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就剛才那個張老板,據說就是前些年以假充真才發的家,那個時候正是古玩收藏剛剛火熱的時候,大量新人的涌入,使得這張老板的趁機賺了一筆大錢,然后才盤下這家古玩店,做起了正經生意。要說起來,古玩這一行,造假不算造假,叫做做舊,行內人似乎也都不以為意,雖然厭惡,但卻也不會大驚小怪的喊打喊殺。一些技術高明的做就高手,都能夠讓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專家老玩家們打眼吃藥。
要是謝斌真想弄點做舊的玩意出來糊弄人,也不算是太難,畢竟他也在古玩界混了好些年了,一些門道還是很清楚的,只是謝斌不愿意這么做而已,沒什么原因,就是不喜歡。
就像謝斌賣的這些木雕,雖然他要價會高一些,但是絕對不會冒充古董蒙騙顧客。以謝斌的手段,如果把一些小玩意做舊,在這條街上還是能唬住一些人的,不過謝斌卻從沒有那么做過,或許是因為他爺爺從小要求很嚴格的緣故。
小時候,謝斌跟著他爺爺給人做活,不管主人怎么對待他們,活計完成的是一點不馬虎,絲毫不會糊弄人。謝斌似乎繼承了他爺爺那種骨子里帶出來的一點高傲,說他不愿意作假,還不如說是不屑于作假。
對于那張老板不知所謂的驕傲,謝斌卻是從心底里鄙視。只是這年頭笑貧不笑娼,能賺大錢的就受歡迎,這張老板也是依靠著這家古玩店和以前的一些門路,結交了不少能人,也經常能聽說他跟某個專家或者收藏家來往的事情。
前些日子,這條街上就流傳這張老板在鄉下收到了一件乾隆琺瑯彩的蒜頭瓶,這讓謝斌很是羨慕,心思著自己什么時候也能像這樣發一筆大財。乾隆年間的瓷器,品相好的,最少也能賣個十多萬。
只是謝斌也知道,現在想要從鄉下撿漏,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要是擱在十年以前,或許鄉下會有些好東西。可是在央視的鑒寶欄目開播以后,全國范圍內掀起了一股狂熱的古玩熱潮,即便是鄉下大字不識一個的農夫也知道古玩這東西值錢,再加上大大小小的二道販子都往鄉下跑,再多的寶貝也都給收刮凈了。
現在想要淘到好東西,一個是上拍賣會,另一個是到黑市去,再一個就是直接從那些土耗子手里收購。只是上拍賣會去買的話,價格虛高,沒有一定的實力是不行的;而黑市卻有一定的風險,而且也不能保證貨真;從盜墓者手里直接收購倒是不怕貨不真,但是卻又怕吃官司,畢竟是違法的。
這張老板也不知道走了多大的狗屎運,竟然能從一個鄉下老農那里,只花了八千塊就淘到一件乾隆的琺瑯彩。
鄉下人畢竟是鄉下人,八千塊對他們來說差不多是一年的收入了,是一個大數字,可是卻想不到自己手里這么一個賣到八千塊的瓷瓶一轉手就能夠賣到十多萬,甚至更多。
謝斌對瓷器沒什么涉獵,雖然也聽他爺爺講解過一些瓷器知識,但是沒有上手,是永遠想象不到那些瓷器會是怎樣的一種的形態。想玩瓷器,沒有豐厚的知識積淀,沒有大量的實物過手,是不能成為行家的。
這些年下來,謝斌深知古玩行的水深不可測,所以從來沒有想著要進去試試水。也正是如此,謝斌才將自己的古玩攤子轉換成了一個工藝品小攤,專門經營純手工藝品。
早上的人不多,謝斌坐在那里,取出刻刀和木料,動手打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謝斌可不會浪費這些寶貴的時間。謝斌打胚的時候,一般不用其他的工具,只要一把普通的刻刀就行了,一層一層的削,雖然麻煩,可是卻能夠保證胚型的完整,留出修改的空間,等到回到家里之后,再仔細的修光打磨。
也好在謝斌用的都是普通的椴木,硬度不是很高,不然謝斌非得累死不可。
椴木比較松軟,價格也不貴比較常見,適合新手用,而且椴木的木性比較好,耐磨耐腐蝕不容易開裂易加工,所以謝斌很喜歡用椴木進行作品雕刻。
此時謝斌手里的椴木高不過二十厘米,寬八九厘米,厚也是八九厘米,所以謝斌計劃雕刻成一件人物雕。人物雕中最經典也最常見的自然是侍女雕或者觀音雕了,而且這種立形人物雕并不要求太復雜的雕刻技巧,可是卻又非常考驗功力,不然雕出來的人物形象呆板干澀,一眼看上去就沒有任何吸引力。
要知道,所謂的藝術品,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有一定的感染力,或者說藝術渲染力,不然沒有任何藝術價值。
謝斌雖然沒什么名氣,可是好歹也是從小練習的,一手刀法頗為不俗,不然怎么能受到老王那些人的稱贊?
一塊平常的椴木,在謝斌的手里刀下,一層層的被削減,慢慢的露出一個侍女的模型,雖然還沒有修光,但是卻已經可以看出一枚面目的大概輪廓,頗有些生動的感覺。
謝斌吹吹身上的木屑,上下打量一番,自己也覺得頗為滿意,不過手指卻有些疼,是被刻刀給勒的。木材再松軟,那也是木材,以一柄刻刀雕刻,還是很吃力的事情。
謝斌將這個胚型放在身后的包里,又掏出一塊木頭,準備再次開工,猛一抬頭,卻看到一個美麗的身影站在自己的斜前方。
謝斌眨眨眼睛,卻是昨天購買自己一個牧童騎牛筆筒的美麗城管,呃,她來干什么,難道是覺得買貴了,想要反悔?謝斌可不會認為這位美麗的女孩子是被自己吸引住了。
干咳一聲,謝斌開口問道:“那啥,這位,有啥事?”謝斌本來是想稱呼這位小姐的,只是想到這個稱呼貌似沒什么好的涵義,只能略過。
“啊,那啥,”女城管咧咧嘴,然后指了指謝斌身邊的木屑,有的已經被微風吹散,散落在小攤周圍,“你以后注意一些,最好能收集起來,不然環衛工阿姨打掃起來是很麻煩的。”
謝斌臉色一紅,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犯錯了,想想也是,自己將木屑弄得到處都是,實在有些不文明,趕緊點頭,“好的,好的,一定注意,”說著趕緊扯出一個塑料袋,將那些木屑用手劃拉起來裝進袋子里。
女城管噗嗤一笑,惹得謝斌驚詫的看著她,不過隨即又板著臉問道,“這些東西都是你自己雕刻的嗎?”
“當然,”謝斌揚了揚手里的木屑,“怎么樣,再挑兩個喜歡的?昨天那個筆筒覺得怎樣?”
“很好啊,不過就是有點老氣,你不會刻一些時尚的擺件嗎?”女城管干脆蹲了下來,指著謝斌的那些傳統題材擺件說道。
謝斌一愣,隨即恍然,也是,自己雕刻的這些作品卻是是比較傳統,主要是歷史人物花鳥山水以及動物之類,于是笑著問道:“那你想要什么樣的擺件?我也接受訂做的。”
“會不會刻變形金剛?”女城管興奮的問道。
謝斌一愣,他給汪紫那丫頭刻過唐老鴨大力水手芭比娃娃什么的,還真沒試過變形金剛呢。說起來,謝斌也是非常喜歡變形金剛的,只是卻從來沒想過把它們變成雕像。咦,或許可以試著做一些出來,說不定真的會比較受歡迎呢。
“可以試試,你要誰?擎天柱?大黃蜂?或者是威震天?”
“這個…”女城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都想要,可以嗎?”
“哈哈,可以啊,”謝斌哈哈一笑,“不過呢,價格也不便宜呢,對了,你對木材有沒有要求?”
“錢不是問題,木材什么的你隨便,反正你是行家,只要保證不會輕易損壞就行,不過一定要好看,不然不會付錢的。”
“行,回去我就試試!”謝斌是真想試試,將這些比較流行的元素放入竹木雕刻系統中,或許也能開創一個新的潮流的,只是,會不會侵犯人家的版權呢?貌似這些應該算是人家的周邊吧。不管了,反正自己這小攤,量他們也管不到。
從早上七點來到這里,謝斌一直在進行雕刻,不知不覺間已經快十一點了。中間卻是沒有任何一個客人,好在這個漂亮的女城管給謝斌提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建議。
只是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會選擇做一個城管呢?雖然現在城管也屬于正式編制,可是畢竟名聲有些不太好,尤其是在網絡上,簡直是談城管變色。不過想到這漂亮女城管昨天花錢時的豪爽勁,估計家里是不怎么缺錢的。
下午的時候倒是來了不少顧客,謝斌有喜滋滋的展開三寸不爛之舌,硬是賣出了近四千塊錢,算起來,也不算少了。一個禮拜能夠賣出一萬塊,這還是比較少見的,難道是他謝斌的好運氣要來了?不用多,一年內有五個月保持這樣的營業額,相信他很快就能夠買的起房子了。不過呢,謝斌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畢竟在這里呆了兩三年,對這里的行情還是比較了解的。
五一和十一這兩個黃金周前后一個月之內是旺季,七月是淡季,冬天除了春節那幾天之外幾乎沒有什么生意。當然,也幸虧如此,不然謝斌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即便是他一天雕刻一個,一個星期也不過能出五個作品而已,要是沒有淡季和冬天的存貨,謝斌哪里有那么多的作品出售呢?
這個禮拜,他兩天內就賣出了二十多件作品,從一百多塊錢到一千多塊的都有,平均算下來,一件作品就是四五百塊錢。
相比較其他的一些手藝人來說,謝斌已經算不錯了,畢竟他還能將自己的作品賣出去。有些手藝人放不下面子,不肯出來擺攤,只能等著活計上門,那日子過得叫一個清貧。
天色將黑的時候,謝斌收拾好自己的攤子,準備回家,這時候一個小個子男人走了過來,擋在謝斌身前,“嘿,哥們,我有一件好東西,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