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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窮奇

  怪笑駭人,虛空裂縫之中卻不見什么修行人或者妖物走出。但在場的修行高人都有異感,那裂縫之中蘊含一股強大的生機波動,有著自己所不知的不測之靈蟄伏其中,一個個都緊張地注意著裂縫。

  少時,裂縫之中的怪笑戛然而止,但一路跟隨而來的眾妖物卻仿佛因此而紛紛不安地嚎叫起來,叫聲混亂駁雜,卻都嘹亮而高亢,似在呼喚什么,又似在祈請什么。眾修行人循聲看去,只見山野之中不少妖物都匍匐在地,狀若跪拜,不由大驚,面面相覷,這裂縫之中到底是什么東西,竟引得這些妖物如此拜服?

  忽聞驚呼之聲,只見裂縫之中噴涌出一團黃色霧氣,氤氤氳氳,凝聚在陸正前方。黃色霧氣一出,笑聲便再度響起,嚎叫的妖物一齊噤聲,跪拜在地將頭壓得更低,像是要埋進土里。而看見這飄浮半空的黃色氣團,包括陸正在內,佛山的所有和尚以及佛山下的一干修行人都不由覺得元神一緊,有一股莫名的壓迫牽引之力在自身形成,形神竟有相互束縛之感無端產生。不僅如此,那怪笑更有一種震懾心念之力,尤其讓佛山眾僧感到心念出現收縮、塌陷等種種異感。

  佛山眾僧驚懼之下,當即聚合心念神通齊聲誦念佛號,抵御那怪笑之聲。而在這些和尚之中,嗔心和尚赫然也身在其列,念誦佛號不止,只是神色頗為張皇。雖然他有心投靠蚩尤,但既無金剛神可依附,蚩尤也沒正眼瞧過他,他哪里敢上前自薦。等到佛山起行,眾妖追逐,他也只好混跡眾僧之中以求自保。好在眾僧都以慈悲之念相待,不忍驅逐于他,任由他一直托庇在側罷了。

  佛號梵音籠罩佛山,在眾僧佛力抵擋之下。那團黃氣之中的笑聲便停了下來。眾修行人都覺身心一松,從那種莫名的緊張牽引之感中掙脫出來。當中修行較高之輩望著這團詭異的黃氣心中惶恐不已,他們已感應到剛才應該是來自這團黃氣的古怪,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妖術。對方還未現出真身就已經有這樣的威懾。若有動作,那又會是如何的駭人?

  相比之下,蚩尤一直有荒未央阻擋,其威不至于眾人,因而他們還沒有領會過蚩尤的恐怖威壓。現在見到這道黃氣。只覺得渾身上下從每一個毛孔都有異感鉆入,進入骨髓之中肆虐,加上對方一直沒有顯露真身,倒是讓他們覺得這團黃氣比蚩尤還要可怕幾分。

  笑聲一停,那黃氣之中便傳出一個囂狂暴躁的聲音,沖著蚩尤喊道:“妖祖,我來啦!這一回總算再沒有玄黃那小子礙事了,咱們終于可以殺光那些可惡至極修行人,將這天地攪一個天翻地覆啦!”

  眾人不識黃氣來由,但陸正聽得這個聲音。心中卻是咯噔一下。這一團黃色霧氣對他而言并不陌生,前不久在佛山顛倒夢想小徑之上,他從命鏡之中所見無極大陣之中的情形,這團黃氣正是混沌之妖窮奇化出的混沌祖氣,也就是說,眼前的正是化成混沌祖氣之形的窮奇!

  不對啊,窮奇不是當時就和其他的幾個妖物一起已經被圣宗殺死了嗎?為什么會突然以混沌祖氣之形出現在此呢?對于這一點,陸正卻沒有任何的疑惑,之前在之前佛山之上,他喝破蚩尤來到佛山的目的就是為了釋放鎮壓在佛山之中的混沌之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關于窮奇等混沌之妖的這一切情形了。

  那是白衣人師父告訴他的,同時跟他說的還有一些他在命鏡之中沒有看見的事情。

  當初在無極大陣之內,圣宗出手擊敗了除了饕餮和朱雀之外的其余六妖,以無上法力將窮奇、混沌、青龍和白虎炸成了混沌血霧。梼杌和玄武雖然僥幸逃脫。卻也受了重創。這一切陸正也在命鏡中親眼目睹,只是他所見只有如此,并不知道之后發生的事情。在佛山之上白衣人師父才告訴他,其實被炸成血霧四妖根本就沒死,只是被毀去化顯之形,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重生。之后才能恢復罷了。

  但是此后這些妖物并沒有再度重生化形的機會,因為不久之后他們就被圣宗分別封印在了佛山、道海、不死神谷、思位峰、歡喜山和日月廬等地,只有梼杌一個逃出,重創的玄武也被封印了。不過這怎么算也只有五個妖物,至于為什么會有六處封印,以及具體是哪一個妖物被封印在了哪一處,就連白衣人師父也不知道了。畢竟他只是一道殘念,有許多事也知道的并不那么清楚。

  眼前窮奇居然出現,那就意味著六處封印之中至少一處已經被攻破,只是不知道是哪一處,還有其他幾處封印又怎么樣了?蚩尤的來佛山也是為了釋放封印在內的混沌之妖,這就是他的目的,重新召齊原來的混沌妖物,才好全力跟修行人一斗。

  陸正不由暗暗擔憂,窮奇在前擋住去路,自己可沒把握引動佛山沖過去,那可就去不了日月廬了。他揣測之下,對大夏龍圖要讓佛山去日月廬的目的也隱約明白了幾分。日月廬之中不僅有兩位老師,附近還有圣宗留下的籬笆法陣,說不定就是對付蚩尤的辦法。

  但現在窮奇擋住在前,說不定一會兒還有越來越多的混沌妖物出現,那可怎么是好?大夏龍圖想到了這一層了嗎,會不會有相應的安排,能不能趕得及呢?又或者,自己真的要做出那個選擇,在萬不得已的時候,答案白衣人師父,重回圣宗之身?

  這邊陸正心念紛紛,剎那流轉,而就在窮奇話音剛落,那邊被開陽等三妖護在中央的荒未央似是看穿了這團黃氣的來歷,聽得這話不由樂了,轉頭對蚩尤笑道:“妖祖,你的手下說話可不大給你長臉啊!聽他的意思,似乎你可不是圣宗的對手啊!也對,不然當初怎么憑區區圣宗一人,就阻止了你們那么多妖物呢!哈哈哈。”

  蚩尤聽得這話,眼中寒芒一閃,臉上當即騰起一股怒意。以他的驕傲,當著這么多妖物修行人的面被說起不如圣宗,當然會覺得被大大削了面子。

  那邊的窮奇也立即感受到了蚩尤的怒意,整團黃氣都哆嗦了一下,隨即傳出窮奇氣急敗壞地嘶吼道:“哪來的活得不耐煩的小子,敢在哪里胡說八道,看老子不把你的心肝脾肺通通都挖出來!”吼了一半,忽然看見荒未央頭上的碧玉龍簪和手中的銀絲拂塵,不由一愣,道,“咦,你是道門的忘情天?”

  荒未央臉色一變,露出無比欽佩之色,故作驚訝道:“哎呀,這位妖物前輩好眼力啊!您說的一點兒都沒錯,晚輩荒未央,正是如今道門的忘情天。慚愧慚愧,前輩一眼就認出了晚輩的身份的,但是晚輩卻只猜到您應該是上古八族的妖物前輩之一,至于具體是誰,那可就猜不著了!”

  眾僧人和修行人聽得荒未央這話,都是心頭猛跳,這黃氣團居然是上古八族的妖物,就連這等妖物也現世了,一定是圣宗的封印被解開了。這下可好,只怕是注定絕無生路,鐵定死在這里了!

  窮奇聽得荒未央這話頗為恭敬,心中好不得意,哼了一聲道:“你能猜得出老子的來歷,還算你這個忘情天不是太無能。你算老幾,老子在天地之間縱橫的時候,你連根毛兒都沒…”

  “窮奇,青龍呢?”蚩尤一聲輕喝,直接將窮奇的話打斷,淡淡的語氣之中顯露的不滿,讓窮奇那團黃氣差點沒直接潰散了。

  只見黃氣團一陣翻滾,窮奇哪里還顧得上理會荒未央,趕緊回話道:“妖祖,青龍他恢復的比我慢,所以還沒能從封印之中恢復清醒。但是應該也用不了多久,可能再過一會兒就到了,…”

  窮奇心里緊張,越說越亂。荒未央見狀,玩心大起,當即暴喝一聲,宛如晴天霹靂,引得眾人一驚,不知他要做什么,卻聽他喝道:“一會兒?是一天還是一個月,到底是多久?怎么連這點小事都回不清楚,讓妖祖還怎么繼續相信你?”

  窮奇乍一聽,又被嚇得了一跳,正要求蚩尤饒恕,卻發現沖自己喝罵的乃是荒未央,頓時怒不可遏,大喝一聲,催動黃氣便要向荒未央沖過去。不料還沒等他動作,那邊蚩尤便先哼了一聲。窮奇如遭雷擊,趕緊停住在原地不動,雖然不解蚩尤何以制止,但自己三番兩次忤逆妖祖命令,早已令他膽戰心驚,正擔心妖祖會如何懲罰自己,卻那還還敢問。

  荒未央見狀,嘖嘖兩聲,繼續道:“窮奇前輩,你看看,你又沒搞明白妖祖的意思就亂來的。再這樣下去,要是惹怒了妖祖,我可沒辦法為你說好話啊!”

  荒未央這話說的,好像他自己也是蚩尤一伙的一樣,窮奇聽得他挖苦,心里憤恨,但苦于蚩尤既無表示,自然不敢再有輕舉妄動。只得心中暗暗發誓,一有機會一定要將這該死的多嘴小子扒皮放血,抽筋拆骨。

  其他的修行人素來聽說荒未央憊懶,號稱不才子,但萬萬沒想到他在萬妖包圍之境地還是如此荒謬。讓這等兇險無比的境地,平添幾分荒謬,令人生笑。當然了,笑他們肯定是笑不出來的,萬妖圍困的威壓擺著呢,但也不禁暗暗佩服荒未央的大膽。

  只聽荒未央繼續道:“對了,窮奇前輩,剛才我可是沒猜出來您的來歷。現在晚輩也考考您,不知道您看不看得出,最靠近您面前的這位修行人是誰?”說著,伸手一指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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