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斌來這次展覽會的時候,將薛雨瑩預定的一組變形金剛給帶來了,主要是拉拉人氣。只是沒想到才剛剛開始,就被薛雨瑩給發現了。
謝斌笑著說道:“才完工,看看怎么樣?”
薛雨瑩一個一個的捧起來仔細觀看,半響笑著說道:“很好,手藝真不錯哈,刻啥像啥,比那些什么玩偶還要精致呢。”
謝斌哈哈一笑,“那當然了,就是吃這碗飯的,”說著又問道:“要不要再來一組霸天虎?霸天虎的造型可要比汽車人豐富一些呢。”
薛雨瑩搖搖頭,“沒錢了,這個月的零花錢全讓你被騙走了,再說,我也不喜歡霸天虎,太壞了,”說著,也許是發覺自己的語氣實在太小孩子氣,薛雨瑩自己都都咯咯的笑了起來。
謝斌也是暗笑,這姑娘看上去也二十三四了,卻難得的依舊一副爛漫的脾氣,更是沒有一點千金大小姐的驕橫,實在難得的很。可惜,謝斌也知道,這樣的好姑娘不是自己的菜,只能暗暗流口水而已。
這一組十二件造型各異的變形金剛,確實很吸引人,薛雨瑩很爽快的掏錢付賬。上次說定一個三百塊,十二個也就是三千六。
謝斌最喜歡的就是看這姑娘付賬時的那個痛快勁,真是不把錢當錢吶。剛剛聽她自己說,這一個月的零花錢都跑自己這里,謝斌自己算了算,不帶那件檀木雕馬踏飛燕,光是這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薛雨瑩在他這里已經花了五千多了,可這卻只是人家一個月的零花錢而已。人跟人是沒得比的,投胎是一門技術活啊。謝斌暗暗嘆了一口氣,讓柳雯青幫著把這些變形金剛裝起來,臉上笑瞇瞇的說道:“我在想著怎樣把你下個月的零花錢也給搜刮出來呢,哈哈。”
“切,只要你有好東西,下下一個月的也給你留著,”薛雨瑩輕哼一聲。
謝斌笑著點頭,“真的,那你說說看,還有啥喜歡的。”
薛雨瑩眉毛一挑,“我才不告訴你呢,自己猜去,看看你有沒那個本事。”
謝斌哈哈大笑,一旁的柳雯青也捂嘴偷笑,跟薛雨瑩這樣的姑娘相處,確實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有薛雨瑩這個大客戶領頭,隨后就賣出了好幾件東西。不過呢,謝斌這要價卻非常狠,就是硬宰。就像老王說的那樣,愿意跑到這里來的人,兜里都是有幾個閑錢的,不宰白不宰。一件普通的柏木壽字掛飾,謝斌就敢要價八百,最后六百成交。要是在古玩街上,估計也就是三四百左右的價格。
這還只是稍微高出二三百而已,那些賣相比較好的,謝斌要價更狠。一件扁桃木的羅漢雕像,色澤光亮,端莊祥和中帶著絲絲威嚴,底座飾以靈芝祥云仙草等浮雕,還有佛手、佛磬、仙鶴于如意等佩飾,還有高高探出的錫杖,更是以深雕和透雕刻成,主體圓雕為主,不管從哪個方向看去,都是給人以祥和歡慶與端莊威嚴的感覺。
一個老爺子就看上了這件端莊大方的擺件,愛不釋手。謝斌開口就要價五千,“老先生,這可是精選的扁桃木,是堪比檀木的硬木,雕刻的時候非常困難,一般人很少用扁桃木進行雕刻的。另外,這尊羅漢是十八羅漢中的看門羅漢,也叫注茶半托迦尊者,傳說中他忠厚善良,盡忠職守,您要是請回家,絕對物超所值。”
老爺子也確實是喜歡,不過顯然謝斌的要價太高了點,謝斌做出心痛的模樣,嘆口氣道:“唉,這樣吧,看您是真的喜歡這尊羅漢,就給你打個九折吧,四千五,”說著指著佛像上其他點綴,一一解釋道:“這佛手和佛磬,代表著福壽長慶,如意代表著萬事如意,仙鶴也代表著長壽和吉祥,您老要是能請回家,那也是一件好兆頭,是不?”
老爺子明顯是被謝斌說動了,說真的,這些知識只要是稍微懂行的都知道,不過一般的玩家卻不怎么關心這些,即便是知道一些,也不會了解的這么清楚。此時被謝斌這么細細一說,確實覺得舒心,畢竟人們心中對美好和歡慶長壽的向往是不會變的,尤其上了些年紀的老人們,更是看重這些。
其實看門羅漢,本來是威嚴與威武的象征,手里除了一桿錫杖之外,沒有別的裝飾。不過謝斌卻是在底座上飾以佛家的靈芝云紋,又以仙鶴佛手佛磬等做背景和點綴,看上去多了很多祥和歡慶的氣氛,與看門羅漢原本的威嚴相輔相成,相得益彰。再加上扁桃木木質細膩,打磨后色澤很是喜人。
這位挺有氣質的老爺子,最后還是掏出四千五百塊錢,把這尊羅漢請了回去。說是請回去,這也是表示尊敬的意思。門神佛像菩薩財神等等這些神仙的畫像雕像首飾等等,為了表示尊重,人們一般都是說請回去,而不是說買回去。尤其是古玩這一行里,人們格外重視這一點,就像人們常說的請財神,請菩薩等等。
這件扁桃木羅漢擺件,要是在古玩街上,謝斌才不敢叫這么高的價,成交價更是只有四分之一,甚至更低,七八百就能請回去。也是托這展覽會的福,讓謝斌賺一筆橫財。
一個上午,謝斌就到手一萬九千多,擱在古玩街上,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而一旁只管包裝和數錢的柳雯青,早已經麻木了。在古玩街上擺攤,她已經覺得謝斌夠黑了,而現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沒有最黑,只有更黑。
其實呢,這也算不得什么,就像前面謝斌說過那樣,一件東西的價值,擺放的位置非常重要。在這種地方,謝斌賣這么高的價也是正常,要是能夠到全國性質的展覽會上去,謝斌還敢要的再狠一些。
網上經常有各種擺件飾品出售,要價也都非常狠,而他們的質量,比起謝斌的這些物件要差很多,有好多甚至根本是機器雕刻的,可人家的生意照樣很好。
中午的時候,人少下來,謝斌讓柳雯青看著攤子,自己出去叫了兩份外賣,意外的看到了號稱‘劉一刀’的老爺子。上次,老王頭帶著兩個老爺子還光顧過謝斌的小攤,尤其是對于這個號稱‘劉一刀’的老爺子,謝斌格外關注,畢竟是同行。
劉老爺子的展臺是一號,到現在還圍著好多人在看。老爺子同樣也在動手雕刻,不過卻是在用胡蘿卜做演示。要說起來,食材雕刻也是雕刻界內的一大分類,小的時候謝斌就是從雕刻蘿卜開始的。不過跟這位劉老爺子比起來,還是差了很多。
劉老爺子一把刻刀拿在手里,從頭至尾多沒有離開過那根胡蘿卜,等到結束時,胡蘿卜已經變成了一尊活靈活現的長眉羅漢。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一般人看著只能夸夸老爺子手藝好,卻不知道到好在什么地方。
而謝斌卻知道,這一手看上去簡單,可是沒有數十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做到。大飯店的廚師們也會一些食材雕刻的手段,看上去也惟妙惟肖的,可是跟劉老爺子這一手比起來,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么說吧,劉老爺子估計就是閉上眼睛也能做到這一步,因為到了這種水平,對手里的刻刀和食材已經到了了然于胸的地步,甚至是本能一樣。
這么一尊小小的胡蘿卜羅漢,連那么長的眉毛也都根根清晰流暢,宛若天成,而且從頭至尾,刻刀都沒離開過胡蘿卜,真真正正的一刀刻成,‘劉一刀’這個稱號名副其實。這樣一刀刻成的物件,通體渾然,線條極其流暢,比起一般手法刻出來的物件要多出一份妙若顛毫的質樸感。就像一篇行云流水暢快淋漓的草書一樣,讓人一眼過去,再也難忘。
再看劉老爺子攤子上的物件,確實要比他自己的那些東西多出一些難以與說的美感。這個時候,謝斌才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自己跟這些大師們的差距有多么大了。
謝斌沒敢打擾老爺子,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后,就回到自己的展臺前。
柳雯青看著謝斌,低聲笑道:“謝大哥,你真黑!”
謝斌微微搖搖頭,指著不遠處劉老爺子的小攤道:“這算什么,人家那最低的都是七八千,過萬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確實,謝斌在旁邊看了一小會,劉老爺子報出來的價格最低的都在八千塊,另外的一兩萬三四萬都有。當然,謝斌也知道,人家劉老爺子的手藝值那個錢。
謝斌手藝也還不錯,但也只能算是不錯而已,糊弄一般人或許過的去,但是在那些高手眼里,卻真算不上什么。上次劉老爺子從謝斌這里買了兩個小物件,估計也只是給老王面子,提攜后輩而已。
謝斌從小跟著他爺爺學習雕刻,可也只是跟著學而已,跟那些系統的教學根本沒法比。再說了,謝斌的爺爺也不算什么高手,謝斌能學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柳雯青聽了謝斌的話,吐吐舌頭,趕緊吃飯。匆匆吃完,就朝著劉老爺子那里去看熱鬧了。
不一會,柳雯青朝謝斌跑來,低聲道:“還真是,那里的東西都好貴,不過那老爺爺也很厲害啊。”
謝斌點點頭,“是啊,很厲害,我要是能達到那種水平就好了,到時候我也一件東西賣個五六萬。”
柳雯青吐吐舌頭,“謝大哥你也很厲害,上一次那個馬踏飛燕不是賣出十二萬嗎?”
謝斌搖搖頭,苦笑道:“那是因為材料值錢,不然估計一萬二都沒有要,再說了,也沒賣到十二萬,成交價是十萬整。”
“那也很厲害了,十萬呢,對了不是說好十二萬嗎?怎么又反悔了?難道沒賣給薛姐姐?”柳雯青好奇的問道。
“汗,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要不是你薛姐姐心軟,恐怕能賣到八萬就很不錯了,”謝斌苦笑一下,解釋道。
事實也正如謝斌所說,要是劉老爺子來動手雕刻,那件馬踏飛燕估計賣到二三十萬都很正常。謝斌的手藝在地攤上是頂尖的,可是跟這些名聲在外的大師們比起來,差得遠呢。
不過謝斌是求生存的,一切向錢看齊,而那些名聲在外大師們,則早已經過了這個階段,甚至都很少動手了。謝斌尋思著,這劉老爺子能到這里來,估計也是主辦方盛情邀請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