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十年前的農村,像這樣的活計是不需要付工錢的,大家都是閑人,只要管飯管煙就成,能管一頓酒就是非常大方的了。因為那個時候的農村里閑人多,大家閑著也是閑著,誰也不把勞動力當回事。
可現在不行了,都是按照市價來付工錢的,一天少的也要三十塊,多的四五十也有,煙酒那是必須的。這么一大群人聚在村長家,桌子就弄了三張,專門請了四五個女人幫忙做飯呢。此外煙酒糖茶瓜果零食也都是到鎮上現買的,光給村里的小孩子買零食,就把鎮子上那個小超市的存貨給收刮了個干凈。
謝斌看著熱鬧的人群,心里微微一嘆,暗暗道尋思,十年前的老爺子下葬時冷冷清清的,只有村上人看謝斌可憐,湊了幾個勞力幫謝斌把老爺子草草的下葬了,當時別說像今天這樣請人吃喝了,連杯熱茶都沒。
那個時候的謝斌雖說懂事,可畢竟才剛剛十七歲,又失去了唯一的親人,早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現在謝斌也是存了一份心思,報答一下當年的恩情。借著這個機會,謝斌干脆把全村人都請了過來,不管男女老幼,統統都有一些禮物,雖然只是些零食玩具煙酒之類的東西,可也足以讓眾人很歡喜了。
這些村民未必就是缺這么點東西,但是這白送的總是好的,又都覺得當初對謝斌的好算是沒白費。農村人可不會說什么施恩不圖報,他們只會認為,我對你好,你也必須對我好,我幫了你,以后你也得幫回來。不然的話,白眼狼的名聲傳出去,以后想在村子里找人幫忙,都得看人心情好不好呢。
趁著大家都在熱鬧的時候,謝斌再次上山了。在翻修一新的衣冠冢前,謝斌席地而坐,取出一瓶茅臺酒,又拿出一個小杯子,倒滿,輕輕灑在供臺前,癱倒:“唉,老爺子,也不知道你到了首都會不會適應那里的生活,呵呵,不過能見到你那一大家子的人,應該很滿足了吧。”
說著,謝斌又倒了一杯,這次自己一飲而盡,咂咂嘴道:“老爺子,怪不得你念念不忘這酒呢,真是好酒,今天咱爺倆就共謀一醉吧,可惜沒實現上次回來時的諾言,沒能給你帶個孫媳婦回來看看,”說著又灑了一杯,“本來看上了一個姑娘,人品相貌都沒的說,家世卻也非同尋常,可惜人家的父母看不起我這個沒有父母親人的孤兒,呵呵,老爺子你說我的父母在什么地方呢?”
“老爺子,你留下的那幾個小玩意,被我給弄壞了,想想也很后悔的,知道你不在意,可是我這心里難受啊。”
“本來是留給你的那方澄泥硯,被余奶奶還了回來,我就留著了,算是紀念吧,那是我身邊最后一件你用過的物件了。”
“你孫子我現在也有錢了,可是卻更加的迷茫,以前沒錢的時候天天想著賺錢,現在有錢了,卻不知道該怎么過了。”
“可是你孫子我這窮命啊,有錢都不會花,呵呵,說出去要讓人笑死呢,嗯,這么多錢,要是放在以前,夠咱爺倆花好幾輩子了。”
“老爺子,我這離開,也不定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看你,不過放心吧,我會讓我虎子叔時不時的送兩瓶好酒給你的。”
“下次回來的時候,我一定帶上媳婦來看你,呵呵,保準讓你滿意…”
謝斌坐在墳前,喃喃自語著你一杯我一杯的將一瓶茅臺喝了哥精光,隨后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望著老爺子嶄新的墳塋,謝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仿佛是將心底的郁悶全部傾吐出來。扭頭望去,起伏不定的山梁帶著絲絲清風迎面拂來,讓謝斌整個人的心胸一下子開闊起來。
站在這里,回想著自己這么多年的生活,謝斌覺得,自己應該活的更精彩一些,最起碼不能辜負了那一身神奇的異能。
站了半天,謝斌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村長虎子家。村里的人已經大都散去了,只有虎子嬸跟幾個女人在收拾殘羹剩飯。還有幾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在打鬧嬉戲,看到謝斌進來。咯咯笑著一哄而散了。
這些小孩子可不認識謝斌,只是知道這個大叔叔給他們發了好多零食玩具,雖然心里很興奮,可畢竟還是有些陌生感。
“小謝,又到老爺子的墳上去了?”虎子嬸看到謝斌,笑著問道。
謝斌點點頭,“虎子叔呢?”
“在屋里呢,喝多了,這男人真是見不得酒,喝起來往死里喝呢,跟沒喝過似得,”虎子嬸一臉怨氣的說道。
旁邊的一個女人說話了,“可不就是沒喝過嘛,咱們村里有幾個人喝過這么好的酒?過年過節的能喝個三五十的就已經很好了,這次沾著小謝的光,有這么好的煙酒,他們不使勁喝才怪呢。”
謝斌擺擺手,“那里有什么沾光不沾光的,要說沾光還是我們爺倆沾大家伙的光了,小時候秋林嬸你可沒少幫襯我呢。”這是大實話,謝斌是真沒少受村里人的幫助,眼前這位秋林嬸就是其中之一。
在村子里又住了一晚上,謝斌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七八年的村子。不過也沒跟其他人告別,只是跟村長一家喝了一頓酒,然后就離開了。回頭望望這個青翠的小山村,謝斌心里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像拋掉了一些枷鎖一般,也少了些牽掛。這里除了老爺子的一個衣冠冢之外,就沒有其他東西讓他再留戀了。
村里人是熱情,但畢竟不是自己的親人,這里也沒有自己的家。他以前住的那棟房子,也在幾年前拆掉了,在原址上蓋起了一棟二層樓作為村委辦公室。謝斌在這里的生活痕跡,估計也就那堆墳塋和那塊青石碑了。
回到島城以后,謝斌先是接到了柳雯青的電話,然后還有李婧婧的電話,此外還有小汪紫也給謝斌留言了。
柳雯青找謝斌是有好消息的,這丫頭被首都大學給錄取了,高興的不得了,說是請謝斌到她家吃飯去。
這確實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謝斌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上過大學,所以看到別人上大學,心里還是很有些羨慕的,尤其是首都大學,那是謝斌心目中的圣地,因為老爺子就是首都大學畢業的。老爺子曾經跟謝斌說過,一定要考入首都大學。
只是世事弄人,謝斌別說首都大學了,根本連高考都沒參加。當時謝斌的心情確實是很糟糕,家里一分錢都沒有,謝斌像個小乞丐,吃飯都成問題,哪里會有心情去想什么大學不大學的。
想想當初的困難生活,再看看現在的柳雯青,謝斌覺得這真的是天與地之間的差別,現在的孩子們不管怎么說,只要不是連生活費也出不起,就能上得起大學。如果愿意的話,還能貸款或者申請特困生救助金什么的。而謝斌那個時候,這些東西還只是一個概念。話說這十年間,社會的發展確實是非常迅速,不知不覺間,謝斌甚至感覺自己都有些落伍了。
柳雯青一家對謝斌確實是非常的感謝,以前的話,柳雯青一家還是謝斌的房東,不管怎么說,面對謝斌這個連家都沒有的可憐娃,一家人還是有些淡淡的優越感。而現在則是純粹的感激了,他們無法想象要是沒有謝斌,他們的生活會是什么樣的。
確實,面對神風集團那種有實力有勢力的大家伙,這些普通家庭真的不堪一擊,要是沒有謝斌跟薛雨瑩,柳雯青一家的事情哪里能處理的這么順暢,這么完美?而現在呢,柳雯青一家甚至因禍得福,反而不需要再為拆遷的事情費腦筋了。
現在柳雯青一家人還住在租來的房子里,套二的房子,簡裝,不過月租卻不低,一個月就要兩千塊。
看著房子里還算齊全的家具什么的,謝斌問道:“劉姐,怎么,還沒買房子呢?”按說柳雯青家得了賠償,應該足夠他們買兩套甚至三套新房子了。
“買了,不過還沒裝修好,過一段時間才行,再說這里繳了三個月的房租,也不著急這搬家,”柳雯青的母親笑著解釋道。
看著柳雯青的母親手忙腳亂的炒菜,謝斌呵呵一笑,“劉姐,我來幫你打下手吧,”話說謝斌對這位大姐的手藝是非常了解的,雖然不能說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算是普普通通而已。
不過這位卻不領情,朝謝斌笑道:“別,你跟雯雯他爸先喝著吧,菜馬上就好,再說那里有讓客人下廚的道理?”
柳雯青從臥室里溜了出來,一把拉著謝斌道:“謝大哥,走,去我臥室里看看。”
謝斌看劉姐拒絕,也就沒再堅持,隨著柳雯青跑到她的臥室里了。這樓房的感覺確實要比平房好一些,尤其是比較干凈。柳雯青的小臥室被她自己貼的花花綠綠的,除了明星海報之外,還有一些小玩偶之類的掛件,此外就是謝斌送給她的那些小玩意。
謝斌送給柳雯青的小物件,大都比較簡單,還有一些是邊角料做的。不過大部分都已經被砸的坑坑洼洼的,有的甚至都變形了,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么從廢墟里挖出來的。
看著滿滿一紙盒子的破爛木雕,謝斌心里暖暖的,他還真沒想到,自己這些東西在這個姑娘的心里有這么重的地位,竟然值得她花這么大的心思收藏。這些東西,別說損壞了的,就是完好的,謝斌也可能會不屑收集,更別說花這么大心思收藏了。
柳雯青看到謝斌在看她收藏的那些物件,有些臉紅的將紙盒子塞到床底下,嬌嗔道:“謝大哥,看那些干嘛,給你看看這個。”
謝斌看著這個清秀的姑娘那神神秘秘的神色,心里一震,啥東西?這姑娘不會是讓自己看什么私密的東西吧?這個…
正猶豫間,卻看到柳雯青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大信封,卻是錄取通知書。謝斌心里暗自慚愧,心思自己也太齷齪了,竟然想的歪倒了十萬八千里之外。干咳一聲,謝斌一臉羨慕的接過首都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看著上面柳雯青的名字還有鮮紅的印章,心里很是羨慕,嘴里稱贊道:“還是雯雯厲害,竟然考上了首都大學,這個,要不讓我替你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