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一根帝豪國風給左順生,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一根。左順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傻呆呆地看著蔡國洪摸著打火機自己點燃香煙。
蔡國洪非常滿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現在不是平常的時候,他在邙北市四面楚歌;他現在要動的人也不是平常的人,而是邙北市市長劉光輝,一個省里有著強大后臺的人物。如果他不使出一點手段,又怎么保證左順生會按照他的要求盡心盡力的去辦事呢?唐田銘和劉光輝有那么大的積怨,都不敢和劉光輝正面沖突,又何況左順生這樣的小人物呢?所以蔡國洪必須拿出法寶出來,有了這個殺手锏,不怕左順生不乖乖地俯首聽命。
蔡國洪點燃煙之后,把打火機沿著桌面一推,打火機就滑到了左順生跟前:“順生同志,抽煙啊!傻站著干什么?坐下吧。”
“哦,”左順生這才反應過來,點頭哈腰地對蔡國洪說道:“謝謝蔡書記!謝謝蔡書記!”他拿著香煙,小心地點著,這才拘謹地坐在蔡國洪對面。
蔡國洪噴了兩股煙柱,隨口說道:“三百五百,不算什么大事。現在行政干部公務員收入低,光憑工資,恐怕連客都請不起。再說嘛,逢年過節,收個份子,隨個禮金,這都是人之常情嘛,算不得貪污的。在這點上。順生同志把握的很好嘛!”
如果說左順生剛才是在冰窖里的話,現在就是如沐春風了,渾身都感覺到暖洋洋的,享受著邙北市一把手陽光和煦地普照。
蔡國洪彈了彈煙灰,話風卻倏地一轉,說道:“但是。有很多干部卻做不到像順生同志這樣,什么錢都敢收!這些人一旦被我查實,決不輕饒!”
左順生脊柱上又有冷氣冒出,一瞬間從春光明媚的三月回到了寒風呼嘯的臘月。抽煙的手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哆嗦。左順生整日從事反貪工作,心理素質是超強地,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在蔡國洪面前,總是少了一股底氣。
“蔡書記。那是,那是!”左順生硬著頭皮回答道:“確實有一些領導干部,沒有擺正自己的位子,這也是我們反貪局下一步工作的重點。”
蔡國洪笑了笑,沉默著不說話。左順生也就陪著笑抽著煙,不敢再多說話。
一支煙抽完,蔡國洪伸手把煙頭在煙灰缸里摁滅。然后又打開了抽屜,拿出一份材料在手里抖了一下,說道:“順生同志,你說的不錯。反腐工作任重道遠啊。我這里還有一份舉報材料,你看看。”
左順生太陽穴跳了兩下,難道他另外的把柄也落到蔡國洪手里了?他站起身來,伸手戰戰兢兢地從蔡國洪手中接過材料,打開一看,臉色頓時大變。這份材料雖然不是舉報他地,但是比舉報他更讓他難受。這封舉報信。竟然是舉報市長劉光輝的。
劉光輝平時在邙北市雖然低調,但是邙北市的干部都知道,劉光輝活動能量一點都不弱于蔡國洪。單說劉光輝背后的后臺,就要被蔡國洪背后的后臺硬一些。現在這封材料是舉報劉光輝的,怎么能不讓左順生心驚膽戰?以他的位置,敢去碰劉光輝嗎?假如劉光輝翻了臉,根本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反貪局長所能抗衡地啊。
“順生同志,看了這個材料,有什么感想?”蔡國洪笑瞇瞇地問道。
左順生不敢看蔡國洪,囁嚅著說道:“蔡書記。這,這不太好說…”
蔡國洪臉就冷了下來,用手敲著桌子,不悅地說道:“順生同志,有什么不好說的?共產黨員要不唯書、不唯上。只唯實!你看看你。還像個共產黨員嗎?身為共產黨員、反貪局局長,不憑事實說話。不憑良心說話,你憑什么說話?這材料上的事情究竟有沒有,你調查一下不就明白了嗎?”
左順生額頭上油光發亮,汗就冒出來,他低聲說道:“可是,可是這涉及到劉市長。”
“涉及到光輝同志怎么了?”蔡國洪聲音洪亮地說道,“我還是相信光輝同志的。光輝同志是一個有十來年黨齡的老黨員,又是邙北市市長,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看這封舉報信完全是污蔑嘛!順生同志,你們反貪局不光是反貪,還要維護一股正氣,保護那些辛勤為人民服務的我黨優秀干部。這件事情我建議你們好好查一下,澄清一下事實,還光輝同志一個清白!”
蔡國洪一番話說地義正詞嚴,似乎每一點都是為劉光輝考慮,所有想法都是從保護劉光輝出發。但是左順生知道,絕對不是這樣的。因為劉光輝本身就不清白,這舉報材料上反應的事情左順生也聽說過,知道劉光輝和那個叫娟子的大學生之間不清白。但是左順生沒有想到,劉光輝那么理智低調的一個人竟然會做出這么愚蠢和瘋狂的事情,讓那個娟子給他生下個孩子。計劃生育是中國的基本國策,一般領導干部只要生了二胎立刻被雙開,更何況劉光輝和二奶之間有了私生子呢?
聯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左順生知道,蔡國洪和劉光輝之間和平共處的局面都被大龍溪污染事件給打破了,現在兩大陣營開始互相掐架。很不幸的是,他這個無辜地旁觀者被卷入了進來。
蔡國洪見左順生低頭一個勁的擦汗,卻不說話,心中冷笑一聲,又打開了抽屜,把舉報左順生的材料拿到手里,輕輕搖頭說道:“看來,還是要相信群眾啊。有很多干部是經不起實踐的考驗的”
左順生立刻被驚醒了過來,他知道,他完全沒有退路了,他現在如果不加入蔡國洪陣營中去對付劉光輝,那么蔡國洪馬上就會開始對付他。蔡國洪手里那份材料,就等于是勒在他脖子上的絞索,他敢有絲毫不聽從蔡國洪的意思,這根絞索就會立刻勒緊,要了他的政治生命!
“蔡書記,你說的對,我是有點瞻前顧后了。”左順生恭敬地對蔡國洪說道,“這件事情是需要好好調查一下。不能就這樣不聲不響,不然邙北市就會謠言四起,這對劉市長的威信也有不好地影響呢!”
“我沒有看錯人啊!”蔡國洪親切地笑了起來,“順生果然是個好同志。把反貪局這個要害部門交給你,我很放心。”他掃了左順生一眼,隨口說道:“順生同志今年多大了?”
“蔡書記,我三十六歲了。”左順生規規矩矩地回答。“還年輕嘛,鍛煉一下,完全可以到更重要的崗位上去嘛!”蔡國洪笑呵呵地說道。
一股暖流在左順生的心中涌動著,他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蔡國洪這分明是在暗示他,只要這件事情辦好,少不了他的好處的。
“蔡書記,有很多地方我還看不到,考慮不周,還需要您多多鞭策!”左順生立刻站了起來,并攏雙腿回答道。
蔡國洪知道,左順生這既是表態,也是請示。若是在平常,蔡國洪就哼哈兩句,讓左順生自己去琢磨該怎么辦。但是目前時間緊迫,他沒有那么多時間來讓左順生去猜謎,于是就決定直接給左順生點頭。
“年輕人,是需要多向老干部學習學習。”蔡國洪隨口說道:“在人大和政協就有很多有經驗地老同志,比如人大副主任田曉山、政協副主席唐田銘等人,都是在邙北市工作了十幾年地老同志,工作經驗都很豐富。順生啊,你有空的時候去請教一下,一定有所裨益。”
左順生凝神一想,就明白了蔡國洪地意思。人大副主任田曉山是個幌子,政協副主席唐田銘才是蔡國洪說話的重點。在邙北市誰都知道,唐田銘因為得罪了劉光輝,被劉光輝弄到了政協副主席的位置上養老了。蔡國洪現在這樣說,那意思豈不是告訴左順生,這封舉報信和唐田銘有關?暗示他到唐田銘那里能有更多的收獲。
“蔡書記,我明白。我明天就去想老同志多請教請教。”左順生恭敬地回答道。
“這樣才像是年輕人嘛,做事雷厲風行,不錯。”蔡國洪慢條斯理地端起了茶杯。
左順生知道他該離開了,就輕聲說道:“蔡書記,那您休息吧。有什么情況,我會及時向你匯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