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伊被占領,就意味著俄軍的主要陸路補給就被切斷了,被堵在半路上的補給只能轉向海岸線旁邊的一條小路,在黑海艦隊所屬的戰姬提供的近岸掩護下,這小路的安全得到充分的保障,但是運力卻令人擔憂。
俄軍可以依靠海運,讓貨船跨過黑海將補給運送到前線,但英國海軍在馬爾馬拉海和達達尼爾海峽實施了封鎖,禁止一切貨船進入黑海,俄國人只能調動已經在黑海的貨船進行運輸,結果這些貨船還遭到了土耳其那僅有的幾艘潛艇的攻擊。
這個時空的軍事科技和理論發展雖然比另一個時空要慢,但將軍們早已通過上次大戰明白一件事:現代戰爭中,前線的大軍團是吞噬物資的龐然巨物,即使只有十幾二十萬人的中等規模方面軍,每天都會消耗數以千噸計的補給——光是吃的就幾百上千噸,此外還有彈藥、配給品、武器耗材、油料等等等等。
這龐大的補給,光靠海邊的小路根本行不通——土耳其在黑海的海岸線,是一片該死的山地,俄軍剩下的這條所謂的海邊小路,其實是一條彎彎曲曲在崇山峻嶺中延伸的山路,遠不及山地西側沿著山腳直奔伊斯坦布爾的大公路來得干凈利索。
所以俄軍在無法調動更多運輸船的情況下,必須組織攻勢奪回薩拉伊。
d4日,俄軍組織了一次反撲,結果這次倉促的反撲在得到英軍戰姬支援的國際縱隊面前被輕易瓦解,參加反擊的俄軍部隊損失慘重,潰散的部隊一氣跑出數公里才重新集結。
參與攻擊的俄軍戰姬部隊和英軍戰姬互相打了個照面,非常節制的互射了一輪之后俄軍就退卻了。
看來俄國確實還沒做好準備要和英國敞開了打。
沙波什尼科夫開始從伊斯坦布爾前線調來重炮和準備投入下一波對伊斯坦布爾的攻擊作戰的兵團,準備重新奪回薩拉伊,而鋼鐵姬在下令在薩拉伊西邊用原本準備補充到前線去的俄軍部隊組建西土耳其方面軍,發誓要把在馬爾馬拉海以西的國際縱隊和土耳其的軍事力量給掃平。
埃雷利西的國際縱隊司令部估計,這調動和重組將會為國際縱隊和土耳其軍隊贏得至少一周的喘息時間。
不管怎么樣,俄軍在今年內占領伊斯坦布爾已經不可能,戰爭鐵定會拖到1936年了。
薇歐拉不動聲色的看著桌子對面的英國特使,對方口若懸河的樣子讓薇歐拉稍稍有些犯困。
自從在土耳其的德軍占領了薩拉伊,切斷了俄軍的補給線,英國一改之前的態度,對伊斯坦布爾周圍的形勢的關注度直線上升。英國的報紙和廣播一改之前誓死保衛達達尼爾海峽的論調,開始大談如何將俄軍從伊斯坦布爾周邊驅逐出去。
倫敦的特使剛剛抵達柏林,在從機場前往市區的車上就開始詢問薇歐拉,按兵不動的德軍打算什么時候繼續進攻。
薇歐拉搪塞了一下,結果這貨不厭其煩的繞著彎子來試探,這會兒在正式會談中,更是大談果斷開始進攻一勞永逸的結束土耳其戰爭的必要性。
薇歐拉在他慷慨陳詞的時候保持著沉默,希望自己的行為能讓這位英國紳士意識到她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但對方顯然沒有注意到這點——或者注意到了卻裝作不知道。
終于,英國人可能是說得太久口渴了,這才停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杯,薇歐拉果斷抓住這個機會說道:“我們也很希望盡快恢復進攻,但是我軍在薩拉伊的戰斗中損失了大量的裝備,為了保證部隊的戰斗力,我們必須等待新的裝備運抵土耳其。遺憾的是,那些裝備中很多都是試生產型,量產能力有限。”
“德國引以為傲的工業能力竟然沒有辦法立刻生產出足夠的裝備?”英國特使露出刻意得一塌糊涂的驚訝。
薇歐拉按下心中想要抽他幾巴掌的想法,據說這貨是張伯倫的食客,看他的表現薇歐拉有點理解林有德為啥要玩小花招偏伊莎貝拉用張伯倫換掉丘吉爾了。
“特使先生,”薇歐拉依然彬彬有禮的對英國人說,“即使是德國的工業生產線,在開始生產一種全新的裝備之前也需要進行調整,以適應新裝備的規格。在戰時總動員的情況下,這種調整可以很快完成,但現在德國并沒有處在戰爭狀態,工業系統也沒有進入戰時體制,我們沒有辦法立刻完成這種調整。”
“哦,這個消息真令人遺憾,”特使搖搖頭,“但是,在得到英國戰姬支援的情況下,也許德國的將士們并不是特別需要那些新裝備?”
“不,他們需要。”薇歐拉斬釘截鐵的說,“即使有英國戰姬的支持,我們的士兵也需要更強的火力和更好的保護,他們永遠需要這兩樣東西,當然加上機動能力就更好了。我先生一直以來都試圖讓戰場上的士兵不再是一件消耗品,或者至少,讓他們被消耗得更有意義,我不能違背我先生的想法,尤其是在他受傷在床的情況下。”
“可是,俄軍再過幾周就有可能發動新的攻勢,到時候嵌入到俄軍控制區中的國際縱隊部隊就會陷入危險之中。”
“所以我們才會不斷的向這個嵌入俄軍控制區的‘獠牙’里填充部隊,就是為了抵抗俄軍的進攻。”
“那難道就表示讓士兵白白送死嗎?”特使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似乎覺得自己拋出了一個絕妙的問題,把薇歐拉逼進了死角。
但薇歐拉面不改色,鎮定自若的回復到:“特使先生,士兵在壕溝里得到的保護遠比在田野上得到的多。我們把士兵部署在事先建設好的堅固工事中,而不是讓他們在平原上對著俄國人的機槍沖鋒,后面這種做法,正是你們英國和法國在上次大戰中的做法,我一直認為這是對士兵生命的不負責。”
“對,而你們德國在上次大戰的中后期,確實在小心的使用珍貴的兵力,但最后還是我們這些把士兵趕上戰場沖鋒的國家獲得了勝利。”
特使得意洋洋的昂起下巴,他整了整自己胸前掛著的那枚勛章——據說那是他在印度和當地土人作戰時弄到的。
薇歐拉盯著特使,心中忍不住吐槽,為什么伊莎貝拉會選擇這么一個傻蛋來擔任自己的特使?他除了讓事情變得更糟之外根本做不到任何事——或者說,伊莎貝拉就是派他來讓事情變得更糟的?
薇歐拉看了眼陪同特使的英國駐德大使,結果發現這位老紳士的表情也非常的復雜,看來他也有點受不了這貨了。
薇歐拉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她清了清嗓子——即使這特使是個逗比,也該明白這意味著薇歐拉有重要的話要說。
特使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看著薇歐拉。
“特使先生,我很抱歉,我們在今年內都不可能再發動進攻了,現在我們準備守住薩拉伊,以及薩拉伊和埃雷利西之間的補給線。我的將軍們認為俄軍靠現在的補給支撐不了多久,只要我們擋住了他們的進攻,俄軍就只剩下兩個選擇:第一,從伊斯坦布爾撤退,第二,投入神姬。不管哪一種,都意味著我們實現了原定的作戰目標。”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薇歐拉打斷了特使,“這個問題我們已經沒什么可談的了。”
倫敦。
伊莎貝拉放下從德國發來的急電,輕輕嘆了口氣,向后躺在椅子里。
此時此刻伊莎貝拉并不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在皇宮的露臺上,她正在和另外兩名英國神姬喝下午茶。
“怎么了?”英國神姬瑪麗布里姬特關心的問道。
“德國拒絕搶在俄軍反撲之前繼續進攻。他們準備依靠陣地來防御俄軍的攻擊。”
“真是愚蠢,明明有著那么犀利的進攻尖刀,卻選擇了防御。”布里姬特搖搖頭,“難道說那位顧問大人陷入昏睡之后,整個nerv就再也找不到深諳他的軍事思想的人了么?那可真是令人遺憾,nerv的在軍事上的威脅可以整整調低一個等級。”
“我倒是覺得,是我派去的特使把事情給搞砸了。”女王一臉不爽,“但是那樣的情況下,我又不能不派他去,政治這東西,真是令人徒增疲勞。”
布里姬特看著伊莎貝拉,一副同情的表情:“看起來御前會議上發生了很多事情呢,女王果然不好當啊。不過,德國人拒絕進攻,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希望戰爭繼續。根據陸軍情報局的報告,只要這場戰爭持續到1937年,俄國就有可能面臨新一輪的動蕩,它的經濟除非全面轉入戰時體制,不然無法承擔戰爭的開銷。”
伊莎貝拉點頭道:“沒錯,這也是我們急切的希望德軍能夠發動進攻的原因,我們不能讓俄國被過分削弱,那樣會讓德國變得無所顧忌。關于這點,我們和法國已經達成了共識。”
“好啦好啦,”這時候第三名神姬開口了,“既然是茶會,就不要談那些復雜的事情啦,讓我們來干點像個女孩子的事好嗎?比如喝喝茶…”
“我們已經在喝了,艾蓮娜。”伊莎貝拉輕輕端起茶杯,向第三名神姬晃了晃,然后又放下了。
“再比如,聊聊詩詞。”
“我對那些嘩眾取寵的文字游戲沒有興趣。”布里姬特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
“所以說,布里姬特你被部下在私下里叫做‘猛哥’(strongbrother)不是沒有緣由的呀。”艾蓮娜笑瞇瞇的說,同時輕輕捋了捋自己那仿佛大海的波濤一般的波浪卷長發。
布里姬特斜眼看著艾蓮娜,目光特別在她那尺寸堪稱三人之最的胸部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不悅的說:“我被人怎么稱呼無所謂,倒是你,不考慮減下肥么?”
艾蓮娜發出輕笑:“很好,布里姬特終于開始干女孩子該干的事情了,這種充滿嫉妒的發言很有女孩的味道呢,我們神姬,就是要在能完美做到男人才能做的事情的同時,保持我們的淑女風范才行。”
伊莎貝拉看著艾蓮娜,輕輕嘆了口氣:“在見到艾蓮娜你之前,我以為海軍神姬都像那位聞名天下的納爾遜那樣呢。”
“直到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之前,海軍神姬確實都和其他水手一樣曬得黝黑,全身肌肉,一走近就能聞見朗姆酒的味道。”艾蓮娜放下雙手按住滿是蕾絲花邊的裙擺,“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的養父坎寧安勛爵,也認為我這樣最好。”
布里姬特和伊莎貝拉對視一眼。
“確實,你這樣最好,放在我們兩人之間能明顯的平衡荷爾蒙的分泌。”布里姬特說。
“我覺得伊莎貝拉也很有雌性的味道啊。”
“謝謝。”伊莎貝拉毫不客氣的接受了奉承。
但艾蓮娜的下一句差點讓她把茶噴一桌子。
“尤其是在認識了德國的那位顧問先生之后,女王陛下對打扮越來越重視了呢,像今天,明明只是幾個女孩子來喝茶,陛下的打扮卻是最花心思的。”
“那是你的錯覺。”伊莎貝拉毫不猶豫的否定道,同時內心十分后悔自己在來之前精心挑選了胸針和頭發上的飾品,艾蓮娜一定是注意到了這些才這樣揶揄她。
可艾蓮娜似乎還不打算放過這個話題,在她的認知里,這應該屬于所謂的“女孩子該做的事情”之一吧。
“我聽說,最近陛下每天早上開會,頭三個問題中,必定會問到那位顧問先生是否醒來呢。”
“那是因為要根據他是否醒來,來決定對相關事件的判斷基準啦,那家伙的思考方式和常人不同,必須要采用不同的標準來審視相關的事件。”
“好啦好啦,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嘻嘻”
伊莎貝拉看著笑嘻嘻的艾蓮娜,嘆了口氣,不再爭辯——那沒有意義。
這時候布里姬特說:“說起來,陸軍的武官向我們報告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德國的nerv黨徒中,似乎在傳說林有德其實是上天派來將人類引向正途的使者。作為一個標榜科技之光終將取代神的恩澤的組織,這很奇怪啊。”
布里姬特的話讓伊莎貝拉的表情變得稍微有些復雜,她笑了笑說:“個人崇拜最后不都會演變成這樣么,美國人還弄了副叫《華盛頓成圣》的圖,堂而皇之的掛在國會山的穹頂上呢。”
布里姬特明顯注意到伊莎貝拉在搪塞,她沉默了一下,隨后干脆的放棄了這個話題。
而此時此刻,波茨坦無憂宮最大的房間里,沉睡多時的林有德緩緩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