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姬睜開眼睛,看著自己臥室那充滿了沙皇俄國特有的浮夸風的天花板。
盡管她已經看了這天花板無數次,但不知怎么的,今天早上這第一眼讓她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煩躁感。
“來人啊”鋼鐵姬大吼,于是馬上一隊女仆沖進房間,“今天給我準備一個新臥室,要一個屋頂和這一間不一樣的。”
“是,閣下。”
接著女仆們像往常一樣伺候鋼鐵姬更衣洗漱,半個小時后,一身戎裝的鋼鐵姬精神抖擻的站在穿衣鏡前。正好在這個時候,娜塔莉婭推門進來。
“有什么我必須知道的事情嗎？”鋼鐵姬問道。
“昨天城內生了小規模的交火,騷亂的部隊已經遭到鎮壓,大約有一百人在交火中喪生,其中半數是心懷不滿引騷亂的士兵與激進的城內居民。”
“哼,這些混球,我每天在天上拼命和敵人作戰,就為了不讓他們變成別人鐵蹄下的二等公民,他們卻在這里給我添亂這些家伙不值得憐憫,統統給我槍斃掉,不要留活口。”
“…遵命,宰相閣下。”
“娜塔莉婭,你好像有話想對我說。”
“是的,但說了你也不會聽進去,所以還是不說的好。”娜塔莉婭坦然的回應,這位原本就十分有俄羅斯大媽風范的大姐頭型美女這會兒那股子毛子大媽的味道更濃了,“無論最后事情變成什么樣,我都會陪伴你到最后一刻的,宰相閣下。”
往常鋼鐵姬是絕不會因為娜塔莉婭這樣說就動怒的,因為她是娜塔莉婭,在鋼鐵姬的觀念里,她被賦予了這樣對鋼鐵姬說話的權力。但這一次鋼鐵姬卻感到怒火一下子竄上了胸膛。
“所以,在你看來,我已經窮途末路了對嗎？我現在就是個小丑,在做無謂的掙扎對嗎？”
“我沒有這樣說,閣下。”娜塔莉婭依然不為所動,“我們并非完全沒有勝利的機會,林有德在北非已經陷入了僵局,而拉丁美諸國的加入使得情況對他更加不利。實際上,以現在的局面為基礎向后推演,很容易得到林有德被美國擊敗的結果,我們只要堅持到那時候,就能順理成章的贏得戰爭。”
“可那樣贏得戰爭毫無榮耀可言。”
“您難道還在期待能從這場戰爭中獲得榮耀么？”娜塔莉婭反問,“雖然歷史一向由勝利者書寫,只要打贏了我們就會成為榮耀的一方,但那種榮耀是虛妄的,我們都無比清楚這一點。事實就是,我們向林有德和他的盟國率先起戰爭,然后被打得只能向美國人求援,我們早已毫無榮耀可言。”
鋼鐵姬沉默不語。
娜塔莉婭又補了一句：“尤其是在我們決定堅壁清野,并且拒絕向難民們開放伏爾加河流域的之后。”
鋼鐵姬瞪著娜塔莉婭,嘴角微微顫抖著,但最終她壓下了自己的怒氣。
“當時的情況,那是必要的,如果沒有這樣做,德國人可能就真的攻進伏爾加河流域了。”
“而我們也有可能在我們的母親河旁邊痛擊德國人。”
“哥薩克們沒有能在他們的母親河頓河旁邊痛擊德國人什么母親河之類的精神說,都是靠不住的”
“那么敵人補給線拉長呢？”
娜塔莉婭嘆了口氣。
“我并沒有責怪您的意思,確實,堅壁清野最終讓林有德放棄了繼續東進的打算,東線的戰線也隨之穩固下來。所以就算再回到您做出決定的那個瞬間,我依然不會堅決的反對這個決定。”
“夠了,我不想再說這些了。”鋼鐵姬深吸一口氣,隨后看著窗外那已經升過了樹梢的太陽——在俄國這種緯度,太陽升過樹梢就說明時間快接近中午了,“我們今天還有一場仗要打,走吧。”
說著鋼鐵姬大踏步的走向大門,從娜塔莉婭身邊經過,進入她身后那很有俄羅斯風格的又寬又長的走廊。
娜塔莉婭馬上轉身,追隨著統治俄羅斯的小暴君的腳步。
走了沒幾步,鋼鐵姬忽然說：“你要知道,這里可是俄羅斯,這個國家幾乎所有偉大的帝王都是暴君,只是殘暴的程度有區別罷了。”
“對于這點我沒有什么異議,宰相閣下。”
鋼鐵姬嘆了口氣。
此時此刻她隱約察覺到,自己剛剛為何會突然那么憤怒了。
“娜塔莉婭,”她輕聲問,“你從什么時候開始,一直用和‘宰相閣下,來稱呼我了？”
娜塔莉婭在短暫的沉默后回答道：“我不記得了。”
“是嗎,”鋼鐵姬忽然覺得十分的疲憊,“是嘛,罷了,反正我也直到今天才察覺到這一點。我們扯平了。”
隨后沉默降臨兩人之間,這沉默以及隨之而來的壓抑,使得鋼鐵姬覺得回蕩在走廊中的腳步聲格外的刺耳。
好在,走廊已經到頭了。
鋼鐵姬進入自己官邸的大廳,來到旋轉式樓梯前。
這時候她停下腳步,回頭瞥了眼娜塔莉婭。
“你會看到最后的,對吧？”
“是的,我會看到最后的。”娜塔莉婭輕聲說,“不管最終的結局如何,我都會用這雙眼好好的看著你。”
鋼鐵姬回過頭,看著空蕩蕩的大廳,那金碧輝煌的裝飾反而讓這大廳更顯寂寞。
“我常常想,”鋼鐵姬對著這空蕩蕩的大廳說道,“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是否情況會好一些呢,我真的知道該在哪個地方做出改變嗎？我真的清楚是哪一步走錯了嗎？”
娜塔莉婭沉默著。
“你不驚訝么？”
“沒什么好驚訝的,如果這個時候還固執的認為自己完全沒有做錯,這樣的人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得到我的信賴。
“也對。”鋼鐵姬點點頭,她深吸一口氣,開始一級一級的走下臺階。
走到最后一級臺階的時候,鋼鐵姬腳上穿著的男式馬靴的鞋帶啪的一聲斷掉了。
她愣了一下,站在那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靴子。
女仆們反應過來了,呼啦一下沖上來麻利的忙活起來。
而鋼鐵姬只是站在那里,木然的看著女仆們于活。
恰好這時候,放在大廳側面的立式大鐘響了起來,整點的鐘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大廳中。
鐺、鐺…
［本章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