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怎么了?水晶努力地想搖掉昏眩的感覺與全身奇異的麻痹不適,斑駁的天花板與水泥地面全在眼中旋轉;她知道這感覺——強忍下嘔吐感,雙手用力捏自己的大腿,讓自己在疼痛中清醒——千料萬想也每想到她們終究中了埋伏。
水晶命令自己運轉大腦思想,否則麻痹昏沉將會再度征服她。她看到黑暗中另一個人影——是浣浣,她也被捉來了。
她們雙手雙腳全被綁得很牢,牢得血液循環凝滯,手腳都快沒知覺了,也不知昏睡了多久。
記得她們得勝訴后,她與浣浣正在眾多人陪同下走出法院,然后就看到邱運洪看著車過來胡亂地開槍,全部的人度追了過去。水晶與另兩個警員帶浣浣先藏身法院中;她們沒料到邱運洪還會有手下幫他。
是麻醉針!無聲無息的注射過來,等水晶覺到背部一麻,已來不及了。在昏倒的那一瞬,她看到王妮如得意的臉。
她們的確沒想到王妮如會參與其中。
漸漸有一點亮光了,由氣窗口投射入的陽光愈來愈亮;那么,現在才清晨而已?也就是說她們自昨天下午出法院后被抓來這邊已國了一夜了?
“唔…”朱浣浣輕輕呻吟了聲,身子動了一下。
“浣浣,快醒來。”水晶輕叫著,用腳踢著她。
這繩子很粗,捆綁得非常牢,恐怕她想用咬的也咬不開,反倒賠上自己的牙齒。
“水晶?”浣浣支撐著手肘坐了起來,努力甩甩頭;全身半麻痹已經很難過了,整顆頭又是天旋地轉的。“我們…被抓了?”她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綁的狼狽相。
水晶來不及回答她的話,大門已打開,一男一女走入,隨即又關上門。
燈光突然大亮,她們閉上眼,一時適應不了亮光。
是邱運洪與王妮如。這里看來像倉庫。里面還有一些沒用的紙箱堆放著。
“睡得好嗎?兩位小姐。”邱運洪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們面前,手上一把短槍隨意把玩著。
“沒殺死我們,不會是好心要換贖金吧?”水晶問著。她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這人會留她們活口;這男人沒逃亡海外,代表報復心強,哪有放過她們的道理?留她們一口氣,必還有利用的價值,一旦利用完了,她們也別想活命,她這樣問只是想探知他想做什么。
邱運洪冷笑。
“我會拿到一筆巨額的錢,但你們一定得死,而且死得轟轟烈烈、流芳百世。”
“你以為丁皓會給嗎?他一定知道你不會放走我們。”
“他一定會給;如果不給,他哪有機會救你們?這一次任那群人再聰明也沒法子扳倒我了。”
王妮如更裝模作樣地指著距她們三步遠的一個小箱子說道:
“那是一顆定時炸彈,只要我們按下按鈕,你們馬上死得舉世矚目;而且,丁皓他們絕對是在場觀禮的特別來賓…唔!還有石強那個雜種!”
浣浣與水晶心中直打冷顫——定時炸彈!他們一定瘋了,用這么歹毒的方式。
邱運洪看到女人們眼中恐懼的神色,他更得意的火上加油:
“這里是基隆港的倉庫,附近有四十多間模樣差不多的破倉庫,其中被我放了十顆定時炸彈,只要他們踩到門口的引線,馬上會有幾個人葬身在火海中;很好玩,是不是?當他們怕了,不敢再派人亂找而企圖與我拖延時,我就胡亂按下按鈕,讓屋子一間間爆炸;你們會在每一聲爆破聲中心魂俱裂,不知道我何時會不小心按到你們這間的炸彈。而丁皓他們,就更精彩了…他們會想象你們已消失在那一聲聲的爆炸中,開始痛苦自責不已。”
浣浣的臉全白了,可是聲音并未顯露出恐懼。
“如果他們假設我們已經死了,你以為能逃得了嗎?丁皓天涯海角也會追殺你——不過,我想他也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里。”
“聰明的姑娘,難怪丁皓會對你如此瘋狂。”邱運洪抬起她的下巴,閃著瘋狂的眼神。“如果當時我正站在快艇上呢?有錢能使鬼推磨;在臺灣也有不怕丁皓與沈拓宇的人。當我拿著錢,乘著快艇走時,丁皓不會有空來追殺我的,因為他已經死了——我買了幾個殺手,負責放冷槍,能殺幾個是幾個;但其中一定要有丁皓與石強。”
浣浣再也說不出話了。老天爺…這男人這么瘋狂,又這么恐怖!丁皓他們能逃得過嗎?
“好好享受最后一餐吧!今晚就是你們的死期。”邱運洪丟下一包食物,摟住王妮如出去了。
“水晶,怎么辦?”好好已無暇想自己的死期,反正橫豎度是死;她怕的是丁皓他們的安危。
水晶并沒有那么絕望。
“別忘了,我們還有冠人——”她相當有信心地說死著:“而且,我們兩人也不能箱子就放棄,在機會來臨之前,我們得保持好的體力;我可不想現在就對自己死心,為了我們的男人。”
好好也點頭了,心中也開始對自己抱存希望;是呀!丁皓那邊還有冠人,而她們,就等一個機會了。
孟冠人一路飛車回來,就逕自奔入丁皓的公寓。
所有人都站起來叫道:“如何?有什么眉目?”
還是希康細心,端了一杯水給他順順氣。
“他買了五個泰國殺手,安排要阻擊我們。”孟冠人推想邱運洪不可能有太多人才可用;他敢約他們晚上在基隆舊碼頭見,想必有殺他們的準備。于是他跑到耿雄天的資料庫統計外籍殺手人數;因為料想邱運洪一定不敢用臺灣殺手,怕會驚動耿雄天,進而反被倒戈,他必然會用一些來臺灣不久、而且一心向錢÷看的亡命之徒,或是不大曉得臺灣黑社會情況的外國人;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上個月才非法入境、來自泰國、急欲建立威名、并且想撈大把鈔票的一批殺手。目前他已讓耿雄天扣住那一批泰國人,并讓幾個越南人喬裝成邱運洪雇傭的人;為了怕出差錯,孟冠人還以耿雄天名義發出一道命令:要各幫各組今日之內不得動員,有外籍兵團的老大最好戒嚴看緊一點。
至于改天耿雄天發現了會如何找他算帳,那是將來的事了,目前他只要萬無一失。
“我想,浣浣她們必然被關在某一間倉庫之中;由邱運洪甚至不試圖隱藏這一點看來,這其中一定有詐。所以我們必須假設他可能在其中埋了炸彈,如果威名現在前去,只有送命的份,而邱運洪必定躲在某處偷看。”孟冠人揉著眉心、閉著眼說著——不是他累,而是他說話的同時,大腦正快速的運轉。
“可是如果我們晚上再與他正面交鋒也沒勝算呀!”石強比丁皓更快吼出來。他一向是最冷靜寡言的,可是他現在卻像個瘋子似的;他的水晶在炸彈之中隨時有什么危險呀!
“晚上可不只是對他有利而已,對我們同樣也有掩護效果。我們不要叫人去找她們,我們的人力要用在對付邱運洪身上。我想想…晚上對他最有利的位置…”他睜開眼看著桌上的碼頭地形圖。
“海上!拓宇。別叫直升機來,能不能向國防部借一架潛水艇,小型的?”他手指著海面。
“可以。”沈拓宇點點頭;用偷的他也會偷到手。
“還有,借幾個拆除炸彈的高手前來,我們要神不知規鬼不覺地潛入倉庫中拆除炸彈。”他又閉上眼——一會兒又問:“丁皓,那些倉庫的地基是在海水中,還是在陸地上?”
“四十七間倉庫,有二十四間在水中,二十三間在堤防上。”丁皓回答。
“那么,拓宇,現在立刻帶人搭潛水艇在二十四間倉庫底下探測炸彈的地點;我想邱運洪沒有太多的炸彈,能拆一個是一個,另外二十三間…只能等晚上了。我們必須先設法弄死邱運洪,不然也得等弄掉那只遙控器;還有,拓宇,拆完炸彈,停在水中別出現;別讓那家伙有機會逃走,他一定會水遁而走。”
沈拓宇點點頭,匆匆走了出去。
“浣浣會在哪一間?如果在水邊的倉庫中,正好可以一同救出來了。”丁皓懷著一點希望。
“不可能的,丁皓。”孟冠人搖搖頭。“人是王妮如弄進去的,她沒力氣將她們抬那么遠;所以我猜可能就在前幾間中的某一間,而那幾間一定是炸彈分布最多的地方;為了防水晶她們藉水遁逃,邱運洪根本不會讓她們到后面那幾間,而且那也距我們交易地點太近了。我在想,得找一個人;讓邱運洪不會注意到其存在的人。在交易時,潛到那幾間去救人…可惜‘死神’那家伙遠在日本;我們之中要有一個沒到場給他看到,他會可是胡亂引爆的。”孟冠人對這一點有些無力。
丁皓恨恨地說道:
“我會殺死他,一槍命中他心臟,讓他沒機會引爆。”
“大家都休息一下,等晚上再說了!”孟冠人指示完,強迫自己睡眠;奔波了一整夜與一早上,他必須休息——大家都需要。
是的!就看今晚了。
夜色迅速席卷大地,水晶與浣浣的心也跟著夕陽西沉——她們沒有等到希望。
“唉!又是你們。”
一個甜美的聲音仿若天籟資屋頂傳來。
“洛洛!”水晶驚呼。
她怎么會在這里?怎么總是在她們落難時適時出現?
長發女孩從窗口輕盈地跳下來,不過她沒有現先解開她們身上的身子。她手上拿著一只奇怪的儀器,背上背著一個很可愛的背包,長辮子依然纏在頸子上。她手中的儀器嗶嗶出聲,女孩筆直走向炸彈,蹲了下來。
“別碰!洛洛,那是炸彈。”浣浣低叫,怕給邱運洪聽到;她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附近 浣浣笑一笑。
“就是感到炸彈,我才來的呀;我一路爬上爬下已拆了六個。”她切掉了幾根引線,將炸彈當玩具把玩,然后拿出盒子放好,丟入背包中。隨即又拿出一個很像炸彈的東西,接回剛才的引線上。“好了。”
她跳到兩人面前,解開她們。
“我們的確太有緣了,遇到你們總是讓我可以試驗新游戲——水晶小姐,這位美人是————”
“我叫朱浣浣——你怎么會在這里?”浣浣好奇死了。
洛洛挑眉道:
“有個混蛋發出假命令限制所有人今晚的行動,我從電腦查到了,立刻趕過來,想教訓那個破壞我爹地名聲的混蛋;可是才一這里,我的探測器就開始叫了,于是我一路拆過來。反正我正缺這玩意兒,我正想改良它們的威力;可是我爹地從不讓我玩這東西。你們待會注意看哦,我用引爆原理制造了十二連環焰火,一定比蜂炮更好看。”她開心得像個小孩子。
浣浣與水晶不可思議地互看一眼;她們仍是不知道女孩小女孩的身份,可是她似乎大有來頭。水晶突然想到外頭。
“外面情況怎么了?”
“呀!那個啊——有一群人剛到,而原本碼頭上的幾個人上船了。不會有事的啦。外面不如先找個地方看熱鬧!”洛洛想到就做,一手拉一個,輕快地跑出去。
一千萬美元已交到邱運洪手中,他開始瘋狂大笑起來。
“她們人呢?邱運洪。”待會已暗自準備好手槍。
“待會炸開的那間屋子就是她們所在地。”他抬高手的同時,一顆子彈貫穿他手臂,他慘叫一聲。“殺了他!”
的確,出現了五個殺手,但槍口卻正對他這邊。
“殺了他們呀,你們還呆在那里做什么?”王妮如尖叫。她眼神示意兩個手下快點開船走;不對勁了!失算了!不過,她一定看得到待會與石強失去愛人的表情。
王妮如充過去要抓遙控器,另一槍打穿她伸出的手腕,令她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我要她們死!”邱運洪吃力地伸出另一只手,在按下去的一刻,他的腦袋被兩顆子彈射穿——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在未咽氣之時,他睜著一雙眼看向倉庫,露出詭異的笑容————“怎…么…會!”他吐出這三個字,再也無法開口了,只有那一雙空洞卻又含著幾絲訝異的眼,死盯著倉庫中沖出來的重重焰火在夜空中迸出萬道絢麗的色彩。他死了——所以他永遠不會知道他親手埋的炸彈怎么會變成焰火的。
“快走,快走!”王妮如尖聲對手下命令。
但海底升上來的潛水艇頂翻了快艇,快艇上的人沒一個逃得掉。
待會與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怎么會有焰火出現;可是,他們馬上撇開這個問題了——
待會看到了奔向他的浣浣。
失去也看到完好無恙的水晶。
而——孟冠人不由自主地看著另一個絕色少女——不,正確一點說,所有男人——除了有所愛的人之外——全都死盯著這個天使般的少女,無法移開眼。
而美少女眼光只落在孟冠人身上,她走到他面前。
“您——該不會就是孟冠人先生吧?”
“很不幸,在下正是。”
“那么外面就有好幾筆帳要算了。”
“為什么?我沒見過你。”
洛洛叉腰看著他。
“我叫——耿靜柔。是的,你不該認識我——可是,我爹地叫耿雄天,你應該不陌生是不是?盜用他的名字發假命令,以幫規而言死三次都不夠。”
“他叫你來的?”他瞇起了眼。
“不是。他還沒有發現。我可以替你消掉這一筆記錄;不過,我們得有一個交易。”————這才是她來的目的。
“什么?”
“不要娶我!記住了。你要敢娶我,我包你下半輩子會活得不痛快;而在那之前你得先接受幫規處置。”洛洛沒讓孟冠人回過神,人已如一陣風般消失在夜色中;她以為事情已經解決了。
“我什么時候打算娶她了?”孟冠人低叫。
而親吻摟抱夠了的兩對戀人也走向他。待會問:
“那女孩真不錯。生平第一次被拒絕的滋味如何?”浣浣已對他說了大概情形。丁皓直覺一件事:孟冠人的另一半出現了。
兩個古怪精靈的人碰在一起會是多么有意思!拭目以待了。
“我當然不會娶她;但她那些話說得可真令人振奮,不迎戰都有點對不起自己。”孟冠人笑了笑;他當然看不上小鬼頭,即使她美得少見。但,會再見的,他知道;他得搞清楚耿雄天在搞什么鬼。
“走吧!這次可以真正慶祝大功告成了。”丁皓吆喝。
所有的人開心應和!
在如夢似幻的春天早晨中,朱浣浣穿上了白紗禮服,由她哥哥將她的手交給丁皓。
盛滿所有好友的祝福,他們在神壇前互許下生生世世的盟約;以吻為誓。
她是最美麗的新娘。
少見捧著浣浣丟給她的花束。坐在臺階上,仰望天空。
石強昨天參加了丁皓的單身告別晚會后,就與“死神”去目美國了。所有人度去送機,可是少見沒有去;該說的,早說完了,真要有什么未了,又豈是短短幾分鐘傾訴得完的?
不過,他拿給浣浣一封信,要浣浣轉交給她——
水晶:
如果我能為你著想,我會再次說著——不要等我之類的話。
可是那違背我的心意。我是個走私的男人,我渴望你會等我,但我不敢多想。
那么,我們用折衷一點的話來說——如果這些年來,你遇上了令你心動的男人,并嫁給了他,我一定會為你祝福;如果——如果我回來時,你在不刻意等我的情況下仍是單身,那么,讓我們成為夫妻可好?
師父說我得用十年的時間學習;可是,我只打算用七年。
無論將來你我際遇如何,我一定會回來,以足以匹配你的身份,重新追求你,可好?
好,好,當然好——她笑出眼淚。
“等你,石強。”她低喃。
“水晶,水晶,快過去,浣浣要換禮服、要補妝,沒有人幫忙不行。”丁皓急急沖過來。
水晶跟他走去。
一身西裝的丁皓帥呆了,可是他卻渾身不自在。
將來,石強當新郎官時,也與丁皓一樣吧!
她又笑了。
“水晶!”丁皓已走很遠了,回頭又叫。
“來了!”她將花朵丟向藍天,急忙跑過去。
等你——回來。讓散落在天空的花朵們傳遞她的心聲,讓風飄送到遙遠的彼岸。
幸福可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