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田吉南臉上的笑容霎時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緊接著臉上便又恢復了之前的笑容,平心靜氣地說道:“孫主任,我覺得人家這樣做,非但沒有什么不妥之處,反倒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看樣子你的確是因為旅途勞頓而累壞了,要不然也不會動不動就發這么大的脾氣。○頂○點○小○說,這樣吧,要么你和穆院長回他那里品茶敘舊,要么你就先下去到車里面休息等我。”
“孫大主任。”穆院長的臉上滿是很和氣的笑容,他也轉過身,對著孫得財輕聲說道,“我覺得澤田先生說的沒錯…”
“老穆,你就別再跟著說了。”孫得財擺了擺手,自以為是地說道,“澤田先生是尊貴的外賓,而我又是沽城市府辦公室的主任,一個堂堂的正…”
“哎呀,我的大主任啊,理解一下吧,你仔細想想,就算你的官職再大,也不可能強迫一個臥床養病的病人,還有因為伺候病人而難以脫身的家屬跑出來迎接你吧。澤田先生剛才的提議沒錯,我看你就是累壞了,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穆院長一邊勸說著,一邊伸手拉住了孫得財的手臂,拖著他返身向回走去,“你想想,你現在已經把能幫著澤田先生所的事情都給做了,也都做到家了,就不要再勉強硬撐著身體了。走吧,趕緊跟我回去,我給你泡一壺上好的綠茶,讓你好好降一降火氣。”
“老穆…”孫得財明知穆院長說的在情在理,但他還是想要撒出憋在胸口的這口惡氣,走了三兩步便停了下來,擰著眉頭說道:
“不行,他們真是把我氣壞了,我今天就不走,這些自以為是的年輕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仗著自己有點資本就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甚至是還無法無天,忘乎所以了,我今天來了,就非要見見他們,我要告訴他們什么才叫真正的王…”
“法”字還沒有說出來,穆院長便又用力拉拽著孫得財向前挪動著腳步,“哎喲喂,行了,行了…
孫大主任,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沒必要非得在今天就論出個孰對孰錯來。再者說你這么大歲數,又有著這么高貴的身份,就算是年輕人做的真的不對,你應該也要大人不記小人過,姿態高一些,度量大一些唄…”
說著,穆院長看了一眼不遠處護士站里面正在竊竊私語的兩個小護士,似乎想起了什么,趕緊扭過臉,對正與澤田吉南小聲說話的商衛寧叮囑道,“衛寧啊,你過來一下。”
“澤田先生,請您稍等…”商衛寧小跑著追趕上穆院長和孫得財。
穆院長邊走邊說道,壓低聲音說道,“一會兒,你務必要囑咐一下她們幾個。”
“我明白了。”商衛寧有意湊到孫得財的近前,鄭重其事地說道,“孫主任,您放心,我保證今天所有見到您失態的人,都要守口如瓶,不許…”
“別解釋了。”穆院長立即沉下了臉,瞪了一眼商衛寧,沒好氣地說道,“孫大主任什么都知道,還用你還挑明。”
“對,對,對,沒有孫主任不知道的…”商衛寧嘴上說著,心里卻在惡狠狠地暗罵著孫得財,“我看你丫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不知道什么叫寒磣自重,就你丫這副吃里扒外的臭德行,這五十多歲算是白活了…”
“別廢話了,快點過去吧。”穆院長指了指雙手搭在背后,安靜等候在原地的澤田吉南,對商衛寧鄭重其事地交待道,“你聽著,這里的事情全都交給你了,切記,切記,務必要為澤田先生提供最好的服務,不可以出現任何亂子。”
“您放心,沒問題!”商衛寧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孫得財那兩片微微顫抖著的大厚嘴唇,心里面算是舒服了一些,他也沒再多言,趕緊轉過身走向了澤田吉南。
穆院長連勸帶拉地將孫得財弄進了電梯間,電梯門剛剛關閉上,便響起了一陣電話鈴聲。
孫得財趕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上的怒氣便消失得一干二凈,卻而代之地是一臉猥瑣下流的表情。
電話剛一接通,里面就傳來了女人嬌嗲嗲的聲音,“老公,你那邊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什么時候過來呀?人家這邊早就準備好了,你要是再晚過來一會兒,人家恐怕會被急死了…”
孫得財哈哈地笑了幾聲,“別急,我馬上就過去,二十分鐘準到。”
女人也風情萬種地笑了笑,“那好,我再泡一泡,免得你說人家的身子不夠香…”
“行,快去,等我到了再出來。”孫得財把手機放了起來,對著若無其事的穆院長笑著說道,“老穆,嫂子走了好幾年了,你的身體又這么棒,真的不想再娶一個了?”
穆院長擺了擺手,“不娶了,兒子媳婦過他們自己的日子,我一個人挺好。”
“跟兄弟說句實話。”孫得財厚顏無恥地說道,“你不娶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因為你們那些個鶯鶯燕燕的小護士。”
“別把我想得和你一樣。”穆院長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第一,我沒有你那些閑工夫和閑錢。第二,我也沒有你的膽量。第三,你老婆是被你拋棄,而我老婆是病逝,我永遠都忘不了她。第四,我可不想老了老了混得一個身敗名裂…”
“哪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孫得財撇著嘴,信誓旦旦地說道,“那些被爆出來崴了泥的是怎么回事,你還不清楚么?像我們這樣的,再鬧騰也沒有什么問題,再者說,就算你說自己的屁股底下再干凈,別人也不相信呀。”
“也是…”穆院長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既然這樣,索性就別去解釋了,任由人們以后再來做評判吧。”
“可不是唄,哼,先過好今天,管它以后呢…”孫得財掏出一瓶香水,沖著腋下噴了起來。
“你還去不去我那喝茶?”電梯穩穩地停住了,穆院長問了一句便走出電梯間,“不去了。”孫得財跟著出了電梯。
“行,你要不去,我就到科室轉轉,不送你了。”穆院長擺了一下手,便徑直朝著綜合門診樓走去。
“看不是看你是院長,我才懶得搭理你。”孫得財看著穆院長低聲叨念了一句,便快步走出了住院部的大門。
“孫主任,您怎么先出來了。”一個身著制服的警員跑上了臺階。
“一個朋友知道我來京都,請我過去喝杯茶,聊聊天。”孫得財站在門廳里吩咐道,“打電話讓小馮把車開過來送我過去,你們幾個連同澤田領事帶來的那些保鏢都留在這里,千萬要保護好澤田領事的安全。”
“是。”這個警員趕緊掏出手機打電話。
澤田吉南跟在商衛寧的身后走進病房,他剛一見到白若云,便在門口處停下腳步,先是友善地一笑,而后把手里捧著地鮮花交給了商衛寧,“幫我拿一下,謝謝。”
說著,澤田吉南便對著白若云深深地舉了一個躬,目光注視著地板,恭敬地問候道,“您好,白女士,澤田今日冒昧前來討擾,還請您多多見諒。”
“領事先生,不必客氣。”白若云雖說對日本人恨之入骨,但見澤田吉南如此謙恭客氣,也便以禮相待,伸手指了指一張沙發,“請坐。”
“好,謝謝。”澤田吉南抬起頭,從商衛寧手里拿過鮮花,走到了白若云的近前,雙手遞了過去,“這是送給戴思琦女士的鮮花,希望她早日康復,您代勞了。”
“我妹妹剛剛睡下,就由我來替她對你說聲感謝。”白若云接過這束散發著幽幽香味的鮮花,放在了花瓶旁,直接問道,“領事先生,你究竟要和我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