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定了合作的內容之后,史高治相對的就清閑了。擬好了接受院士稱號的演講稿,無所事事的史高治決定出門去轉轉。總不能到了倫敦,卻連街都沒上過吧。現在的史高治,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連馬車錢都付不起的窮人了,所以他帶上布魯托,租了一輛馬車,開始在倫敦城里轉了起來。
倫敦橋什么的上輩子史高治就去過了,現在故地重游的看看,和上輩子看到的也沒有太大的不同,單是舊了些而已。十九世紀的東西,看起來比二十一世紀的還要舊,這并不奇怪,因為這個時代,旅游帶來的收入還微不足道,所以人們也就缺乏好好保養它的動力。再加上這個時代的籠罩在黑暗天幕下的倫敦,比起二十一世紀的那個已經非工業化了的天藍水清的倫敦,也不知道臟了多少倍。每天都有大量的煤灰飄落在倫敦塔上,整個的倫敦塔都變得灰蒙蒙的,看起來當然比二十一世紀的倫敦塔舊得多。
離開了倫敦橋,車夫問史高治還打算去哪里。史高治就問他附近還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地方。于是車夫就提到了海德公園和附近的倫敦圖書館。
“倫敦圖書館?”聽到這個名字,史高治猛地想起了一個了不起的巨人,如果沒有意外,他現在就應該在倫敦圖書館里看書。他是這個時代里最偉大的思想家,在人類的歷史上從來沒有一位思想家像他那樣深刻的改變了今后的世界。史高治在上輩子就學習過他的很多理論。只是那時候的史高治并沒有認識到這些理論的偉大,甚至一度將之鄙視為騙人的洗腦。倒是穿越到這個時代,成為了這種理論要打倒的階級的一員之后,史高治才漸漸的感覺到這種理論的偉大。事實上,史高治對于歷史,對于經濟局面的分析,無不受益于這種偉大的理論。正是這種理論,揭示了籠罩在紛紜復雜的社會經濟現象和繁蕪叢雜的意識形態之后的人類社會發展的規律,資本運作的規律。依照著這樣的認識,史高治才能牢牢的抓住時代的主流,發家致富。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史高治才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當年對這些理論學得不夠認真是多么大的損失。
“要不要到倫敦圖書館去向這位偉人請教請教呢?”史高治想,從階級地位上來說,一心想要推翻資產階級的統治,建立起一個不再有階級壓迫的社會的馬克思絕對是一切的資本家的公敵。即使是史高治,雖然一方面承認他的理論的偉大,但在另一方面,如果能在讓自己弄懂了他的那些理論的前提下,讓他的理論及其影響在這個社會上完全消失的話,他也肯定會非常樂于見到這樣的結果。
不過,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隨著1848年,《宣言》的發表,這種思想的影響力就不可能被消除了。既然如此,理解它,掌握它至少能讓自己在和其他的資產者的競爭中站得更高,看得更遠。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去拜訪他,向他求教呢?甚至于,對于像史高治這樣的,利潤更多的來自于更高的單位時間的勞動生產率而不是更長的勞動時間,更高的勞動強度的,相對另類的資本家來說,無產階級的反抗從某種意義上甚至會讓他在競爭中相對于其他的資產者處于優勢地位呢。
“‘資本家會把絞死他們的繩套賣給我們的。’這話是誰說的?怎么這么有道理呢?”史高治想,“比如說現在,在想清楚運動對于我的好處之后,我都想要偷偷的出錢去支持這種運動了。嗯,不愿意賣出絞死自己的繩套的資本家,不是真正的資本家!”
懷著這樣的覺悟,史高治對馬車夫說:“去倫敦圖書館。”
上輩子史高治到倫敦來旅游的時候,也來過倫敦圖書館,他還專門去瞻仰過當年卡爾馬克思在這里閱讀書籍的地方。所以找到卡爾馬克思對史高治來說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現在圖書館里的人不算太多,史高治就直接向那個地方走去。果然,就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位置上,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大胡子。
稍微躊躇了一下,史高治還是走上前去,在馬克思身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不過馬克思正忙于做筆記,并沒有注意到史高治的靠近。
“請問您是卡爾馬克思先生嗎?”雖然打擾人家看書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但是,史高治卻知道,如果她不出聲打擾一些馬克思先生,恐怕直到圖書館關門,馬克思也不會注意到自己身邊有史高治這么個人。
“啊?是的,是我。”馬克思從沉思中抬起頭來,有點驚訝的望著史高治,“可是,您是…”
史高治趕緊自我介紹:“我叫史高治,史高治麥克唐納。我看過您的一些書,因此有些問題想要向您請教。”
一開始,馬克思把史高治當成了思想進步的革命青年,雖然看史高治的穿著,他應該是個資產階級出身的人,但是出身于剝削階級,但最后卻走上了為無產階級的解放而戰斗的道路的人并不少。他最好的朋友恩格斯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不過他立刻意識到,這個人的名字似乎很熟悉。于是他問道:“是發現了細菌治病的原理的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
“是的。”史高治回答說,偉大的革命導師也知道自己,這讓史高治有點小小的得意。而他居然沒有因為自己的所謂成果其實都是抄襲來的而臉紅,這就充分的說明了史高治的確是個厚顏無恥的家伙。
“啊,我也有一些自然科學方面的問題想要向您請教呢。”馬克思說,作為一位哲學家,馬克思對于自然科學的發展的關注程度是要遠遠超過一般的哲學家的。
“不過這里是圖書館,在這里談會打擾到別人的,并不合適。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讓我將這一點內容摘錄完,然后我們到海德公園里面細細的談談。”馬克思這樣對史高治說。
做完了摘錄,馬克思站起身,將借來的書籍歸還原處,然后拿著他的筆記本,和史高治一起離開了倫敦圖書館,向著海德公園走去。這時候,史高治注意到,有一個人也立刻站起來,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馬克思先生您認得那個人嗎?他好像在跟蹤我們。”史高治說。
“哦,那是個普魯士的密探。自從我被普魯士驅逐出去之后,他就一直跟著我,從德意志盯到巴黎,然后又跟到了倫敦。”馬克思說。
圖書館距離海德公園很近。步行了幾分鐘,他們就到了海德公園。兩個人在僻靜一點的地方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布魯托則站在一邊,警惕的盯著那個依舊跟著他們的普魯士密探。
“麥克唐納先生,您有什么問題。”馬克思并沒有與史高治寒暄,而是直接就直奔主題。
“是關于剩余價值的問題。”史高治說…
馬克思很認真的解答了史高治的一些問題。同時他也向史高治問了很多有關自然科學,尤其是化學方面的問題,除此之外,他還向史高治問起了美國的一些社會經濟方面情況。史高治也都如實的加以回答。在這樣的探討中,時間過得格外的快。一轉眼,太陽就已經偏西了。
“今天得到馬克思先生的指點是我這次到倫敦來的最大的收獲。”史高治這樣向馬克思表示感激。
“今天我也在您這里學到了很多的知識,也了解到了北美的經濟狀況。”卡爾馬克思說,“如果不是因為家里太亂了,真想邀請您到我家里去,我們可以整夜的討論問題。”
史高治知道,馬克思非常的貧窮。如果不是因為不斷地得到恩格斯的經濟上的支持,他根本就不可能完成那么多的了不起的作品。
“馬克思先生,”史高治說,“我聽說您在倫敦的生活很艱難。您知道,我是一個不小的資本家。所以雖然從邏輯和道理上,我都認為您說的是有道理的,甚至是正確的。但我還是發自內心的反對您的設想的。不過我卻還是愿意拿出一點錢來資助您,以便您可以完成那些讓我們這些資本家既恐懼有憤怒的理論。另外,我覺得現在的工人的反抗太過零散,而且他們所追求的目標還是太小。我覺得,全世界的無產者就應該像《宣言》中說的那樣,‘團結起來’。所以,成立個組織來聯系指揮無產階級的革命,是非常必要的。我也愿意為此捐款。”
馬克思望著史高治,突然笑了:“你是希望借工人階級的革命來打擊自己的競爭對手吧。但你就不擔心,戰斗的工人階級會把你所依賴的社會制度整個的推翻掉嗎?”
“我從不擔心這些。反正在這樣的革命中,我肯定不是最先倒霉的。”史高治說,“我聽說不愿意賣出絞死自己的繩套的資本家,不是真正的資本家!”
史高治并沒有那些穿越小說中的中二少年那樣的打拿錢收買馬克思,讓他做自己的小弟的主意。他知道這是不會成功的。史高治相信,憑著馬克思的影響和才華,如果他一心想要發財,他肯定早就發財了。一個對政治經濟學的研究如此深入的人,只要愿意,就總能找到發財的門道。而他還是這樣的清貧,這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馬克思能夠有效地抵抗金錢的誘惑。一個像他這樣既絕頂聰明,又有著高尚的情操和堅定的意志的人,是不可能被收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