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道:“要去天地之間殺他們,當然受到天地的阻撓。既然玄妙初將八大法器送來,若不好好利用,豈不辜負了他一片美意。與其去到天地日月山川之中,不如讓他們來本座所在的天地之外!”
燭九陰明白了蚩尤的意思,道:“你是想引他們入陣?這二人都是佛道頂尖人物,一心盼望著你和玄黃兩敗俱傷,好來收拾殘局,豈會如此輕易上當?”
蚩尤道:“佛道二人之中,玄妙初精擅推命之術,洞悉變化,外示童子之相,最是狡猾不過。曇華藏手中黑刀雖然厲害,卻是個呆子。呆子好哄,智變之人則欺之以質,也不是什么難事。既然他們想看見本座和玄黃兩敗俱傷的場面,那本座滿足了他們就是!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天地雙妖來對付他們了!”
燭九陰一皺眉,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蚩尤道:“沒什么意思,只是說這一次由本座一個對付這兩個所謂的都佛道第一人便可以了。地妖只管在一邊,等著玄黃出來就是。”
燭九陰臉色一沉,道:“天地雙妖從來都是同進同退,為什么這一次你要撇開我?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不相信我了,還是覺得我會害你!”
蚩尤一言不發,看來是不欲想燭九陰多解釋什么,任由她猜測。燭九陰見他不答,又道:“好!你可以不說話,反正一會兒如果動起手來,你也管不到我。”
陸正見燭九陰如此倔強義氣,顯然是顧念著天妖蚩尤同從混沌祖氣化生的情分。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感覺對燭九陰對玄黃是真心的喜歡,并不希望他出什么狀況,或者確切地說,就是不希望他與蚩尤起沖突。如此夾在兩者之間,燭九陰卻并沒有什么糾結之色,反倒是一片坦然。
蚩尤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自己約束不了燭九陰,只好開口問道:“地妖,本座和玄黃之間,你到底選擇站在哪一方?”
燭九陰立即反問道:“為什么我一定要選擇站在哪一方?”
蚩尤道:“還用再多說什么嗎?本座已經給過玄黃機會,但是照現在的情形,本座和他之間,只有一個會繼續存在,倒時候不由得你不選擇一方!”
燭九陰哼得一聲,帶著幾分怒意,喝道:“你說要我選擇一方,我就要選擇一方嗎?燭九陰偏偏哪一方都不選!再說了,為什么一定要我想著跟從你們,而不是你們選擇跟從我的想法,真是好笑。燭九陰難道一定要跟從你們嗎?”
這番話說得鏗鏘,連陸正都是不由一呆,也覺得燭九陰的話說的十分在理。蚩尤更是難得一愣,然后哈哈笑了幾聲,不再理會。時機將失,他無心再與燭九陰糾纏下去,轉而一張口,一道紅光從他的口中吐出,直接消失在了無極大陣之外。
陸正不知道他這么做的用意,蚩尤吐出這道紅光之后,便開口喝道:“眾妖聽清楚了,見到玄妙初和曇華藏到來,誰也不得動手,放他們入陣!”話音一落,便響起回應之聲,正是四圣四兇八族剩下的六位妖物。
這六個混沌之妖雖然都在陣外,但是皆與無極大陣感應,時刻專注著大陣之中的變化,聽聞蚩尤的號令,當即應聲。他們都是桀驁不馴的妖物,經歷無數的歲月,雖然神通法力強大無匹,但是卻被拘謹在天地之間,如同囚徒一般,因此一個個并沒有什么好脾氣。但是對著蚩尤卻是畢恭畢敬,既畏且懼,面對他的命令沒有一個敢多一句嘴。
陸正思索著,看來剛才蚩尤吐出那道紅光,必然是將玄妙初和曇華藏引至這座大陣。只是不知道那道紅光究竟是什么?至于玄妙初和曇華藏這兩個名字,當然是如雷貫耳,是修行界代代傳頌的在數千年前的滅妖劫帶領眾修行人抵抗妖物,最終保全人間的第七代道門忘情天和佛門世間尊。
對于這兩位赫赫有名的高人,陸正當然也想親眼目睹一番他們的風采,但是心中也是擔心,眼前這是蚩尤故意要引他們入陣,已布置了殺局將他們殺死。又讓他擔憂起這兩位高人的安危來?不過仔細一想,后世傳聞之中的兩位前輩并沒有隕落在人妖之戰中,想來這一次也不會死在蚩尤手上,于是便放下心來!
等等,數千年前!一剎那之間,一念之身的陸正再度發生變化,玄妙初和曇華藏是數千年前的人物,也就是說自己并不是在數千年前。雖然眼前所見是當時的情境,但自己可不是真的在數千年前啊,而是在自己的命鏡之中。陸正仿佛從一個深沉的夢中醒來,心念轉瞬想到了,自己可是在佛山,還在顛倒夢想小徑之上呢!不好,自己已經在命鏡之中流連多久了,小魚會不會出事?
他這一念方生,忽然離開了無極大陣,重新感應到了自己的肉身。但是卻發現因為感通命鏡,自己的元神被完全定住,絲毫動彈不得。這一念之身仿佛成了游魂一般寄在自己的肉身之上,偏偏又無法感應自己的肉身。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當陸正迷惑不解之時,突然一個聲音從他的耳邊響了起來:“陸正,是你嗎?”
聽聲音正是白衣人師父,陸正頓時大喜,連忙道:“師父,是我,是我!現在究竟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我這一念怎么無法重歸元神了?”
“無法重歸元神?”白衣人師父的似乎也感到十分驚訝,語氣之中帶著幾分不解,反問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不是正通過命鏡感應前世,讓你看見當初發生的一切嗎?怎么會出現這游離一念?”
腳軟連白衣人師父也不知道情況,陸正連忙道:“弟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剛才師父您沖弟子一指之后…”他快速將剛才所見所聞,以及發生的種種事情都向白衣人師父說了一遍,而且說得非常詳細,一點兒都沒有隱瞞和遺漏。只盼師父能夠解答自己的困惑,讓自己脫離這種尷尬的情況,盡管他還沒有確信師父真的是圣宗遺留的殘念,但他還是很信任他的。
白衣人師父聽完之后,又仔細詢問了陸正一些問題,主要是關于他這一念之身是如何出現的等等。白衣人問的十分詳細,而且還是反復詢問,讓陸正一遍一遍重復當時的各種情形。直到最后,他才嘆了一口氣,道:“于命鏡感通之中居然還能化念而出,你可是我所見的第一人,連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了!”
陸正一聽,連忙問道:“師父,那現在弟子該怎么辦?”
白衣人道:“這你倒不用擔心,雖然不知你是如何出現這一念。但以我推測,只要你的命鏡呈現完畢我想要你所見的一切,你的元神恢復自然運轉,到時候這一念就應該能夠重歸元神了,多出這一念,于你本身并沒有什么損害。倒是因為你現在的這一念,可以在命鏡之中將一切都看得清楚,只是不知道你還想這一念回去無極大陣看個清楚嗎?”
陸正道:“我當然想回去看個清楚,但問題是現在小魚還困在顛倒夢想之中。我怕耽擱太久不能及時救她,如果她就這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死在這里,將來見到荒未央,我沒法向他交代!”
哪知白衣人卻道:“傻小子,虧你還是知命境的高手,之前都已經告訴你了,你如今是在我的夢中。三千疊念,夢中百年,也不過是天地一瞬。就跟你在無極大陣之中也沒什么區別,你居然還會擔心這個,說出去可是要被人笑死了!”
“對哦!”陸正有些不好意思道,“弟子實在是蠢笨!”
白衣人道:“不是蠢笨,關心則亂罷了!”
既然一切都來得及,陸正便暫時放下心來,以此一念審視自己,他不禁有剎那的茫然,道:“師父,原來我的前世真的是圣宗,名字叫做玄黃。而且圣宗居然不是修行人,而是妖物出身,是一頭麒麟!”
白衣人感受到陸正那種細膩的心念,道:“你覺得無法接受嗎?”
陸正沉默了一會兒,道:“本來我只是以為,自己不過是人間青龍寺街上那個破城隍廟里的小乞丐罷了!每天抱怨著自己的命運,為混一口吃的填飽肚子發愁!現在發現自己的前世居然…居然是這樣一位人物…不,妖物,實在是讓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白衣人也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如果有的選擇,也許你會更愿意一直都是那個街上吃不飽的小乞丐對嗎?”
白衣人的話多少切中了陸正的心情,但自己真的有的選擇嗎?陸正心中苦笑一聲,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如果說來生還能由我今生所決定的話,前世之身…這是永遠不可能改變的了!對了,師父,您讓弟子看見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