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本來躺在淺海的水面上,正準備對著皎潔的月光入眠的,天空中忽然響起的引擎的轟鳴。
而且那聲音一聽就在往這邊來,于是少女蹭的一下站起來,啪嗒啪嗒跑上岸,然后從岸邊的小布包里拿出望遠鏡,對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很快,她發出“wo”的聲音,看來是找到目標了。
這時候天空中傳來什么人的凄厲的慘叫聲,那叫聲因為多普勒現象而變得詭異無比。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形物體掉落在少女面前,在黑泥海灘上砸出一個人型的坑。
少女放下望遠鏡,低頭看著那個坑。林有德掙扎著從坑了爬出來,剛對少女咧嘴一笑,還沒說話呢,他女兒從天而降,把他砸回坑里去了。
坐在坑里的妮婭腦袋還露在坑外面,她仰著小臉,和低著頭的女孩對視著。
妮婭的表情活靈活現,那咕嚕嚕轉動的眼睛生動的表現出她對眼前女孩的好奇。而女孩的臉上卻毫無表情可言,但卻通過其他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方式,向周圍傳達著她的好奇——這一定就是所謂的氣場吧。
兩人——或者說兩個長得像人的奇怪生物就這樣對視了好幾秒,緊接著站在坑外面的少女忽然注意到妮婭背后的翅膀,她“哦”的叫了一聲,然后伸手就去摸那翅膀。
抓到翅膀的瞬間,少女本來毫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混合了興奮和滿足的表情。
但這邊妮婭就不爽了。
她張開嘴,嗓子眼里面閃現出橘紅色的光芒,但她似乎忽然想起老爸的教誨,又把已經到了嘴邊的火焰給吞了回去。
下一刻她一口要在陌生少女的小臂上。
少女立刻也張開大嘴,咬在妮婭的大臂上。
痛得大叫的妮婭一松口,火焰就從她喉嚨里噴薄而出,火焰噴在少女身上時,大量的白色蒸汽向著四面八方擴散,一瞬間整個海灘都被白色的蒸汽吞沒,所有一切都被蒸汽擋住,什么都看不見了。
下一刻,數不清的人影從附近的各種隱蔽處跳出來,附近多個工廠和漁村的勞動者稽查隊佩戴著統一的紅袖標,端著早已過時的1888式委員會步槍,迅速把被蒸汽籠罩的海灘包圍起來。
一面紅旗被插在海灘附近的小灌木旁邊,袖標上比其他人多一道杠的當地nerv支部的書記出現在紅旗下,一個臨時的指揮所就這樣形成了。
各支部的書記正交換情報呢,身穿長風衣頭戴紳士帽的男人們出現在現場,從他們身上的污漬看,他們剛剛應該就潛伏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為首的男人向書記們出示自己的證件。
“我們是奧丁之眼的特工k,別在意我的名字,這只是個方便稱呼用的假名,你們的上級應該通報過了,現場由我們負責指揮。”
“是的,我們聽候諸位的調遣。”其中一名書記,對領頭的特工點點頭,他這才想起來似乎應該敬禮,所以就敬了個并不標準的禮,“我們得到的命令是到這附近來待命,但是看到煙霧之后我就下令直接出動了。”
“你們做得對。”特工直接從幾名書記中間穿過,走向那白色的煙霧,他在距離煙霧籠罩的區域還有十幾米的地方停下,看著白色的霧氣,“我們要想辦法驅散這霧氣。你們有什么建議嗎?”
漁民打扮的書記首先回答道:“這一代整個晚上都不會有什么風,明天黎明時會有從陸地吹向大海的風。”
“那沒有用,我們不可能等到明天。”特工k搖搖頭,“我現在就要把這霧氣除掉。”
這時候有接近白霧的特工回頭高喊:“這只是普通的水蒸氣!”
k挑了挑眉毛,追問道:“你確定嗎?”
“是的,水蒸氣!”
特工k馬上回頭看著書記們。
“馬上組織最可靠的小伙子們組成散兵線,互相保持可以勉強看見人的距離,從各個方向出發向中間走。動作快!”
漢密爾頓知道,自己要行動就只能趁現在了。
漢密爾頓那個喜歡裝腔作勢的搭檔其實是個負責人的,他說了很快會回來那就會很快回來,到現在還沒回來說明他遇到了麻煩。
要么他在使用秘密電臺的時候被德國人監聽到了,要么就是在趕回這里的路上被德國人堵住了。
一個未登記在案的神姬!這么重大的發現,德國人肯定會調動一切力量,這周圍說不定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了。
如果不是這突然形成的水蒸氣霧,漢密爾頓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德國人的監視哨雖然沒發現漢密爾頓的存在,但只要漢密爾頓輕舉妄動,他們一定會察覺到。
所以,感謝這陣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煙霧!這一定是上帝給漢密爾頓的機會,為女王展現自己的忠誠的機會。自己終于可以為戰死在上次大戰中的弟弟和老爸報仇雪恨了。
這么多年來漢密爾頓接受訓練,在討厭的德國人當中潛伏,為的就是這一刻。
漢密爾頓掏出手槍,檢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彈,然后從自己隱蔽的地方跳出來,這時候他聽見后方有人聲傳來。從聲音判斷,德國人已經包圍了這里,當他們發現這白霧是水蒸氣的時候,德國人的搜索隊就會沖進來吧。
可現在,他們的聲音成了漢密爾頓辨識方向的依據,漢密爾頓快步向著聲音傳來的反方向前進。
多年的特工訓練讓漢密爾頓的腳步聲輕得幾乎聽不見,而此時極低的能見度也沒能減緩漢密爾頓的步伐。
他飛快的前進,時不時停下豎起耳朵,確認周圍的狀況。
很快,德國人大隊的嘈雜聽不見了,漢密爾頓周圍一片安靜,他方面前進速度,每走一步都停下來仔細聆聽。
終于,他聽見了說話聲。
林有德一直被壓在坑里,因為他的腦袋被女兒坐扁了,所以直到她女兒被少女拽起來,他才恢復了神志。
目力可及是一片白色的霧氣,完全看不清周圍的狀況。
林有德剛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一身帶著海腥味的黑泥,還有寄居蟹掛在他的衣服上。
林有德皺著眉頭把臉上的泥巴給抹掉,這時候他才發現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地上,有兩個東西正在地上扭打做一團。
林有德趕忙過去一看,發現是自己的女兒正和一名陌生少女互相撕咬——沒錯,撕咬,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撕咬。
“妮婭!”林有德不知道該怎么叫另一個女孩,而且看來這就是喔醬了,她懂不懂人類的話還另算。
小家伙一聽林有德喊她,立刻哇啦哇啦亂叫,這一叫嘴巴就松開了,和她扭打的女孩立刻趁著這個機會抽走了被咬住的大腿,同時也松開咬著妮婭屁股的嘴巴。
她飛快的向后退。
妮婭一看四腳著地變成小狗模式就要追,卻被林有德一把拎起來。
妮婭雙手雙腳亂動,哇啦哇啦叫,林有德把衣服上的寄居蟹摘下來,塞到她手里。
小家伙低頭看了眼手里的東西,馬上注意力就轉移了,她一把抓住寄居蟹漏在外面的小腿,就拼命想把這家伙拽出來。
處理完女兒,林有德走向喔醬。
而小姑娘也看著林有德。
“我知道你聽不懂我說什么,但是我想…”
“喔!”林有德的話被少女打斷了,少女指著他,喔喔叫不停。
林有德一腦袋黑線,鬼知道她想表達什么啊!
“呃,你這樣不斷叫,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啊。”
林有德本來還想自己的語言掛說不定能讓自己成為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和喔醬溝通的人,但現在看來他想多了。仔細想想也對,根據林國開那邊提供的報告,喔醬似乎經常和海豚混在一起,這個喔喔叫的習慣多半也是這么烙下的,要是林有德能聽懂,那他林有德一定也能聽懂海豚在講什么。
這時候喔醬發出“嘩”的聲音,林有德同樣不知道那啥意思。
他只能看著女孩低頭在自己那個臟兮兮的小布袋里翻找。很快,女孩翻出來一個空罐頭——為什么她的包里會有空罐頭啊!
緊接著女孩指著林有德的腦袋,喔了一聲,然后又指了指罐頭,緊接著她揮起一拳,把罐頭砸扁了。
女孩一手拿著扁罐頭,一手指著林有德的腦袋,喔喔叫了幾聲。
林有德懂了,這是在問他為什么他的腦袋被砸扁了又立刻圓了。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那只狐貍認定喔醬有強烈的好奇心,所以就把他林有德丟下來當誘使她上鉤的誘餌…
該死的狐貍,回去再和你算賬。
林有德再次把注意力轉向眼前的少女,他豎起一只手指,對肩膀上還在拽寄居蟹玩的女兒說:“來,妮婭,掰手指!”
妮婭立刻伸出一只手,一把掰斷林有德的手指。
然后她又低頭看寄居蟹,這次她發了狠心,直接把寄居蟹的殼給弄碎了,小螃蟹驚慌失措的逃出來,結果被一把抓住。
慌亂中它夾了妮婭的手指一下。
于是妮婭噴了口火,直接把小螃蟹烤熟了,丟進嘴里用剛長的乳牙咬碎,咯吱咯吱的聲音中,一股微妙的香味兒傳入林有德的鼻腔。
而眼前的少女則雙眼放光的看著林有德那瞬間復原的手指。
看起來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中,林有德也放下心來。
就在這個剎那,他背后傳來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