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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

好久沒回信“你為什么沒回信呢?是不是上一封信里我說了什么冒犯你的話?如果是,請你原  諒我…”然后,是滿篇的懺悔集錦。

這位朋友,你真的是太不了解我了。不回信是我的風格,要是意外回了,那是我腦  筋突然短路的結果,歸類為不正常的狀況。

  “這是一封遺書…”原來遺書通常是這么寫的。

  當作者這么多年,什么怪信沒收過?瞧,現下又多了一種。

這位朋友,不管你是當真,還是一時情緒低宕想不開,我都要說一句:結束自己生  命的理由有千百個,而他們共同的名字叫懦夫。

  “我開始找夏宇的詩看,真的不錯!”許多來信這么說。

  “很高興你也喜歡夏宇,我也是!”很多。

  “這是,送你。”天呀!地啊!是市面上根本沒有的詩集呀!就是這個光,

  就是這個光!怎么也找不到的一本!太感謝了!

“找不到書,上網整理出夏宇的生平資料與詩作,請私下收藏就好。”呵呵呵!這幾個也很棒。真好。有知音的感覺真好,以為沒幾個人喜歡新詩的,沒想到回響居然比  我預料的更多呢!于是,我決定回信。

想了一想,好像真的很久沒在書中回信了,幾乎忘了這回事。當然,如果要仔細追  究原因,不外乎懶,沒其它的了。

  來信里各式各樣問題都有,但重復的占了一半以上,有不少還是以前早就回過的。

  當然,也有更多我沒記住的。不過無妨啦!我努力回,你們將就看嘍。

  讀友:我看你的書十二年了,這么多年來…

請問…我已經寫十二年了嗎?等一等,待我去翻我第一本書的版權頁看一下日期  先。你呢,也去翻一下如何?

  讀友:你曾經厭煩過寫作嗎?

  這問題我深思了很久。

  我非常喜愛寫作。

厭煩的是寫作時常常發現自己才學不足、詞不達意的困窘;厭煩的是滿腦子故事跳  來跳去,卻無法讓它們更完美的呈現。

  可是,我愛寫作。一輩子愛。

以后當我的故事已經沒知音了、沒機會出書了,我還是會寫,寫到我手再也不能動  的那一天。這是癮,比吸毒更可怕。

  讀友:席絹,我太喜歡你了!看了你的“閻王且留人”之后非常感動…

  我也很給它感動。呃…需不需要我用立可白涂掉“席絹”二字,改填“于晴”,

  然后轉寄給她,讓于晴小姐也一起來感動一下呢?

讀友:常常看到別家作者在書中寫著“編編打電話來催稿…”然后寫出自己的懶  惰怠工狀況以娛樂讀者,你咧?有沒有這種好笑的事?說來聽聽吧!

  沒…沒有耶。進萬盛九年多,一通編輯的電話也沒接過。

可能是,我不怠工;可能是,我不是大卡:更可能是,不必我家編編催稿,稿件就  自動會交來。

本來嘛!交稿件不比交作業,交稿件作者有稿費,交作業是學生義務。老實說我真不懂別家編輯與作者的互動何以這般詭異,弄到后來活似交稿是無償的義務,所以編編  才天天對作者晨昏定省、風雨無阻。

說到這個,順便請教一下,如果誠如每一位作者所言,她們的編輯常對她們來個絕  命連環call,那編輯們哪來時間做編務的正事呢?加班嗎?有沒有人可以回答我一下?

  謝謝。

讀友:我喜歡你寫的“相思”那本,可是我真想掐死你,結局有點虎頭蛇尾耶,我  都還沒感動完就結東了,真過分!

  可是我感動完了呀,所以才會結束這故事嘛。

  讀友:你有沒有覺得“別讓相思染上身”這本,跟“未曾相識”的架構有點像?

  你有沒有覺得你是最后知后覺的那一個?

  讀友:席絹,你到底什么時候要寫孟紅歌的故事啦!

  我寫了啦。

什么?你不知道我寫了?消息如此不靈通還敢寫來跟我要故事看?!嗚…萬里長  城在哪里,借我哭一下…趁我哭的時候,你就從五十三本書里去一本一本翻翻找找吧!

  記住唷,要從第一本開始找喔。

  讀友:為什么不走回頭路?想要等待遇見或永恒嗎?

這個問題…她研究了很久,不像別人問完就算,常常來信探討更多,就是不想放  過,即使我已經簡單回過她信了。這家伙…真服了她。

  為什么要走回頭路?因為很多人懷念?懷念是一種心情,而這心情跟期待不一樣;

你不會想看第二本“交錯時光的愛戀”、你不會為第二本“罌粟的情人”而不由自主戰  栗、“搶來的新娘”如今看來已流俗…

小陳,我可以說出一百條理由來滿足你,但如果你了解我,就會知道我只是傲。沒  有偉大的理由,只是任性而已。

讀友:猛然看到你的書序,才發現你已讓我著迷九年了,突然有點擔心你會像其他  老作家一樣消失…

  猛然一看書柜上那一排書,才發現自己好老了,熊熊想到怎還會有老讀友在這里?

  這么久了啊!從我沒沒無聞時開始看我書的那些人,應都走開了吧?

  我以為,最老的那一批都離開了呢。

  原來還有你在,真好。

  讀友:打個商量,席絹。你寫完湛藍之后,就把豐步雍解決掉好不好?

  那有什么問題!來人!狗頭鍘伺候,把豐步雍拖到菜市口斬首示眾去。

嘿嘿,本來就覺得他跟妻子曹汐楨的故事太甜太流俗,對我來說太高難度,現下可  好,你替我省了事。謝嘍。

  你知道的嘛!我擅長寫的是悶死人的說教,而非棉花糖似的甜膩輕快呀。

  讀友:你回信是不是看電風扇把哪一封信吹得比較遠就回啊?

  那多麻煩!我都嘛是在大叫“回信了!”時,看哪一封信有乖乖過來排隊就給他回。

  很公平吧?

  讀友:我發現,其實這么多年來,你的許多思想都有改變了。

可不是嗎?以前我超愛吃牛肉面的,但現在不愛了,喜歡清淡的陽春面以及湯頭不  錯的拉面。以前以為自己是0型血,去捐血之后才發現是B型。以前是怎么猛吃都不會胖,

  現在是怎么節食都不會瘦…

  變了,我變了。啊啊啊啊…

  最后,想在秋天里說說對今年夏天的幾點感受。

  之一,老天爺很厚愛,讓臺灣解除缺水的痛苦。感謝老天爺。

  之二,寫了一本小品散文,給自己當紀念,很好。

  之三,再見,佩諭(moko),一路好走。

大熊貓文學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