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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人的手腳很利索,和奧地利人第一輪接觸結束之后,就直接跑來見林有德了。
照理一番客套之后,英國人開出了自己的價碼:第一,德國不能和奧匈合并;第二,要保證俄國人不能滲透到亞得里亞海邊。只要滿足這兩個條件,其他德國不管做什么英國都支持,匈牙利獨立也好,德國對奧地利的經濟滲透和控制也好,甚至德國在地中海海邊建立海軍基地,英國都可以接受。
在英國人看來我都允許你建海軍基地了,已經是巨大的讓步,你不該有任何的不滿。
但英國人就沒有想過,德國把現在的奧地利合并了,自然也會得到地中海的海軍基地,英國人這個奇怪的誤區,讓林有德覺得很莫名。
說不定英國人的思想是這樣想:反正看現在的狀況,要么德國拿個地中海的港口,要么俄國拿,兩害相權取其輕也,就讓德國人拿好了,至少德國人和英國沾親帶故,而且現在還有凡爾賽條約限制著不能全力發展海軍。俄國人可是上次的戰勝國,還是個沒有參加海軍條約的戰勝國。
林有德告訴英國人,自己只打算在奧地利建立一個更加親民的共和制政權,然后由奧地利人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
換而言之就是要奧地利人公投決定是否加入德國。也不知道英國人看沒看出來這個貓膩,反正英國特使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從林有德的臨時官邸離開了。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就有些出乎林有德的預料了,在英國人拜訪林有德之后,俄國人真的在喀爾巴阡山北麓增兵了。
不但在喀爾巴阡山北麓增兵,俄國人還在和波蘭的邊境線上增兵,意在威脅德國人,不要和英國人沆瀣一氣。這個行動把波蘭人嚇得夠嗆。
這個時空的波蘭和上個時空“成因”不同,上個時空波蘭是借著俄國十月革命的機會,在列強的支持下重新取得的獨立。而這個時空俄國根本就沒有十月革命,波蘭獨立完全是英法從中作梗的結果。
在大戰結束后,英法為了制衡擁有龐大陸軍的俄國,防止其通過戰略擴張轉移國內經濟問題,竟然默許德軍在東線撤退中的磨洋工行為,德國對占領的波蘭領土的控制竟然一直持續到了1919年。1919年后俄國國內崩潰,英法才采取行動,讓德軍退回國內,在德軍撤退后的領土上授意波蘭人建立了波蘭共和國。
這個波蘭由于是德國人磨洋工磨出來的,領土比上個時空要小很多,首先但澤走廊沒了,它的東部和北部邊界也向內縮水了很多,華沙在朝向俄國的方向幾乎沒有戰略縱深可言,處于一捅就穿的地步。
俄國人在邊境上集中部隊威脅德國人,夾在中間的波蘭人自然是非常的難受。而偏偏波蘭受英國保護,俄國人的姿態也是給英法施壓。
俄國人采取行動后沒多久,法國的第一執政克里斯蒂娜似乎找到了突破現在輿論困局的良方,她開始制造輿論,說俄國人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是俄國打算重回歐洲的信號,全力以赴的將法國國內的輿論焦點轉移到國際形式上。
而她的行動在某種程度上成功了,因為在她制造輿論的同時,法國國內那些傾向于泛人類主義的媒體也仿佛故意呼應她一般開始宣傳奧地利境內的“人道主義危機”。
這個如此先進如此有時髦值的詞兒不用問,肯定出自穿越者林有德之手。
俄國的舉動同樣刺激了英國,奧匈帝國的這次內亂,一下子成了國際舞臺上最奪目的焦點。
而林有德再一次處在了這個焦點的正中央,站在了聚光燈下。
所有人都認為他有能力決定奧匈帝國局勢的未來走向。
在所有的政治家和外交家們都在討論著奧匈帝國的局勢,考慮該如何在亂局中為自己的國家撈一筆的時候,有個人不甘寂寞的從另外的角度審視整個事件,發出了不同于主流見解的聲音。
這個人叫溫斯頓丘吉爾。
丘胖子接二連三的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聲稱奧匈危機是未來大戰的前奏,各國不應該考慮如何在危機中獲取最大的利益,而應該聯手制止德國的擴張企圖。他甚至在文章中,公開聲稱“泛人類主義和它的執行機構是現代社會秩序的破壞者,為了維護文明社會的續存,我們應該立刻將這個惡魔扼殺在襁褓中”。
看完這篇文章林有德一度想要讓海伯特去做掉丘胖子,但那樣會違反他自己仿照先總理定下的秘密戰線“三不”原則,只能作罷。作為一個領袖,他不能這樣出爾反爾。
奧匈危機就這樣持續到了1933年四月中旬,奧地利人試圖拖死造反者的行動也宣告失敗了,顯然起義群眾從“某些人”那兒得到了糧食和生活物資上的資助。
本來奧地利人還很樂觀的認為“至少我們現在要喂飽的人少了一多半”,“因此帝國會撐過這個最艱難的時期”,但現實狠狠的抽了奧地利人一巴掌。奧地利人也想過要通過嚴禁走私的方式來阻止起義者從“某些人”那里得到支持,但早已在崩潰邊緣的帝國海關和稽查人員工作效率已經低到根本無法指望的地步。
而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危機即將走到必須做出決斷的關頭,德國特使林有德卻以度假的名義,搭乘漢莎航空隊的飛機離開了維也納,跑到亞得里亞海岸邊去享受陽光沙灘去了。
這下連薇歐拉都驚了,少女連發幾個電報催問林有德,可林有德只是讓總統小姐稍安勿躁。
沒過多久,奧地利下屬的克羅地亞斯拉沃尼亞省宣布將抽回正滯留在通往下奧地利省的各條鐵路線上的克羅地亞部隊。
奧匈帝國的軍制非常的奇怪,它的部隊由帝國國防軍和各地方的地方防衛軍組成,帝國統帥部名義上擁有對地方防衛軍的統帥權,但憲法中規定防衛軍只有在本地區遭受攻擊,或者對維護本地區安全有利的時候,才會參加戰斗。所以在上次大戰中,就曾經發生了統帥部向地方防衛軍下達指令,地方軍卻不予理睬的事情,直到奧匈帝國議會通過決議認定某場戰役有利于地方安全時地方軍才開始行動。
帝國國防軍在上次大戰中完全崩潰,現在的奧匈帝國國防軍其實是大戰前奧匈帝國下奧地利地方防衛軍擴編而來的部隊。
而在上次大戰中,克羅地亞斯拉沃尼亞王國的地方防衛軍表現相當出色。當時該王國尚且是匈牙利王國的一部分,但由于防衛軍的出色表現,匈牙利人允許克羅地亞軍隊以克羅地亞語作為整個指揮系統的主要語言,并且在大戰第二年年底,匈牙利議會通過了平權法案,規定克羅地亞斯拉沃尼亞王國和匈牙利王國擁有相對平等的權力,只保留行政上的從屬關系。
大戰結束后,克羅地亞斯拉沃尼亞王國成為奧匈帝國的一個自治省,擁有和匈牙利幾乎一樣的自治權。這一次匈牙利人鬧獨立,克羅地亞人因為剛剛被塞爾維亞人鬧了一番心有余悸,所以沒有跟著一起獨立。
直到林有德跑來克羅地亞斯拉沃尼亞省下屬的達爾馬提亞度假為止。
然后林有德覺得達爾馬提亞的沙灘不夠好,于是坐著船沿著亞得里亞海的東岸一路往上開,最終抵達了奧匈帝國和意大利交界處的蒂羅爾省。蒂羅爾的地方軍隊在上次大戰中因為英勇抵抗意大利人為帝主力抵達爭取時間而名聲大噪,蒂羅爾射手部隊也在那次戰役結束后受到皇帝的嘉獎,獲得了皇家射手部隊的稱號。
林有德在蒂羅爾逗留了三天,蒂羅爾當局就宣布不會派遣光榮的皇家射手部隊前往國內平叛,聲稱“皇家射手的子彈是為敵人準備的,絕不會射向手無寸鐵的帝國民眾”。
林有德就這樣在亞得里亞海沿岸轉了一圈,回到維也納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底了。
他抵達維也納第二天,奧匈帝國就派人來請他去參加高層會談。
林有德帶著狐貍,趾高氣昂的就去了。
到了那間林有德已經來過兩次的超大會議室的時候,他才發現除了自己,列強的特使都收到了邀請,就連和這事兒八竿子打不著的美國特使也會議桌前有個位置。
而沒有派出特使的奧斯曼帝國的大使,也坐在會議席最末端。
看起來所有人都在等著林有德這位全權代表的到來。
林有德在心中暗想:好么,給我玩這手。
不過他并沒有更多的表示,而是擺出胸有成竹的模樣來到為他預留的位置上坐定。狐貍和上次一樣無視了給她準備的椅子,站在了林有德身后。
然后林有德不等作為會議召集人的斐迪南皇帝開口,就對英國特使威爾遜說:“希望我的亞得里亞海之行,沒有讓貴國的女王陛下產生不必要的誤解。”
“那里那里,”威爾遜立刻面露喜色,德國因為民族認同度和近水樓臺這兩個因素,在這次危機中最有發言權,林有德先跟他搭話,在他看來大概意味著德國人選擇了和英國人站在同一條戰線中,“如果沒能找到能讓您盡情游玩的海灘的話,我們可以推薦一塊海灘給您體驗。我們大英帝國在這方面也有著豐富的經驗。”
雖然英國人沒直說,但在座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英國人是在讓德國選港口呢。
林有德當然有興趣讓英國人分享一下他們這些年來積累的水文資料,雖然在他的計劃里并沒有大造海軍這一條,但是在地中海擁有一個設備完善的潛艇基地還是很棒的嘛,將來打起來可以切斷英國和中東的聯系。
不過這會兒他還有更重要的目的。
他轉向俄國特使。
俄國人看來也把剛剛林有德的舉動理解為林有德要向英國人拋橄欖枝的信號,此時正黑著臉,估計在考慮回國怎么跟鋼鐵姬交代呢。
這時候林有德對他說:“俄國的目標,是讓塞爾維亞重新獲得獨立,對吧?”
威爾遜立刻用強硬的口吻質問林有德:“您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英帝國希望避免俄國的勢力抵達地中海沿岸,那么只要保證亞得里亞海的海岸線被控制在非親俄國家手中就行了,不是嗎?”林有德兩手一攤,然后轉向俄國人,“而俄國,希望保證目前在奧匈治下的斯拉夫人權利,具體來說就是塞爾維亞的獨立。所以我這里有一個大家都能滿意的方案。”
林有德頓了頓,刻意不去看奧匈帝國君臣的表情,繼續向著特使們坐的方向說道:“塞爾維亞再次獲得獨立,并且獲得波斯尼亞。俄國可以繼續擔任塞爾維亞的保護國。而克羅地亞斯拉沃尼亞也獲得獨立,但它和外來塔尼亞地區的另一個國家匈牙利一樣,接受德國的保護。這樣問題就解決了,所有的斯拉夫人聚居區都獲得了獨立,而亞得里亞海的海岸線卻依然和俄國無關。”
林有德說完,整個會議室一片寂靜,所有特使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終于美國人咳嗽了一聲:“林先生,這樣露骨的討論問題,好嗎?至少稍微照顧一下奧匈帝國的諸位的心情吧。”
“沒什么不好的。”林有德這時候才第一次把目光投向奧匈帝國的諸位,“一個月前我曾經給了他們選擇的機會,現在他們已經玩完了,沒得選了。既然如此,他們的意見就不再重要了。”
林有德剛說完,一直一副強忍著怒氣的模樣的茜茜站了起來。
“放肆!衛兵,把這個無禮之徒給我轟出去!”
在門口的皇家衛兵看起來是倆熱血青年,立刻一副“媽的老子忍你好久了”的表情沖上來。
就在這時候,奧匈帝國皇帝斐迪南抬起右手,用手勢制止了兩名士兵。
“特使先生說得對。”斐迪南一臉悲憤,“我早就該采取行動,蕩平國內的蛀蟲了。我太希望自己能像個開明、仁慈的君主,卻忘記了作為一個君主,適時的滌蕩國內的環境,也是我的責任。”
“陛下!”茜茜剛開口,斐迪南就搖搖頭,用目光阻止了她。
斐迪南扭頭看著林有德,聲音依然沉穩有力,卻透著疲憊:“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將會下詔退位,把國家交給人民。”
皇帝的話一出口,在座的奧匈貴族全都慌了,唯有貝希托德一副早已洞悉天命的表情,完全無動于衷。
林有德看出來了,皇帝早就給貝希托德交了底,他們今天召集這么多特使和外交官,根本不是為了讓列強互相牽制,他們只是打算在盡可能鄭重的場合,宣布這個存在了六十六年的奧匈帝國的終結。
大概茜茜也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所以這位忠誠的騎士才會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怒火,直到最后忍無可忍才爆發出來。
說實話,林有德有些后悔了,如果一早意識到這點,他大可不必在繼續施壓,給這個帝國留下最后一點臉面,從而保留拉攏茜茜的可能性。但現在,從少女那直勾勾的瞪著他林有德的目光來看,要拉攏她已無可能。
林有德搖了搖頭,自己畢竟還是太嫩了。雖然順利達成了控制奧匈的目的,卻讓自己的敵人得到了一名神姬的支持,這個結果無論如何都算不得完美。
這時候,斐迪南繼續說:“林有德先生,我希望我和家眷的安全能得到您的保證。”
“您不打算申請政治庇護嗎?”林有德問。
斐迪南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壁畫,沉默了良久之后才搖搖頭說道:“這里是我的故鄉,我希望能在我的故鄉安度晚年。”
“好吧,我保證您和您的家眷都能以你們所期望的方式繼續生活在奧地利的土地上。”林有德這樣說的同時,狐貍在用力掐著他的肩膀,他知道狐貍想說什么,但他并沒有理會。
接著,斐迪南扭頭看著茜茜,本來充滿了陰霾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溫暖,他伸手拍了拍茜茜的肩膀:“不必感傷,你可是神姬,就算奧地利變成了共和國,你也有能力守護這個國家。你和特蕾西亞就代替我,好好的看著泛人類主義者們的所作所為,看著他們給這個國家帶來的一切,并且竭盡全力阻止它再次陷入當下這樣的困境中。”
茜茜一副臨危受命的騎士的表情,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一咬牙,對斐迪南說:“對不起,陛下。我…有一件事情必須得做。守護新國家的任務,就交給特蕾西亞了,讓我在這最后的時刻,盡一個奧匈帝國的騎士所應盡的義務吧!”
說完,茜茜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脫下手套,甩向林有德的臉。
但狐貍的反應幾乎一樣快,她在離林有德的臉還有十幾公分的位置就穩穩的抓住了手套。
然后,東方神姬臉上露出狂氣無比的笑容。
“這樣才對嘛!”松平千尋欣喜若狂的說道,“我早就想和你全力以赴你死我活的打一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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