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銀行學校,張雨菁正在上課——中專生的課程一向安排的比較緊。
趙長風按照田磊說的地址找到了三零二教室,一個老頭子正坐在講臺上唾沫星飛濺地講述他當初在銀行工作的光榮歷史。
趙長風輕輕推開了門,禮貌地說道:“老師,打擾一下。請問張雨菁是在這里上課嗎?”
說話的同時趙長風的眼睛已經把教室掃描了一遍,他已經發現西邊靠窗戶的位置有一雙又驚又喜的眼睛在看著他,正是張雨菁。
老頭很不高興,板著臉對趙長風說:“現在正在上課,有什么事情下課了再說。”
靠,怎么和中學時的老師一個口吻啊?財大培養的是生產隊干部,難道銀行學校培養的是少先隊干部?
“老師,對不起,我要趕下午五點的飛機,真的很急。你讓她出來一下,我和她交代兩句話就走,不耽誤你上課。”趙長風信口瞎呲。
老頭肅然起敬,那年月,能坐得起人都是非富即貴,可不能耽誤人家趕飛機啊。
“張雨菁,你出去吧。要快點回來啊,我這一節課講的內容非常重要,都是期末考試的重點。”老頭子法外開恩,讓張雨菁出去,然后繼續對學生回憶他當年的輝煌歷史。
張雨菁臉紅撲撲的,低著頭,一路小跑出了教室。
“長風,你怎么過來了?”張雨菁驚喜中有些疑惑。
“我去辦點事,正好路過你們學校,就拐進來看你了。”趙長風笑著說道。
張雨菁道:“是去買飛機票嗎?你坐飛機要去哪里?”
“嘿嘿,什么坐飛機啊,我是缺(中原話,意為騙)你們老師呢。”趙長風壓低聲音說道:“對不起,耽誤你聽‘金融史’了。”
“哎呀,長風,真是的,沒有想到你也滿口瞎話。”張雨菁笑嘻嘻地說道:“不過把我叫出來也好,霍老頭上課的時候就愛諞他過去那點破事,聽都聽絮叨了。”
張雨菁回頭看一眼教室,低聲說道:“走,咱到樓下說話,省得霍老頭看到礙眼。”
到了樓下小花壇旁邊,這很僻靜,非常適合說悄悄話。
趙長風看四周無人,這才對張雨菁說道:“雨菁,聽田磊說你和他分了?”
張雨菁神色一下子黯淡下來,她淡淡道:“是啊。長風,你就是為這事來的?那我告訴你,不用操心了。”
“雨菁,”趙長風誠懇地說道:“咱倆雖然沒有說過幾次話,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子,所以心里一直把你當作朋友看待。田磊呢,則是我非常要好的死黨,我和他同學快三年了,非常了解他,他是一個心地非常善良的男生。我一直覺得,你們倆在一起蠻合適的,沒有想到你們會忽然間分開。雨菁,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忽然提出和田磊分手嗎?”
張雨菁搖搖頭道:“沒什么原因,就是三個字,不合適,我和田磊在一起不合適。”
趙長風急了,說道:“不合適也得有個原因啊!算起來你和田磊在一起也半年了,即使要分手,也要給他一個真正的理由,不能簡簡單單地有一個不合適就打發了吧?”
張雨菁臉色陡然間漲得通紅,她咬了一下嘴唇,昂起頭來,目光逼視著趙長風:“長風,你既然和田磊在一起快三年了,應該比我更了解田磊吧?不錯,田磊是一個心地非常善良的男孩子,但是除此之外呢?除此之外他還有什么優點?你說!”
“怎么?心地善良還不夠嗎?”趙長風幾乎吼叫起來,他容不得別人看不起田磊,“這世界上還有什么比心地善良更珍貴的東西嗎?”
張雨菁冷笑一下,說道:“長風,你休要在那里自欺欺人。不錯,心地善良是很好。當初我如果不是覺得田磊心地善良,我也不會同意和他交朋友的。”
“不錯,心地善良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品質。可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就憑著一個心地善良就夠了嗎?難道他就不需要具備別的條件,別的優勢嗎?”
“說實話,和田磊分開,我心中難道不難受嗎?和他交往這半年,我也是付出了所有的感情的。可是,我和他分開,必然有不得不分開的理由。這些東西我本來想埋藏在心底,不向任何人提起,但是今天你既然跑過來質問,那么我就說給你聽吧。”
張雨菁胸部急速起伏,顯然是非常激動。
“我不知道除了用心地善良四個字之外還會怎么評價田磊,但是我卻能在這四個字之外想起懦弱、沒有上進心、逃避責任等等一系列詞來用在田磊身上。”
“當初和田磊開始交朋友的時候,我的好朋友都勸我說,田磊個子地,長得難看,家境又非常貧困,除了頂著一個本科生的招牌外什么都沒有。我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又不是導演,要挑選電影明星。至于家境貧困,只要田磊肯上進,以后肯定會改觀的。而且我非常喜歡田磊一點,就是他心地善良。可惜很多人,包括田磊,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我喜歡上的是他哪一點,他們一直因為,我看上的是那一紙本科文憑。”張雨菁嘆了一口氣。
“和田磊開始相處之后,我漸漸發現他身上有很多缺點,比如我前面說的懦弱、沒上進心、逃避責任等等。剛開始我在想,這些缺點都不算什么。只要通過我的努力,田磊會逐漸改變的。于是我只要和田磊在一起,就開始勸說田磊,讓他上進,讓他努力。可是他呢?除了整天就是想著和我一起,什么都不想。”
“他窮,他沒錢,我不在乎,我把家里給我的生活費貼給他。我告訴田磊,你不要經常過來找我,你要在學校安心學習,安心鉆研學問,若是有空余時間,也學長風那樣,去想辦法尋找一些勤工儉學的機會,為自己賺一點生活費,為家里減輕一點生活負擔。”
“可是,他完全聽不進去,每天除了找我還是找我。都半年了,一點改觀都沒有。長風,你說,這樣的男人怎么能讓我把我的將來都托付給他?我怎么能指望他將來能夠象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保護我,呵護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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