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輕輕點了點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而后低著頭看著手里的那只水杯,輕聲重復了一遍“馬重五”這個名字。
姚曼曼看了一眼林非,在她看來,林非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重復“馬重五”這個名字,她覺得,林非之所以對這個名字感興趣,應該就是因為他從這個名字中覺察到了什么,至于覺察到了什么,很顯然,就是和郁展圖那個狗官有關。不過,她卻想不明白,林非為什么還要有意說出來呢…
馬重五煞是不解地看著林非,先是眨了幾下眼睛,稍作思索后,便笑了一下,對著林非說道,“賈隊長,我這個人最厭惡的就是動不動就對著天發誓。
另外,我也不愿意用那些所謂的人格之類的東西做什么保證。不過,我還是希望你相信,我這次說的這些絕對都是真的。”
“你想的太多了。我知道,我也相信,你這次說的這些話肯定都是真的。”林非對著馬重五微微一笑,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散去,表情變得既嚴肅,還又帶著幾分凝重。
“我剛才只不過是在想一些問題。這些問題既有你義父郁展圖的,也有關于你的。姑且把郁展圖放在一旁不談,也將你這些年以來所做的事情一并放下,就你兒時所經歷的那些遭遇,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我深表同情。”
馬重五聽到林非如是說,不自覺地連連點起頭來,而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復這樣的話,只是感慨良多地道出了兩個字,“謝謝,”
看到馬重五此時的表現,姚曼曼一下子明白了,這應該就是他為什么要有意說出來“馬重五”這個名字的用意之一…
“不必道謝。”林非擺了擺手,“其實,現在要說感謝的應該是我們。”
“不不不,”馬重五趕緊說道,“賈隊長,你千萬不要這么說,我一個身負重罪之人根本就不佩你們…”
“此言差矣,”林非揚起右斷了馬重五的話,“馬重五,你聽我把話說完。”
“好的。”馬重五點點頭,“你請講,”
林非看了看姚曼曼,“我們的原則向來就是功過賞罰分明,是你及時的迷途知返,當然,這也更是因為你內心深處始終保留著的那份良知,讓你能夠非常好地配合我們的工作。從而使得我們能夠把郁展圖臉上的假面具給摘下來,清除掉混在我們隊伍中的這個敗類。
所以,我們必須要感謝你。同時,我們也會以此作為主要依據,爭取為你創造更多從寬處理的條件和機會…”
“謝謝,謝謝…”馬重五再度連聲致謝起來,緊接著又說道,“從不從寬對我來說,既看得比較重,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
而聽到你這樣的話,我已經非常知足了。真的,非常知足,只要是我了解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只要能夠做到的,我也一定會盡全力做到。”
“非常好,”林非笑著用力點了一下頭,說道,“陳石頭,我們繼續談,如何,”
“厲害,林大哥的確太厲害了,他讓我又學到了一招。”受益匪淺的姚曼曼不由得暗自說道,“在已經得知馬重五應該就算是他最為正式的一個名字之后,林大哥卻偏偏又要稱呼他為“陳石頭”,這里面除了像之前一樣,包含著對他的尊重之外,還有就是這樣的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稱呼,卻非常明顯向對方表明了一個立場,就是我們在主觀上又把他和郁展圖的距離給拉大了很多…
身為當事人,馬重五自然也想到了姚曼曼所想的這些,而他的心里面更是深有感觸,“好的,你說吧,還想了解什么情況,”
“先等一下。”林非轉過臉對姚曼曼吩咐道,“小姚,你去取一臺電腦過來。”
“是,”姚曼曼站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間。
將姚曼曼支開以后,林非也站起身走到了馬重五的近前,將聲音放低了一些,問道,“你體內的那些毒,是郁展圖給造成的,”
“對,就是他弄的。”馬重五的眉頭緊鎖在一起,臉色也變得陰郁起來。
林非把手搭在馬重五的肩頭,低聲說道,“以你的不凡身手,包括你和郁展圖之間這層父子關系,他一定非常器重于你。為了穩妥起見,在表明上,他一定不會把你放在與他有任何關系的企業或者部門中任職。
不過,像你這樣一個有個性,也有能力,更是因為你是他的義子之一,必然會在暗中去幫著他參與經營和管理,而且你還是一個得力的干將。同時,在你們的九嬰堂中,你應該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賈隊長…”馬重五仰著頭,用錯愕的目光看著林非那副氣定神閑的面容,以及那雙深邃而睿智的眼睛,他徹底驚呆了,緩過神來后才怔怔地開口說道,“你,你太了不起了,只是這一點,你又讓徹徹底底地折服了,我心服口服,五體投地…”
林非像是沒有聽到馬重五的話一樣,繼續看著他說道,“在這個世界上你舉目無親,無牽無掛,你的心靈飽受摧殘,你的身體里還流淌著冷漠的,憤恨的,復仇的血…
這些因素便將你造就成為一個極其難以控制的人,而郁展圖則是一個控制欲極其強烈的人,他愛惜你的才華,希望你能夠為他做更多的事情,但去又擔心你會在有朝一日背叛,或者離他而去,所以在無奈之下,他就只能冒著一定的風險對你使用非常規的手段,而他,應該沒有對九嬰堂里面的其他骨干人員使用相同的手段吧,”
“聽你說了這么多,看來你不僅看透到了我的骨子里面去,而且對郁展圖也非常的了解,”馬重五連連點著頭說道,“確實,據我所知,他并沒有對其他人下毒,
因為,那些人都有能夠被他控制住的東西,這其中也包括比我厲害的師兄和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