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是這么說的:一ri為師,終生為父。
一個人進了師門,基本上就一輩子都定下了調子,除了個別不守規矩的,干了些有辱師門的勾當,被掃地出門。
但再大逆不道的叛徒,也不是進門第一天就犯事,怎么著也得在師門里潛伏個一年半載的,即便被趕出去,那也是干了壞事被抓了現行,有理有據。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奇葩:剛剛入門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就被趕出去了。
實際上,要不是為了收個紅包,耽擱了幾十秒,說不定拜師的那一刻,就被清理門戶了。
并且還沒犯什么事,僅僅是看著不順眼…
“陳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劉南風的父親縱然久經風雨,臉皮比城墻還厚,但畢竟還沒到剛被人打完左臉,又自動把右臉給送上去的地步。
這等奇恥大辱,實在是平生未見,當即臉色大變。
“我說的不是外語吧?大家應該都能聽懂。”陳可逸聳了聳肩,淡淡說道:“我再重復一遍,令郎資質不行,我要退貨。”
資質不行?居然有人敢說劉南風資質不行?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場的這么多前輩專家,無一不嘆服劉南風的天賦,即便是泰斗級別的楊老,對劉南風的資質都是認可的。這也是劉南風引以為豪的地方,是他狂妄的根本。
但今天卻被一個基本功一塌糊涂的家伙給說成是“資質不行”,偏偏由他說出來,還讓人無法反駁,手下敗將安敢言勇?
劉南風從未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當場就要發作。劉先生趕緊一把拍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然后轉頭指著陳可逸的鼻子,說道:“陳先生,做人留一線,ri后好相見。”
這算是威脅么?不好意思,哥吃軟不吃硬,從來不喜歡被人指著鼻子。
“還有必要再見么?”陳可逸淡淡說了句:“相見不如懷念。”
此話一出,滿場嘩然,沈薇薇拼命捂著嘴。差點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話說得真有意思。”楊老的性格一向灑脫。跟個鄰家老頭似的,被陳可逸這句話都逗樂了,絲毫不掩飾心里的笑意:“小朋友,老頭子是越來越欣賞你了。”
楊老都這么說了,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也有樣學樣,跟著笑。痛打落水狗的時候,沒有人會思考自己再上去踩一腳,是否應該。
劉家父子再滿場的笑聲中,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屈辱。尤其是劉南風。少年得志,從小到大都被人捧著,從來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他認為別人的一切贊譽,都是理所應當的。
直到這一刻,他被人打敗,瞬間感受到了從天堂到地獄的差別,嘗到了墻倒眾人推的滋味。這對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無法想象的。
“你不要太狂,我會讓你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的!”劉南風終于忍不住了。爆發了,一把扯下自己的廚師帽,狠狠扔到了地上,掉頭就走,迅速離開了這個讓他屈辱一生的地方。
劉先生也狠狠瞪了陳可逸一眼,跟著兒子的背影,追了上去。
滿場嘩然:這也太不講究了吧,簡直是輸陣又輸人。
楊老一愣。鄰家老頭的和善之氣瞬間消失,變得有些嚴肅,不怒自威。
“劉家父子,不地道啊。”
沈先生趕緊上前,輕聲說道:“楊老的規矩,我們大家都懂的。姓劉的是在砸自己的招牌,神仙都救不了他。”
在場的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楊老放心,我們知道怎么做的。”
“從今天起,就讓他劉家在容城寸步難行。”
陳可逸聽聞這些話,當即心里一驚:看的出來楊老的地位很高,但沒想到居然到了這樣的程度,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產生這么大的能量。
劉家的實力,照理說也算是很不錯的,但估摸著就因為楊老的一句話,會被徹底封殺,寸步難行。
但是,這怪得誰呢?狂妄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哥是在幫他上課,助他成長嘛!
“大叔,我好開心。”沈薇薇突然偷偷拉起陳可逸的手,在陳可逸的手心,用自己的指尖輕輕刮了刮。
我靠,還敢占老師我的便宜,過分了啊!
陳可逸不動聲色地抓住沈薇薇作惡的手,反客為主,制得服服帖帖,接著問道:“開心什么啊?”
“老爸這次肯定是看清姓劉的真面目了,不會再勉強我跟他接觸了。”沈薇薇狡黠地一笑:“這次全靠大叔救命了,想要什么報答,都可以的哦。”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什么話都敢說啊,這不是在考驗老師我的定力么?好在哥這種純粹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道心甚堅,否則還真說不定就會被這女人給占大便宜了。
“你對我最好的報答…”陳可逸一副正兒八經的認真表情,頓時讓沈薇薇有些羞赧,但心中卻又隱隱有一絲期待。
但接下來的半句話,卻讓她差點跌倒在地。
“就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是老師對你最大的祝語。”
這是什么節奏,實在是太極品了!
“好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精彩的大戲了,更久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菜了。”楊老回復了往常的嘻嘻哈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老頭子很開心,小朋友,給我留個電話,有空的時候招待你,不能白吃你的。”
楊老居然主動要人的電話!
眾人驚訝萬分,又帶著無法形容的羨慕嫉妒恨,看著楊老與陳可逸交換了聯系方式,然后旁若無人的出門,打了個出租車,走了。
陳可逸也沒有回去,也打了個出租車,走了。眾人頓時有些驚愕:楊老說走就走,那是應該的;你個小輩,也跟著耍大牌,有點過分了吧。雖然你天賦絕佳,讓人嘆為觀止,但咱們好歹也都算是這個圈子里的前輩了吧,居然連招呼都不打一個,有些飄了吧?
沈薇薇眼睜睜地看著出租車的屁股上冒出一溜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旋即跺了跺腳:大叔真可惡,居然在本姑娘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呃,本姑娘這漢語言水平,似乎又有所進步了。
陳可逸之所以不辭而別,其實并不是耍大牌,而是接到了一個久違的電話,是明哲打來的,說是有老同學組織了一下同學會。叫聚一聚。
這可是名副其實的老同學了,小學同學,歷史悠久,十多年都沒見過了,不去見一面,還真說不過去。
很快到了他們約定的飯店,陳可逸進了包間后,發覺來了有十來個老同學,男女各半。
“你老人家總算來了,大伙都等著你開飯呢。”一看到陳可逸,明哲就來了精神,笑罵了幾句:“現在當老板了,就耍大牌,擺架子了。”
陳可逸最近的情況,他一直都在關注的。
“靠,老板個鳥毛,在城里都混不下去了,只能殺向廣闊的農村市場。”
其他的幾個人,卻是不知道陳可逸現在的情況如何,一聽這話,估摸著是混得很差了,頓時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些。
雖然是老同學,但這么多年過去,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當年的那些純真,也不是隨便聚一聚,喝杯酒就能找回來的。不管跟誰打招呼,第一個問題絕對是“在哪里混,賺多少錢?”,絕少有人問“身體怎么樣,開心不開心?”
時間讓人成長,社會讓人現實,所以這些人一聽到陳可逸混到農村去了,就變得不熱情,這是相當正常的,完全符合國情。
確切來說,這頓飯的氣氛,不算太沉悶,大家都有說有笑的,但說笑得最大聲的,都是自認為混得最好的幾個人,談的話題,也都是自己的生意,以及交往的圈子。
“不是我吹,容城的幾個大少,不少都跟我喝過酒。”
“我也認識幾個,那個排場,那個氣度,嘖嘖…”
幾個大老爺們唾沫橫飛的,在一旁聽著的幾個女同學兩眼放光,一個勁地勸酒。
至于陳可逸這種混農村市場的,基本沒有人找他說話,只有最后舉杯的時候,才有人跟他碰了碰杯子。
明哲心里很不高興,正要說什么,卻被陳可逸給制止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有什么好計較的?
“天色還早,咱們去唱歌吧。”一個人提議道。
這個提議立即得到一片附和。
“你們去吧,我先回去了。”陳可逸不想參加,當即準備告辭。
好些人都沒說話,仿佛壓根就當他這人不存在。幾個女同學更是正眼都沒看他一下,心里嘀咕:一個鄉巴佬,還唱什么歌啊?
“小陳,你這樣就不夠意思了哦。”提議唱歌的,是這群人里混的最好的,既然是他提的議,誰要是走了,就是不給他的面子。
一開口就是“小陳”,可見此人的心高氣傲。
“小陳,一起去玩玩吧,也算見識見識上流社會。”這家伙自我感覺非常好:“我一會給你們介紹一個大人物認識,劉南風這個名字,你們聽說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