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支部動作倒是很快,躲在柜子里的飛行員很快就被秘密接出來。
飛機被擊落的當天晚上,機組人員就在倫敦貧民區里碰頭了。而從浴室后門溜出來逃掉的路易德菲奈斯也來到了秘密據點。
“你們的地方還真不錯。”路易捂著鼻子,“滿屋子都是灰塵,布置也雜亂得毫無美感,人怎么能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實際上,這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干凈的房子了。”看起來像是頭目的眼鏡男對路易聳了聳肩,“指揮先生可能無法想象貧民區的人在過著什么樣的生活臟亂差還是其次的,不能填飽肚子這才是貧民們最頭疼的事情。”
“可你看起來倒是受過良好的教育。”路易瞪著眼鏡男,“吃不飽飯的貧民要如何養育出一位受過教育的人?”
“實際上,我的同志們大多數都受過良好的教育,不少還有爵位。”眼鏡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們為了大義聚集于此,和人民共命運。”
“說得真好聽,不過我聽說那位林有德先生已經住進了曾經的皇帝的宮殿,坐擁大批傭人,盡享皇帝才有的待遇。我沒有諷刺他的意思,實際上我認為像他這樣的人確實應該和其他人不一樣,不過我覺得,你們如果打算舉著泛人類主義的旗子顛覆社會為自己謀取利益,那就謀取好了,不要把自己弄得像圣戰者一樣。當然,如果你們能讓人民過得好一點我要為你們鼓掌。”
說完路易自己啪啪啪的鼓起掌來。
倫敦支部的幾位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問眼鏡男:“我們就非要把他一起送到法國去么?”
“當然,他已經看到了我們的樣子,尤其是看到了在外面活動的負責接頭的幾位的樣子,把他放回去讓他和密探合作風險太大了。”眼鏡男搖搖頭,“指揮先生,我不否認我們當中有人抱著投機的心態,但是大多數人的出發點還是比較高尚的,不然我們也不可能在之前丘吉爾的嚴密搜捕中存活下來。丘吉爾的行動讓很多投機分子都膽怯了,轉而投向了政府的懷抱,他們出賣了很多人,這些人要么被投進了倫敦塔,要么干脆就被吊死了,所以在你質疑我們的動機前,千萬要記得這一點。”
路易的表情看著有點尷尬,他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說:“好吧,我會記得的…呃,也請允許我向那些被投進倫敦塔和被吊死的人致歉,我想他們的動機應該真的是高潔的。”
“好了,現在我來向你們說明一下逃跑的方案。”眼鏡男做了個手勢,于是他的部下很快展開了一份英國地圖,眼鏡男指著地圖說,“我們此前已經送過好幾批德軍飛行員回國了,我們認為送這幾批飛行員回國的路線可能已經被察覺,所以決定換一條新的路線。我們準備用小船從多佛把你們送出海,橫渡海峽最窄的部分。”
“是多小的船?”路易打斷眼鏡男的話,“我…不會游泳。”
“因為多佛港被水雷封鎖了,所以我想我們只能用百噸左右的船把你們送到德軍水上飛機可以來接應的地方,之后你們就只能留在小艇上,等待巡邏的德國飛機。之前我們送飛行員回去也是把飛行員留在海上,并且給他們留了點可以用來發煙的裝置。”
“我們自己有帶發煙信號彈。”雷金納德說,“新配發的這套救生裝具里什么都有,萬一掉在野外還有干糧和巧克力來補充能量。”
“小艇絕對不行!”路易揮舞著雙手把眾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我說了,我不會游泳!懂嗎,我不會游泳!”
“指揮先生,您不需要游泳,我們從頭到尾都坐船。”
“可是你們要把我留在小艇上!我們那么多人擠在小艇上,稍微大一點的浪過來我們就全完了!”
“指揮先生,我們說的小艇可不是公園里兩個人劃的那種小艇,要運載所有飛行員再加上你綽綽有余,而且…”眼鏡男往旁邊一伸手,立刻有人遞給他一張紙,他看了眼紙上的內容后繼續說,“我們在海軍氣象局的協助者提供的氣象預報表明,最近幾天英吉利海峽上天氣都很好,預測浪高才一米左右,是非常風和日麗的天氣,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好吧好吧,”路易一副勉強接受了的模樣,但他馬上強調,“如果我落水了,我希望有個專門的人來救我!”
“我會救您的,指揮先生。”在皇家阿伯特音樂廳被路易保護了的麥金托什說,“我游泳可棒了,您一下水我就下水,誘jump,ijump。”
路易看著飛行員,撇了撇嘴。
“那么,我還有個問題,”他扭頭看著眼鏡男,“我們該怎么去多佛?”
“坐車。”眼鏡男立刻回答道,“我們要從倫敦送一車南瓜去多佛,這些南瓜是貴族們買來過萬圣節雕南瓜燈剩下的,我們送去多佛可以拯救一些老百姓,畢竟德國人的給養只投給倫敦之類的大城市。”
“真難以置信,在這樣的情況下貴族們還能買到南瓜?我以為都被吃完了。”雷金納德一副意外的表情。
“這有什么奇怪的,”路易晃著他的腦袋對雷金納德說,“他們可以從國外買南瓜回來,你們用水雷把大港口封了,他們就把大船運回來的南瓜在海上轉移到小船上,然后用小船在沒有被封鎖的小港口靠岸。”
“真是浪費運力。”麥金托什皺著眉頭嘀咕道,“有這閑情逸致,多給國內運點補給不好嗎?”
“他們租的是美國人的船,海軍管不著,轉運的小船是雇的漁民。”眼鏡男說,“他們給漁民的報酬是南瓜,從結果上講他們確實讓一部分民眾在萬圣節能吃點不一樣的菜肴了。當然漁民本身就可以捕魚來糊口,境況比倫敦城內的貧民要好不少,雖然在這種大冷天出去捕魚也挺辛苦就是了。
“另外,據我所知,議會下院曾經質疑過大貴族們的這些行為,但貴族們聲稱自己已經買了戰爭債券,家里也有孩子在戰場上為國效力,認為他們已經盡到了貴族的職責。所以議會也拿他們沒辦法,因為他們說的也是事實,他們確實買了國債,也有家人在軍隊里服役,有些還犧牲在了德國。實際上現在議會里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貴族已經盡到了努力,反而指責平民階層沒有盡力奮戰。”
“我猜nerv支部的存在被這些人當作支持自己的論據了。”雷金納德說。
眼鏡男只是聳了聳肩。
“今晚好好休息,”他說,“我們明天出發。”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擠在裝滿黃瓜的卡車車斗里出發了——當然,身為倫敦支部首腦的眼鏡男等人并沒有同行,只有一名向導和一名司機負責在前面駕駛艙開車。
卡車順利的開出了倫敦市區,開上了前往多佛的公路,
可能是因為即將逃離險境,雷金納德的機組成員心情都很愉快,他們用口哨吹著鴛鴦茶的曲調。
“我不明白,”路易問麥金托什,“為什么要用鴛鴦茶作為聯絡暗號?我不是說這歌不好,但這是一首美國歌,在英國畢竟還是比較突兀,選一點英國本土的曲子不好么?”
“比如?”麥金托什問。
“比如愛德華艾爾加的《威風堂堂進行曲》,開頭是這樣的,梆梆梆梆!梆梆…”
路易用口技完美的模仿出《威風堂堂進行曲》的前奏。
麥金托什搖搖頭:“我從沒聽過這曲子。不過我知道林先生寫過一個也叫威風堂堂的曲子,據說因為太前衛所有人都無法欣賞,所以就沒有公開。”
“那用艾爾加的另一首…”
“我就沒聽說過這位作曲家。”麥金托什打斷了路易的話。
“你竟然沒聽說過的愛德華艾爾加?那你的生命已經失去了一半的意義。”
“那亨利r畢曉普呢?”
“哦那你就失去了剩下的一半生命中的一半的意義。”
“可我會游泳。”麥金托什對路易莞爾一笑。
“該死,我沒有在跟你說寓言故事,我最討厭那個寓言故事了…”
這時候雷金納德噓了一聲,打斷了路易的話。
“前面有檢查哨,給我安靜點!”
路易和麥金托什都安靜了下來,車廂安靜下來的同時,能明顯感覺到卡車在減速。
“把南瓜墻壘高一點。”路易突然靈機一動,隨即開始搬他腳下的南瓜往擋住車廂內眾人的南瓜堆上面放。結果他剛把腳下的南瓜搬起來,失去整體平衡的“南瓜墻”就嘩啦一下向內倒下,眾人隨即也失去了遮擋。
“哦,操。”雷金納德嘟嚷一句,隨后用力敲駕駛室的后玻璃,“南瓜墻倒了,我們失去了掩護,踩油門,沖過去!”
卡車猛的加速,結果讓剩下的南瓜堆進一步坍塌。
緊接著卡車就沖過了哨卡,路易看見英軍士兵們叫喊著追逐著飛奔的卡車,發現追不上之后紛紛舉槍射擊。
車廂里的人全都趴在南瓜后面縮著脖子。
“我們應該慶幸英軍沒有廣泛裝備自動武器。”麥金托什說。
雷金納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還應該慶幸英國人沒有普遍裝備摩托車和吉普車。”
他剛說完就看見一個小隊八名騎兵騎著高頭駿馬沖上了馬路,在汽車后面緊追不舍。
麥金托什和雷金納德對視一眼,一同大笑起來,可這時候路易拍了麥金托什一下:“他們要追上來了!”
兩個美國佬這才發現馬匹確實在不斷接近汽車。
雷金納德猛敲駕駛室的后玻璃:“他們要追上來了。”
“沒辦法!”前座兩個英國人大喊,“這老爺車本來就夠嗆,引擎很多零件都該換了!你們用南瓜扔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