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頂雖然有一線天光落進來,但相比外面的白晝卻是昏暗一片,這老二透過剛推開的縫隙只能隱約看到洞窟深處一個巨大的身影蹲伏在那里不斷地聳動,其他什么都看不見,心中頓時大急,吼叫道:“老五!你在那做什么?退開了!你難道連你大哥的話也不聽了么?”
那巨大身影沒有絲毫理會這位二哥的話,只是聳動得越來越劇烈了,隨著還有不斷的喘息聲傳來。(番茄小說)
“老五!老五!他媽的你在干什么?還不住手?”這老二是急得不行,一發力將巨石推開了一個僅能容身通過的縫隙就朝里面擠了進來,隨即向那不斷聳動的巨漢飛奔過去。“我叫你你他媽的聽到沒?”
“啊!”一聲女的嬌呼慘叫忽的從巨漢身下傳來。那飛奔中的老二已是雙眼急得發紅,居然手一甩扔出兩道寒光就朝大力鬼射去,大力鬼自然是沒有絲毫閃避的可能,兩道寒光噗嗤一聲深深沒入那塊塊磊起的背部肌肉中,大力鬼不停聳動著的身體也一下停住了。
“我操!你這蠻!你居然敢居然敢”那老二的一張瘦臉扭曲得像一塊干透了的大頭菜,雙眼通紅。滿是暴怒和殺氣,沖上前來伸手就去扳大力鬼的肩膀。而這只是隨手的一扳,就將大力鬼那龐大的身軀扳得轟的一下向后倒去。
老二一呆。他雖然對自己的暗器很有信心,但也知道絕不能就憑著那兩下就能將這壯碩如牛的大力鬼給擊斃。那大力鬼的腦袋從他身邊滑落,借著已經逐漸習慣了微光,他能看清楚那曾經滿是兇狠暴戾的面孔上如今是一片僵硬了的死寂,眼眶中只剩兩個巨大的血洞,一張半閉的闊口中冒出類似燒焦了的腐肉一般的惡臭。
只是半眨眼時間的驚疑,老二就身形疾閃朝后暴退。只是一直隱藏在大力鬼尸體下的兩個人影已經沖出,一個一掌擊在他的胸口讓他胸口一悶,另一個一把撈住了他的腳貼上了一張符箓。頓時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襲來,將他整只腳都凍得毫無知覺。
一腳踢去逼退抓住他腳的那人,老二單腳在地上一點飛身退到洞口,踉踉蹌蹌地還沒站穩。雙手就一陣亂揮。五道寒光從他手中激射出朝那兩人飛去。那原本還要追趕的兩人立刻俯下身躲在了大力鬼的尸體之后,那尸體雖然已經倒下,卻還是側躺在地,那足夠大足夠闊的身軀還是足以當作屏障,三道寒光沒入他那僵死了的身體中,另外兩道鏘鏘兩下撞在巖壁上落下,原來是兩把無柄飛刀。
“原來何姑娘你沒事,那真是太好了。”瘦老二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他也看清了那撲出來在他胸口上印上一掌的正是何姒兒,另一個在他腿上貼符的則是另外那個姓夏的茅山道士。“居然還想法殺掉了我五弟當真是有些小看你了啊”
小夏的頭從大力鬼的尸體后探了出來。看了看那堵在洞口的瘦老二,那老二正將腳上貼著的那張寒冰凍氣符給撕下丟掉,他也只能嘆了口氣說:“何仙我不是讓你狠踢這家伙的下陰么?你輕輕地這樣替他拍上一下是什么意思?”
“我我我茅山派乃是名門正派,怎可能用你那種下三濫的招數?”何姒兒的頭也從后面伸了出來,不過也是和小夏一樣的只是蹲伏在那里,不敢隨便站起來。她一張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惱是羞。“什么輕輕拍一下了?這僵尸鬼看似干瘦無力,一身內力修為其實頗為精深,要不你也接我這一掌‘時乘’試試?”
“小,聽起來好像你并不是茅山派的?”那精瘦的僵尸鬼甩了甩依然凍得毫無知覺的腳,看著小夏,眼中一道亮光閃過。轉頭看了看一臉警惕的何姒兒,他又是一笑,干瘦的臉努力擠壓出一個祥和些的笑容來。“不過幸好何姑娘沒事,那我們接下來的事便好說多了”
“你想說什么?”何姒兒皺眉問。
僵尸鬼嘆了口氣,說:“還能說什么?自然就是今日之事就如此算了。茅山派乃是道門魁首,何天師的威名是無人不知,我可得罪不起,不想被捉去煉作僵尸,此次將何姑娘劫來此處也只是一時氣憤之下的無心之舉,多有冒犯,還請何仙見諒。(番茄小說)”
“你是說真的?”何姒兒聽得有些呆住了。
“自然是真的。”僵尸鬼點頭嘆氣。
“那你們大哥,天河鬼也是這般說的么?”
“那是自然的。大哥雖然心痛三弟身死,也愛惜我們余下四人的性命。”僵尸鬼苦笑著搖搖頭。“只是想不到老五一意孤行,險些害了何姑娘,也害了我們三人,如今他這樣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誰。只是希望何姑娘大人有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何姒兒想了想,也就從大力鬼的尸身后站了起來,點頭道:“好。此次意外也是我自己莽撞了。只是希望你們剩下的三兄弟能從此改過向善,莫要再助紂為虐”
僵尸鬼也連連點頭:“那是那是。現在就請何姑娘還有那位兄弟一起過來,大家合力將那洞口的巖石推開方便出去。”
何姒兒剛要邁步走去,忽然覺得腳上一緊。低頭一看,卻是旁邊依然蹲著的小夏不動聲色地按住了她的腳,指頭還在上面輕輕劃動。一陣癢酥酥的感覺直順著腳腿往上爬。
之前一起縮身躲在大力鬼的尸身下的時候何姒兒早就有些羞怒難當,再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她畢竟還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和個上身的男貼身靠在一起當然感覺極為不妥。特別是小夏用口型讓她叫,她半是不懂半是不愿地不開口,小夏就突然在她胳膊上擰了一把痛得她大叫起來。當時事急從權,也沒工夫去計較。這時候這陣酥癢感一上來,頓時將剛壓在心底的火給重點了起來,她飛起一腳向小夏踢了過去。怒喝:“無恥狂徒,你干什么?”
小夏匆忙間撤手去格擋,但倉促間也架不住何姒兒這羞怒下的一腳,連手臂一起踢得彈了過來撞在鼻上。頓時仰頭跌倒在地。
爬起來的時候只感覺鼻中一酸一熱。反手一摸,居然已是被踢得流出了鼻血。小夏連忙摸出兩道符紙塞住鼻孔,看著何姒兒怒極反笑:“我干什么自然是看如今這良辰美景,貌如天仙的何仙你又脫身在即,再不抓緊時機好好輕薄輕薄便沒機會,于是便用手腳來占占便宜了。”
何姒兒的臉立刻又是一片通紅:“你你”
“不用理會我了,何仙你到這位僵尸鬼大哥身邊去,讓他帶你出去。”小夏揮揮手。
何姒兒朝外邁出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小夏:“你你怎的不一起來?”
小夏還是蹲在大力鬼的尸身后面。連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有些陰陽怪氣地回答:“我看這里風景獨好,一時還舍不得去外面。何仙你去,不用掛念我這無恥狂徒。”
朝僵尸鬼那邊再邁出一步,何姒兒卻又停下了腳步,用有些遲疑的眼光看著不遠處的僵尸鬼,好像又回憶了一下什么,有些遲疑地開口問:“夏兄弟,你在我腳上寫的是個沒寫完的‘假’字,是不是?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了。”小夏冷笑了一下。“難得何仙你還能想起來我的手是怎么摸的啊?”
何姒兒只是怔怔地看著僵尸鬼,然后莫名其妙地又將剛剛走出去的步退了來,遲疑問:“你是不是說這個僵尸鬼是假的?”
“怎可能是假的?你看那癆病鬼的模樣,不就是昨晚我們看見的那人?長成這般模樣的一千人里也難找出一個來,這里又是天河五鬼秘密關押你的地方,這樣輕輕松松地找來這里的人怎可能是假的?”
“但但是”何姒兒的聲音中忽然帶出了些不自在的懼怕之色。“但是他看我的眼神我怎么覺得和昨晚完全不一樣?感覺好怪好像看得我全身都發癢。”
小夏捂著鼻本想再譏諷了幾句,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正經回答:“這天河五鬼結義多年,相互之間情義深重。就算是情勢再緊急,這位二哥也不該沖進來就對著自家兄弟施殺手,之后是沒事人一般要放你離開,這不分明是假的還是什么?”
何姒兒呆呆道:“這種欺師滅祖,壞事做盡的惡徒之間哪里有什么情義深重?不正該是這樣唯利是圖,翻臉不認人的么?”
“何仙你當真不是頭一天出來闖蕩江湖的么?”
洞窟入口處的僵尸鬼沒有做聲,那張枯瘦的臉上此刻也沒有了表情,只是一雙細長的眼縫中閃出再也不去掩飾的爍爍神光全落在何姒兒身上,好像忍不住就要用這眼神將她吞下去一樣。半晌,他緩緩開口,聲音也變得再和之前的完全不同:“這小倒沒說錯。萬某自付這易容裝扮之術中原江湖上也是排得上號的,縱然瞞不過那些先天大高手和真正的老江湖,糊弄一般人是全沒問題的。只是沒想到一時心急大意,便在言語間露出了破綻,倒是枉費我憋足一口氣來拉伸筋骨血肉。”
隨著說話,這僵尸鬼模樣的男身上傳來輕微的噼啪聲。身形微微變得矮了些,原本枯瘦的四肢和臉頰都鼓脹了起來,雖然還是有些高瘦。但卻顯得健壯了許多。雙手再在臉上搓了搓,隨著一些粉末和膠質落下,那原本別扭精瘦的容貌也變作了一個三十左右的男。
這是個很英俊好看的男人,微微帶點清秀感覺的臉龐,挺直高高的鼻梁,端正的五官,當真是當得起面如冠玉這個詞。只是一雙一般只有女會長的桃花眼讓他看起來有些缺乏男人該有的陽剛正氣。顯得有幾分陰柔。
“你你是”何姒兒看著這面貌大變的男,明明是頭一次看見,卻莫名其妙地感覺好像有些熟悉。有些不妙的感覺。
果然,這男對著何姒兒一拱手,雖然那雙眸中熱切地好似要燒出火來,但動作言語間來說還是頗有風度地道:“在下姓萬。名玉峰。江湖上同道送了個綽號叫‘飛天玉蜂’。見過何姒兒姑娘了。何姑娘不愧是出身道門大宗,蘭心慧質,道心通明,居然只是從眼神間就能感覺到萬某對何姑娘的愛慕之情,真是讓萬某感動莫名啊。”
“你你就是那飛天玉蜂?”何姒兒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你你怎的來這里了?來這里做什么?”
“萬某來這里,自然是為了何姑娘你啊。”這飛天玉蜂搖頭嘆了口氣。這回復了本來面目之后,掩蓋下的本性好像也不自覺地完全散發了出來,他再也不去看蹲伏在尸體后的小夏一眼。旁若無人全心全意地和何姒兒說起話來,聲音揚抑有致。語調吟哦感慨,活脫脫就是正在和紅顏知己傾述衷腸。
“前幾日聽聞翠紅樓有一位絕色佳人要出,萬某激動萬分,但突然臨時有急事分身乏術,只急得五內如焚,只道那佳人定然已給些不解風情的凡夫俗給糟蹋了,心中痛如刀絞。那邊剛剛事畢,便飛身趕去看看究竟。哪知道一去翠紅樓卻只見一片大亂,聽說有江湖人械斗殺人,將花了一千兩銀來梳攏佳人的恩客給殺了,連那要出的姑娘也一并擄走。萬某心中頓時又驚又喜又急,連忙尋蹤追來。在路上遇見那天河五鬼中的老二僵尸鬼,正是翠紅樓姑娘口中所說昨晚械斗的江湖人之一,萬某便小施手段將之擒下,拷問一番之后,知道那位絕色佳人居然是茅山何仙,真是讓萬某驚喜莫名。”
說到此處,飛天玉蜂那一張俊臉上已是神采飛揚,看著何姒兒的眼中神光勃勃,高興欣喜興奮之意四射,幾乎就要忍不住手舞足蹈:“久聞何姑娘貌美如花,是何天師的掌上明珠,又是南宮家的女,身份尊貴無比,乃是近年來江湖中少見的名門仙。如今一見,果然艷若桃李,美若天仙,特別是眉目氣質中那一點江湖俠女的英氣,自小不受絲毫壓迫欺負能自然而然散發于心底的自信,活力,其他尋常女便是再美上十倍百倍也都沒有這份獨特氣韻。而且聽說何姑娘委身青樓扮作清倌人,其實目的也就是為了萬某,即便這身陷險境,也能設計殺掉那大力鬼以保清白之軀留待萬某,這一切除了緣分天定之外,還有何解呢?”
“無恥淫賊”何姒兒的臉色從青到白再到紅,然后又重變白變青地輪回了一遍,對面那男的眼光神情分明都是對她傾之愛之,如癡如醉,但卻偏偏又令她毛骨悚然。
“何姑娘可是大大地誤會萬某了。”這飛天玉蜂萬玉峰深深嘆了一口氣,面露不忿苦惱之色。“那些所謂什么淫賊之說,不過是凡夫俗們對萬某出于嫉妒的偏私之見。其實在萬某心中,每一位年輕貌美可愛的女都是上天造物的奇跡,都需要用心珍惜用心愛護,需要用心體會。萬某對每位動心的女都是真心實意,每一分感情都是出自內心深處,和每位女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全情投入,兩情相悅。直至此時,萬某心中也無時無刻不掛念著那些過往佳人的音容笑貌,那些女心中也定是暗中記掛著萬某,只是礙于名教束縛不能說出來罷了不過何姑娘不用擔心,萬某必定助你擺脫這些世俗偏見,一日不行,便有十日百日千日,萬某定當讓何姑娘悟出這人生的真諦,了解萬某對姑娘的一片真心,知曉只有萬某這等知情識趣的奇男堪領略何姑娘性靈中美好的部分。”說到此處,這位奇男又再嘆上一口氣,目露追憶神往之色。“五年前,號稱五岳盟第一美人,恒山劍派的妙一姑娘剛開始于我的時候也是尋死覓活,但萬某日日夜夜陪著她聊天,親熱,不斷與她講解示范這天地男女間的大奧秘,大樂趣,兩余月之后便已是琴瑟和鳴,心心相印,再過得兩月,她就說要破門還俗從此與我一同浪跡天涯,日日夜夜地親熱。只可惜萬某乃是天生的浪,一只鮮花再美再好,終究無法束縛住天邊的云彩,不得已之下只能留下一封信悄悄離去偶爾深夜回想,也不禁黯然神傷。只盼有朝一日江湖左道重逢,重溫舊夢,又自有一番欲罷不能的樂趣。”
眼神一凝,萬玉峰面露微笑,神情中有仿佛有無限的自信,眼光中有說不盡的溫柔之情,緩緩對何姒兒柔聲說道:“所以何姑娘不用戒備懷疑,不用提心吊膽。能在此處遇見你固然是萬某的幸事,也是你的幸事。等得數十年之后,回味起今日開始的種種,便知是你一生當中美妙的時光。萬某也當指天為誓,至少半年之內不會無端離開何姑娘,定要和何姑娘日日溫存。”
何姒兒張口結舌,不用說說什么,連該用什么表情都忘了。她大概從沒想到過天下間還會有這樣的淫賊,或者說,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奇男。足足愣了好一陣,她回過神來對小夏說:“這淫賊比那大力鬼可好對付多了,現在已受了傷,你我聯手將他制住便可逃出這里,能將這惡貫滿盈的淫賊擒下,為中原江湖除此大害。”
“咦?”小夏卻露出有些吃驚意外的表情。“我看這位萬兄弟言語之間一番真情實意,還以為何仙你必定被打動了呢。怎么如此不解風情還是想著要動手?而且捉下了這位萬兄弟,豈不是叫天下間無數女傷心寂寞,錯失了領悟人生真諦的大好機緣?”
“你胡說什么?”何姒兒只感覺所有氣血往頭頂上沖,腦袋一陣陣地發暈。“這等胡言亂語你也信?那些女盡是自甘墮落,便是嚼舌自盡也不該落入他手受盡凌辱”說到這里,她只覺得頭越來越暈,忍不住一下坐到在地。還想著要強撐站起來,但旋即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手腳全都軟綿綿地提不起勁來。
“罪過罪過。”不遠處的萬玉峰又是長嘆一口氣,只不過滿面都是得意喜悅之色。“萬某說了,這天下間每一位漂亮女都是上天的杰作,若是因為萬某而受了絲毫傷害,那都是莫大的罪過。既然何姑娘不肯過來,又如此戒備小心,萬某也只有以這獨門秘制的‘蝕骨軟筋煙’來得罪了。姑娘放心,此煙無色無味也無毒,只是讓人提不起力氣來罷了,正是萬某為了防止如何姑娘一般的剛烈佳人一時糊涂自傷身體而苦心煉制。”
“你你這夏夏兄弟”何姒兒靠在大力鬼的尸體上,只感覺連開口說話的勁都沒了,心中又羞又急。剛剛開口想要問小夏,卻看見旁邊蹲著的他也身一軟睡倒在了地上。
迷煙如此奏效,萬玉峰臉上的得意之色卻一下收斂了回去,也不邁步走去,只是皺著眉對睡下去之后便全藏在了大力鬼尸身后的小夏低聲喝道:“那邊的臭小,萬大爺苦心秘制的迷煙可是給眾位姑娘們準備的,你這等臭男人可沒福消受。莫要藏在那里假裝了,有什么手段便使出來看看。”
ps:哎,前段時間小孩生病,又煩又忙。耽擱了。接下來會試著提速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