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逸回頭一看,玻璃門打開,服務員很熱情地問好,迎著一個男人進了餐廳。
果然沒錯!這個男人的形象,陳可逸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長得很高,很帥氣,穿著一身的名牌,典型的高富帥,是女人心目中最完美的白馬王子。不過在陳可逸看來,就是面目可憎了,尤其是那雙眼睛,目中無人的,好像老天第一老子第二的架勢。
不過,女人有可能就喜歡這種型,有霸氣嘛。
“這里。”冉冬夜開心地沖那個男人招了招手,男人微微一笑,走了過來。
陳可逸看著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以為自己都已經淡然了,正如他說的,重新擁抱的青春,未必還有當年的味道。但在這一刻,他卻發現自己從來真正淡然過,心口上被劃下的小口子,經過歲月的沉淀,貌似被遮掩了;但真正發作的時候,才發覺已經血流不止。
就如他對沈薇薇所說的,青春不只是美好,更刻苦銘心地是殘忍。面對歲月這把殺豬刀,再溫柔的時光都無法帶走曾經的傷痛。
“祝你們幸福。”陳可逸低聲說道,保留他最后的一點風度和尊嚴。
冉冬夜卻像是完全沒聽陳可逸說話,開開心心地指著那個男人,對陳可逸說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冉冬辰。”
哦,冉冬辰,連名字都這么配,一個辰,一個夜…等等,不對啊,這尼瑪似乎是一對兄妹的名字啊!
去NMD,這些有錢人,無法無天的,不講國家政策,居然生二胎!
“這個土包子是誰啊?”冉冬辰看了一眼陳可逸,非常之不屑。對冉冬夜嚷嚷道:“你這品味說出去嚇死人,那么多條件好的公子哥請你吃飯你不去,弄得那些人對我都有意見。不是當哥的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找個靠譜點的。這種土包子就該去鄉下呆著。”
陳可逸的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你妹的,老子當年就是被你坑了,產生了誤會,浪費了整整六年的時光。你狗日的不道歉就算了,居然一來就耀武揚威的,當真是豬鼻子插大蔥,裝象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長相,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陳可逸走上前去。狠狠地瞪了冉冬辰一眼,直截了當地說道:“一看你這個面相,就是五行欠揍。”
冉冬辰愣了一下,哪來的土包子,沒大沒小的,居然敢這么對本公子說話?
“要不是看在冬夜的面子上,你小子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冉冬辰惡狠狠地對陳可逸說道:“自己小心點,別犯在我的手上。”
“行了,別鬧了。”冉冬夜有些煩躁地說道。陳可逸和自己的親哥哥見第一面就這么不友好。著實不是個好兆頭。
“今天可不怪我啊,是這個土包子在挑事。”冉冬辰似乎對自己的妹妹,有些畏懼,語氣一下子軟了點。
“你下個月的零花錢,還想不想要了?”冉冬夜冷冷地說了一句:“要不我跟爸媽說。你缺錢花,讓他們每個月給你,你就不要來找我要錢了。”
“千萬不要啊。我們是兄妹,你怎么能把自己的親哥哥往死里整啊。”冉冬辰一下子慌了神。一個勁乞求道:“一切都聽你說了算。”
“靠,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弄了半天,是個啃老族,呃,不是啃老,居然靠自己的妹妹給錢過日子,也不怕丟人啊。”陳可逸樂了,毫不留情地說道。
哥是很和善的,罵人都不帶臟字的,就是專挑著傷疤和軟肋戳。
冉冬辰被氣得咬牙切齒的,拳頭緊緊攥著。以他的脾氣,誰敢這么冒犯他,當天晚上就會被麻袋裝著丟進河里。但現在不行啊,冬夜在場,惹不起。
“你自己小心點。”他指著陳可逸說了這么一句話,接著轉過臉,笑容滿面地討好著冉冬夜:“我的好妹妹,哥哥現在就當你的司機。”
“別廢話了,走吧。”冉冬夜白了冉冬辰一眼,又說了一句:“還有,給我記著,以后對人要禮貌的,尤其是我的朋友,不要把你們那個二世祖圈子里的習氣給我帶過來。”
“妹妹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冉冬辰認錯的態度極為端正,一路跟著冉冬夜,出了餐廳,走到了自己開來的車子旁。
“小逸,我們先送你回去。”冉冬夜親自動手,為陳可逸打開了后車門。
“自己回去就行了嘛,還送什么送?”冉冬辰明顯又有些不滿意了,似乎覺得陳可逸這種土包子坐上自己的車,會造成污染。
陳可逸看著這車子就來氣,尼瑪太騷包了,法拉利跑車,還是敞篷的,一看就是開出去裝逼泡妞的。你要是自己賺的錢,那還說得過去,居然伸手向自己的妹妹要錢出去瀟灑,實在不知道怎么說。
“小逸,別管他的,上車。”冉冬夜有些不高興了。
冉冬辰撇了撇嘴,無奈地揮了揮手:“上吧上吧,大不了回頭去洗下車。”
“給你個建議,不要鼻孔沖天,免得看不到前方的路。”陳可逸沒好氣地說道:“就你這德性,沒事開個屁的車。”
然后一下子拉住冉冬夜的手:“我們來個午夜漫步,走回家去。”
冉冬夜先是一愣,緊接著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輕輕地點了點頭,任由陳可逸拉著手,歡快地邁開了輕盈的腳步。
冉冬辰完全愣住了:這是怎么回事?冬夜一直很理智的,這次怎么這么荒唐啊。有車不坐,居然要走路?
瘋了,簡直是瘋了!
這個土包子,我一定不能輕饒了他!
漫天繁星,夜風拂面,走在清冷的河邊,看著對岸的萬家燈火,冉冬夜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了一絲悸動。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正面對視著陳可逸,輕聲說道:“你現在終于明白當初,你多么愚蠢了吧?”
在柔和的燈光下,映襯著她的高貴華美。酒醉微醺的狀態,臉色白中透紅,說不出的晶瑩剔透。
陳可逸搖了搖頭:“確實太蠢了。”
“你還敢冤枉我,以后我不會理你了。”冉冬夜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看著悠悠的河水,發起了小脾氣。
“你不也沒告訴我,你有個親哥哥啊。”陳可逸為自己辯解了一下,誰知剛說道半句,就被冉冬夜打斷了:“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是我什么人?”
汗,這女人一耍起小脾氣來,可是完全沒半點道理可講。別管平時有多么知性和優雅,在這個時候都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能讓她對你發脾氣,那說明關系很近了,不把你當外人看。
“我是能走進你內心的人啊。”陳可逸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句話就把冉冬夜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防御給瓦解了。
“誰稀罕你走進啊,給我出去。”冉冬夜在涼風中,捋了捋長發,有些撒嬌般地嬌嗔了一句,風情萬種。
陳可逸原本很想說一句“進去了就出不來”,但突然之間,他想起了自己的病。
現在跟六年前不一樣了,自己的時間已經只剩不到一年了,難道真要把人給禍害了?然后到時候,自己撒手一走,人家該怎么辦?
但是直接拒絕的話,似乎也不太好,已經讓人傷了一次心了,再傷一次,那又于心何忍?
一時間,陳可逸只覺得千絲萬縷,心里亂的很。
涼風一吹,終于讓他冷靜了一些:不動即是動,先保持若即若離比較好,靜觀其變。這種事情,或許應該讓時間來解決。
“你這個哥哥是怎么回事啊,居然還要你給錢養著?”陳可逸不動聲色地就岔開了話題。
“他呀,整個就是一混吃等死的貨。他要是能靠譜一點,我怎么可能這么累?”說起這個哥哥,冉冬夜就是一肚子的氣:“早先的時候,我父母想培養他接班,結果讓他在底層干了幾天,居然就出了大錯。其實出錯都沒什么,誰不犯點錯呢,但他居然撂了挑子,讓父親大失所望。
后來又安排了一些其他的機會給他,但都是爛泥扶不上墻,正事干不來,歪門邪道做了不少,還險些因為貪污和挪用被起訴,氣得父親差點動人了。后來是家里自己出錢給他補了這個窟窿,才給了董事會一個交代。不過這樣一來,他也不可能再想接管公司了。
無奈之下,只有我頂上了。他就整天不務正業,到處惹是生非,犯了事之后又不敢找父親,只有我去幫他擦屁股。”
陳可逸嘆了一口氣:“真是家門不幸啊,他每個月得糟蹋多少銀子啊?”
“父親給他每個月固定的生活費,五十萬。但就他那德性,哪里夠啊,幾天就揮霍完了,然后就磨著我,求我給點錢。”冉冬夜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覺得他就是個無底洞,再多家產,都能給他敗光。”
我靠,一個月五十萬還不夠用?就算拿來點煙,也夠抽出個肺結核了吧。
“你還給他錢干什么啊,肉包子打狗。”陳可逸說道:“啥時候他再去闖禍,你就把他關鄉下去,憶苦思甜,讓我好好調教調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