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連綿的沼澤上,一個紅色身影快速的游走在那些致命的毒水上。風云網輕輕踩著泛起一圈圈漣漪的水面,他像是踏浪而來一般,自在非凡。
突然,紅色的身影定格在一處巨大的湖泊旁。
他慢慢蹲下身子,單手提起一個巨大的狼頭。左右看了看,然后不屑的把狼頭扔進了水中。
慕容冷輕輕抽動鼻子,空氣里彌漫的腥臭味像是暴風一般涌進了他的鼻翼。他厭惡的揮揮手,不耐的看著前方的湖面。
“狼頭血跡未干,看來那群人走的還不是太遠啊。”慕容冷眼睛慢慢瞇成一條縫,雨水從他的臉頰滑落,潔白的皮膚上像是隱隱有血絲在流動。
“龍云舟那個小子應該沒死吧?如果死了就太可惜了,我追了你大半個世界,要是吸不到你一點血,真是愧對我啊。”慕容冷陰陰冷笑,黑暗里說不出的陰柔。
自從冰宮一別之后,慕容冷其實一直沒有離開天蕩山。
梅若雨和蛇魔都在冰宮里死了,而他又是兩手空空的只身逃命,這要是回到黑暗之山,不被萬獸天君罵個狗血淋頭才怪。
他總不能說在冰宮里遇見個殺不死的怪物,不僅干掉了蛇魔和梅若雨,還差點把自己大卸八塊。估計萬獸天君純屬當他放屁,一巴掌把他扇出黑暗之山。
基于以上原因,所以慕容冷便潛伏在天蕩山山腳,想碰碰運氣看看龍云舟會不會出來。天蕩山他是不敢上去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還沒有那個覺悟繼續去送死。
盼望著龍云舟能出來,他自己都懷疑他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蛇魔和梅若雨那種高手都被輕易殺了,何況是龍云舟呢,估計早就做了冰宮里怪物的點心。
可冥冥中他總是希望能從山上走下個完好無缺的龍云舟,心里隱隱盼望會有奇跡發生。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于等到龍云舟從天蕩山下來了。可是他大喜過望之間,卻發現龍云舟身旁多了許多累贅。
其他的人可以忽略不計,唯獨一看見凌云就讓他腿肚子打軟。
早在一百多年前他就已經被凌云追的滿世界亂跑,那時的凌云便已經是天道山第一,而慕容冷當時還只是魔族派在龍魂大陸的一枚無足輕重的小棋子罷了。
可以說當年慕容冷聽到凌云的名字那叫逃的一個快,比喪家之犬斗不如。
他的許多同伴都死在凌云的手下,雖然過了一百多年,但凌云積威猶在,給慕容冷一百二十個膽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搶人。
但他又舍不得放棄龍云舟,那一身血脈實在是太誘人了,慕容冷做夢都會流口水。
于是他便一直暗暗跟在他們的身后,一路上經歷了和下丘國傭兵的大戰,走過了大半個龍魂大陸,一直跟到鳳凰城。
慕容冷始終沒有任何下手的機會,他著急的上躥下跳,可就是無計可施。只要遠遠的看到凌云他就下意識的想躲開,更不用說去搶龍云舟了。
不過終于讓他等到了一線機會,凌云和龍云舟以及一些羽人居然前往千木靈山,那可是羽人的領地。
沒有人可以活著進入羽人的領地,慕容冷心中暗暗竊喜,只要等到凌云那伙人和羽人打的不可開交時,他順手搶走龍云舟,那就萬事大吉了。
可一路上的變數實在是太多,慕容冷一直追逐著凌云等人來到黑域沼澤,驚喜的發現似乎整個黑域沼澤都要阻撓他們繼續前進。
凌云等人為了能順利前往千木靈山,已經和妖獸以及妖狼族大干一場,現在應該是傷了不少元氣。
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到不了千木靈山他們就要實力大損,說不定連凌云都要死在這片沼澤之中。
這樣更好,不用去千木靈山那種鬼地方,不用擔心羽人箭無虛發的神箭。慕容冷可以輕輕松松的坐山觀虎斗,然后順利帶走龍云舟。
一想到這兒他便不由哈哈大笑,這世間總有不少好事常伴他左右。
不用費一丁點力氣就可以輕松帶走龍云舟,提取了他的血脈后,他就可以進化為更厲害的混血種了。
到時候說不定他的修為一夜間提升一個檔次,順利邁入幻圣境。就算是見到了萬獸天君又如何,他照樣可以不放在眼里。
一股陰柔至極的寒氣突然從身后襲來,慕容冷心念一動,像是一只滑翔的飛鳥般從劇毒的水面上擦了過去。
他不敢回頭,一路向前狂奔,心里大聲罵著:“該死的東西,到了這兒還不死心嗎?我又沒得罪你,為什么老是追著我。”
自從他出了冰宮之后,剛剛那種寒氣襲來的感覺便常常會出現。那種感覺太熟悉了,當初在冰宮時,被復活的蕭冷緊緊盯著時他也有這種感覺。
那是一種只屬于死人的冰冷,慕容冷一路上從沒敢停下來看看身后到底是不是跟著蕭冷。但他可以肯定,只要那道寒氣的主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那他的下場絕對和蛇魔一樣。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慕容冷心中暗罵,什么時候自己也會淪落成一個獵物的角色。狂奔了一里地后,那絲寒冷的感覺再也不見。
慕容冷回過頭,漆黑的夜里只有瓢潑大雨,根本就沒有半點危險。他恨恨啐了口,轉身改變了方向。
如果真的有人在跟蹤他,到了這里他也一定要把那個人給甩掉,決不能容許任何人破壞他的大事。
漆黑的夜里,一個幽暗的身影慢慢浮現。劇毒的死水向兩旁退去,像是避讓更加可怕的惡鬼。那個眼眸里閃爍冰冷寒芒的人影,慢慢走向前方。
龍云舟還在看著自己的雙手,不久前八臂妖狼被炎陽之火燒成灰后就從他的雙手間被大雨沖散。
身處在毒水之中,他明明看見自己的身體被腐蝕的支離破碎。可是此刻皮膚仍是那樣光滑,就連雙腿被八臂妖狼爪子弄出的傷口也消失不見。
一切就像是個夢,在夢里他見到了比畫像里漂亮一百倍的媽媽。然后在她的笑容里突然大發神威,用炎陽之火把八臂妖狼燒成灰。
一切是那么的清晰可見,卻又如夢境般不真實。他遍尋自己的識海,連龍青帝的影子都沒找到,更別說那個美麗媽媽的身影了。
難道自己的身體就是個迷宮,是個人都能藏在里面?
只要想躲起來就躲起來,讓你永遠也找不到嗎?龍云舟有些想抓狂。
軒轅宇用胳膊肘捅了捅龍云舟,表情古怪的說:“你可真是不辜負我的期望,你的怪胎本質再一次證明你超出了怪獸應該有的底線,怪獸副會長,我想知道你現在是什么感受?”
龍云舟苦著臉,哀求似的說:“老大,你要是現在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喊你親哥都行。我也想知道為什么我會那么牛逼,或許是八臂妖狼本來就不想活了,借我的手給他送終吧?聽說他沒有兒子啊。”
這種扯淡的話自然讓軒轅宇嗤之以鼻,不過他也不在意,事實上這個隊伍里認識龍云舟的人都不在意。
出自天道學院的人都知道不能以常理來理解龍云舟,這個身懷純種龍血的家伙或許本身就是個怪物,說不定哪天就真的變成個一發不可收拾的可怕怪獸。
夏木一直閉著嘴,他心里同樣很震驚。龍云舟全身籠罩在炎陽之火里出現,不但燒死了八臂妖狼,還把他所在的那一片沼澤都給燒干了。
雖然夏木不是鳳凰族的傳人,但他卻知道,炎陽之火是出自于純正鳳血的天生神火。
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鳳凰城主黃子期能使用,龍云舟明明是龍族的人,怎么可能會釋放炎陽之火呢?
炎陽之火可不是想學就能學會的東西,那是存在于血脈之中的力量。
血脈有一絲不純凈,就釋放不出炎陽之火。夏木不由重新審視起身邊的少年,他帶來的驚奇實在是太多了。
隊伍就這么行進著,三天后終于走出了黑域沼澤。
一路上他們再也沒有遇到任何阻礙,或許妖狼族被擊潰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黑域沼澤。
連妖狼族都被擊敗,黑域沼澤里的其他種族也沒那個膽子來襲擊龍云舟這伙人了。
黑域沼澤的外圍完全和沒有生機的沼澤是兩個世界,這里開滿了粉色和黃色的花朵。大雨之中像是一個個歡快跳動的仙子,紛舞飄揚的世界在它們的腰肢下擺動。
隊伍繼續向前,這里離千木靈山已經不遠了。
這日中午,隊伍正在前進,突然從前方樹林里走出兩人。
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一人拄著一根拐杖。大雨之中跌跌撞撞,一看就是兩個乞丐。
走在最前方的鳳火神衛制止隊伍繼續前進,上前攔住那兩個形容邋遢的乞丐。
“喂,你們是干什么的?”領頭的鳳火神衛嚴厲的喝問。
這一路上他們損失一半同伴,而且這里緊鄰千木靈山,任何出現的人都可能有危險,鳳火神衛不敢有任何大意。
“哎呀,總算是遇到人了。大爺你行行好吧,我們三天沒吃過東西了,賞口吃的吧!”其中一個乞丐拉著鳳火神衛的胳膊不放,像是見到救世主一樣興奮。
“咦?聲音怎么這么熟悉?”龍云舟一愣,分開人群朝前走去。
那兩個乞丐正和鳳火神衛糾纏在一起,不過看起來他們是真的很餓,沒有半分歹意。但是鳳火神衛已經有些不耐煩,已經開始要驅走這兩個人。
龍云舟慢慢靠近了他們,透過乞丐蓬亂的頭發,突然全身像是被閃電過了一遍,每個毛孔都收縮了一遍。
“怎么是你們?”龍云舟張大嘴,驚訝的半天合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