,真是藏龍臥虎啊!
“老伙計,你怎么在這里?”杜川還沒來得及動作,后車門已經打開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蓬頭垢面的老爺子,從車里幾乎是沖了出來。
夏老本來還納悶,陳可逸請來的究竟是什么樣的老頭子,還打算著要是看不順眼,立即就走。卻沒有想到,等來的居然是這個老家伙。
實在是太意外了!陳可逸那小子,怎么跟這老頭子認識了?
“你個老酒鬼,跑到我這里來干什么啊?”夏老瞪了杜老一眼:“上次說好請我喝那壇普天同慶的,今天就是來兌現的吧?”
“不好意思,今天我不是來請客,是來喝酒的。”杜老哈哈笑道:“有個小朋友,說手上有好酒。”
夏老一聽,頓時無語:陳可逸這小子,這次算是撞到鐵板上了,居然對杜酒鬼說有好酒,這是在侮辱他自己的智商啊!
難道,就他釀的那個酒?算了吧,拿出來都丟人的很。
“陳哥,你總算出來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爺爺…”陳可逸這會剛才樓上下來,就被杜川引薦給杜老了。
杜老仔細打量了一番陳可逸,覺得這孩子身上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
原本他在得知這家伙居然拒絕自己邀請,反而要自己來拜訪的時候,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不過現在見到了夏老和唐老后,他的不舒服立即轉化為了驚訝:唐老和夏老一輩子都不對付,現在卻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肯定不簡單。
不過如果僅僅是這樣,也不會讓他高看一眼,他今天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喝酒。
“年輕人,你可是說了,有好酒。要是拿不出來,可就讓人失望嘍。”杜老哈哈笑道。
夏老白了他一眼:“你個酒鬼,就知道難為小孩子,有沒有點出息?”
盡管心里覺得陳可逸這事辦得不靠譜,但嘴上總是要幫著的,誰叫是孫女婿呢,總不能幫外人吧?
“我就知道有人會不服氣,只是沒想到是你這個老家伙。”杜老對杜川吩咐道:“去,把我放在后車廂里的酒拿出來。”
酒鬼就是酒鬼,到哪里來都不忘帶酒,看來今天有口福了。
夏老對此很是期待。
不知道什么時候,唐老也湊過來了。他跟杜老并不像夏老那么熟,但不管怎么說,點頭之交總是有的,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湊個熱鬧喝兩口酒,誰還能趕他走不成?
杜川捧著一個足球大小的酒壇子,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一種很傳統的酒壇,醬紅色,肚子大,兩頭小,頂上還蓋著一塊紅布。
陳可逸一看,就在心里嘆道:看看人家這扮相,就是專業。別管味道如何,至少這氣勢出來了,這一點,值得自己學習啊!
“這酒是我前一陣子釀著玩的,用了七種糧食和七種花,不過最后的運氣不是太好,釀的不算多成功。”杜老一把掀開紅布,拔開塞子:“上不得什么臺面,就湊合著喝喝吧。”
咦,這就是上次聽說的七花酒?
陳可逸找來幾個酒碗,杜老把酒倒進碗里,分別給在場的每個人分了一碗。
陳可逸拿起酒碗,先放在鼻尖嗅了嗅,就感覺到一股奇特的香味,仿佛夾雜著一點花香。
接著,伸嘴輕輕抿了一口,但覺芳香滿溢,說不出的美妙滋味。不單單是酒本身的香味,更有一種清新的感覺,仿佛擁抱著大自然。
陳可逸長這么大,還從來沒喝過這么香的酒。
“哎,酒鬼就是酒鬼啊,這么好喝的酒,還能到哪去找?”夏老喝了一口,由衷贊嘆道。
“手藝的確精湛,沒幾十年的功夫,下不來。”唐老難得地沒有與夏老對著干,因為這酒實在是無可挑剔。
杜老哈哈一笑,頗有些得意。他是酒鬼,灑脫之人,有什么情緒都不會掖著藏著。
然后對著陳可逸說道:“我這是拋磚引玉,年輕人,該見識見識你的好酒了。”
“哎呀,你這老家伙,怎么就喜歡欺負后輩呢?”夏老看不過去了:“他的那點微末道行,在你這酒鬼面前,拿出來都是笑話,你也別揪著不放了。”
“這怎么行,我大老遠的跑過來,就是為了喝好酒的。”杜老不依不撓。
夏老聞言,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
“杜老放心,酒是有的,先別急,我炒兩個菜,給大家下酒。”陳可逸去到廚房,用了體內的水珠,炒了幾個下酒菜。
叫花雞,蒜泥白肉,糖醋蓮白,魚香茄子,外加一盤油炸花生米,全都是下酒的菜。
當這些菜一上桌,三個老頭子的眼神,都齊刷刷有些變了。
唐老和夏老在這里住了幾天,還不知道陳可逸居然有這一手,真人不露相啊。有這些菜打底,即便沒什么好酒,也能有個好胃口。
杜老相對要淡定點,他對菜的要求,遠沒有他對酒的追求那么高:“年輕人,你的好酒呢?”
陳可逸回身去庫房,拿了一壺酒出來,順帶拿了幾個小杯子,各倒了一小杯。
夏老和唐老一看,就直搖頭。就連一直在旁邊干坐,沒有任何發言權的杜川,都忍不住失望地說了一句:“陳哥,你這酒,成色不太好啊。”
陳可逸淡淡地回了一句:“酒是用來喝的,又不是用來看的。”
汗,死到臨頭還嘴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