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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播名感得故人至

  焦木殘根琴胎初成之際,天際正好放出一線曙光。○不遠處的嗔心和尚心有所感,緩緩睜開眼睛,從定中起身。陸正亦停止煉制焦木殘根,神念之身從千里之外回到當下,托著琴胎站起身來,沖著嗔心和尚行禮道:“大師!”

  嗔心和尚回應一聲,邁步向陸正走過去,來到陸正面前,目光卻是在琴胎之上停留,道:“天地造化所鐘,真是難得之材。貧僧在定中亦感天地震動,想不到施主煉器之道竟是如此與眾不同,實在是讓貧僧大開眼界。看來長年深居火焰庵,實在是讓貧僧變得孤陋寡聞了。”

  陸正自謙道:“大師過獎了,此器能入法眼,晚輩倍感榮幸。這便請大師過目,還望大師不吝,對晚輩指點一二。”說著,將手中琴胎送至來到面前的嗔心和尚手中。

  嗔心和尚想不到陸正竟有如此胸襟,這等神物亦能隨手交出,目露贊許之色,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多謝施主!”當下接過琴胎,細細觀看了起來。

  觀看良久,直到一聲豹吼響起,卻是赤靈反身從睡夢中起身走上前來。赤靈一眼就看見嗔心和尚手中之物正是火靈神樹殘根,雖已變化形狀,但仍感無匹火靈之息鼓蕩不休,登時想起了赤焰豹一族,目光變得沉重。

  嗔心和尚感到身旁赤靈氣息變化,便將琴胎送還陸正,嘆道:“多謝施主,讓貧僧有幸得以一睹未來之曠世神器。細觀此器,施主煉器之法甚為獨到,貧僧從中獲益良多,不能再置一詞。”

  陸正接過琴胎,卻是轉手就遞給了赤靈。同時道:“大師謬贊了,此器尚未成形。”

  赤靈伸手撫摸故物,頓時心潮起伏不已。

  嗔心和尚看來眼里,并不過問,只是對陸正擺手道:“施主不必過謙,貧僧嚴守火焰庵之戒。并非隨意妄言之人。此器雖僅初具形態,但一望而知是天地之間罕見靈木所成,在施主煉話之下,物性已純,迎面即感靈氣逼人,胎體之上更顯天地變化之妙。令人想見等到真正成器一日,必將在修行界大放異彩。從此器形看來,施主是欲煉制一琴嗎?”

  陸正點頭道:“大師說的不錯,晚輩得日月廬樂先生傳授。平生最愛之事,便是撫琴自娛。見此木形狀依稀便是一琴形,所以順手施為了。而此靈木正是出自赤焰豹一族,乃是當年的赤焰豹一族的赤先大長老所贈。”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嗔心和尚這才明白陸正為什么將琴胎遞給赤靈,而赤靈又為何這般神情震動。接著,嗔心和尚又問道:“貧僧知道施主既出身日月廬,聽施主提及樂先生。不由想起橫亙心中已久的一件迷惑。日月廬顧守籬笆已歷數千年,始終如常。但在數年之前卻不知為何突然封印,兩位先生亦下落不明,引起修行界一片猜疑,卻是誰也不得真實緣由。施主既與兩位先生親近,不知是否知曉其中緣故,一解開貧僧之困惑呢?”

  嗔心和尚怎么突然問起日月廬的事了。這與他有什么相關?陸正尚未表示什么,一旁的赤靈卻忍不住看了嗔心和尚一眼,目光之中露出怪異之色。嗔心和尚以為赤靈是有族民死在自己手上,此刻睹物思人才會用這種目光看自己,當下也不在意。

  “多謝大師關心晚輩的兩位老師!”陸正聽見嗔心和尚提及兩位先生。當即先行了一禮,然后才道,“只是不瞞大師,日月廬封印之際,晚輩正在修行界深處蠻荒之地,一樣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么變故。不過在兩界山遇見前輩之前,晚輩也正好是從日月廬探訪離開。雖然此行并無結果,仍是不知道兩位老師為什么封印了日月廬。但是最大的收獲便是感應到兩位老師的氣息仍舊還在日月廬之中,應是一切無恙。只不過卻阻止包括晚輩在內的一切人和妖物接近。所以其中緣故,只怕是要等到兩位老師自行解開封印出來之后才能知曉了!”

  嗔心和尚臉上顯出一縷失望之色,道:“原來如此,以兩位先生的神通手段,當然不可能出什么狀況才是。只是在這修行界多事之秋,兩位先生如此突然封印日月廬,倒是讓貧僧擔憂是否其中也跟即將到來的人妖之戰有關了。既然連施主都不知道其中緣故,那看來也只好靜觀其變了。哎,不過還是希望兩位先生能夠早點自行解封而出,人妖大戰迫在眉睫,若是得到兩位先生相助,對修行人而言則就有利的多,對天地之間所有的生靈,也是一件好事。”

  原來嗔心和尚是因為這個緣故才關心兩位先生的。陸正嘆息一聲,道:“大師的話,深得晚輩之心。動亂之際,更需有大神通、大境界、大威望的前輩高人出來主持大局。如今道門滌玄天羽化,佛門世間尊也已圓寂,兩位老師也封印不顯…這樣一來,在人妖之戰中,修行人可是要吃大虧的。不過眼前道門已有荒未央繼位為未央天,雖然威望不足,但總算能夠集合人心。從此大局來看,佛門之中繼位之三十二相神通已廢,金剛神欲暫時再立一位世間尊,也的確是很有必要的。”

  嗔心和尚沒有接上這個話頭,反而忽然伸手一指陸正手中琴胎問道:“施主之琴胎材質非同小可,乃屬天地之間罕見之靈木。但需有弦方成琴,如此一來的話,不知施主將用何弦配此罕見靈木呢?以貧僧的久居深山的鄙陋見識,思來想去也猜不到施主會用何物相配,不知道施主可否說出,讓貧僧一開眼界呢?”

  陸正煉制此琴,胎體用了火靈神樹的靈木,自是難得,因此要想找到適合的琴弦絕非容易之事。嗔心和尚的意思是,既有如此靈木作為琴胎,那么琴弦總不能胡亂配置吧?而且他的話中也可以理解成另外一層意思,正如琴需有弦方能發聲。佛門也需要世間尊的引領,才能成為真正的佛門。如今整個佛門就好比是眼前這被煉制成琴胎的靈木一般,如同難以找尋配合靈木的琴弦,想要為佛門找尋一位合適的世間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語雙關,既順著陸正的話再一次點出了他對于金剛神在佛山再立世間尊的擔憂。也向陸正問出了心中好奇之事。陸正自然聽出他話中的含義,從赤靈手中接過了琴胎,道:“天地生物不孤,造化成形并偶。既然天地之間已經生成了這樣的靈木,自然應該會有能夠匹配的靈物能夠作為琴弦使用才對。只是晚輩一時也沒有遇見,但想來只要時機得當,靈物自然夠出現,大師以為呢?”

  陸正的回答也設雙關,嗔心和尚應聲道:“時從天生。但是把握時機卻在人為。大凡是神器生成,總需要天時、地力、人和,種種因緣具足配合,才能成就。若是可作琴弦的靈物出現,也需要施主好生把握才是。”

  話說到此,陸正也點頭道:“大師一番教誨,陸正銘刻在心。”

  嗔心和尚行了一禮,道:“施主讓貧僧大開眼界。應該是貧僧向施主道謝才對。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上路了!”

  話說到此。雙方想說的話,該探的底都已經在對話之中說清楚了。嗔心和尚不會再問陸正和赤靈昨夜遲遲歸來,究竟談論了些什么。陸正也不必再多加解釋自己上佛山的決心。因此陸正也道:“嗯,的確是該上路了。大師,請!”

  嗔心和尚應了一聲,邁開步子。率先在前方帶路而去,幾步落下,人便已失去了蹤影。陸正將琴胎收入自成洞天之中,又分出一縷神念在附著琴胎繼續煉化,和赤靈一起也跟了上去。

  這一天。嗔心和尚還是沒有選擇飛天,仍舊是以神行之法帶著陸正和赤靈穿行在修行界之中。因為昨天一整天和不少修行人相見之故,天命之主陸正要上佛山之事迅速在修行界傳了開來。因此在他們上路之后沒多久,便碰見了一群又一群的修行人。

  這些修行人有的是曾經參與過率意山之會的,曾經見過陸正的樣子,而有的則是慕名而來一睹天命之主的風采的。隨著消息散播,路上遇見的修行人也越來越多,來的修行人形形色色,出自宗門、世家和散修都有,倒是沒有見到出自道門十一宗的修行人。

  每當遇見這些修行人,嗔心和尚總是會滿下腳步,極為耐心地與他們打招呼、攀談兩句。而陸正也已經明白了他的目的,表現的十分配合,笑瞇瞇地和上前來的修行人寒暄、結識,也不分是宗門弟子、世家弟子,或者是散修,他都是一視同仁,并沒有什么分別。

  這些修行人不想陸正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尤其是一些散修更是覺得親近。倒是有些世家和大宗門弟子站在一旁指指點點,覺得這天命之主自降身份,竟對那些不入流來看熱鬧的散修還那么客氣,實在有份顏面,因此并不上前。陸正偶然掃過他們的面孔,一望而知他們的心思,全當沒有看見。這些表情,他當年還是個小乞丐的時候就見的多了。

  陸正身為天命之主,修為又已是知命境,加上面容實在是俊朗無比,一言一行自然帶著從日月廬中養成的風度和儀表,形成一股極強的染化之力。倒是惹得一些女修行人面紅耳熱,心跳個不停,更有大膽的女修行人拼命擠到陸正面前,就是想跟他說上一句話,或者是將什么東西塞到陸正的手里。

  這一變故倒是出乎嗔心和尚的意料之外,這些女修攔住前路不說,更是嘰嘰喳喳不休不讓陸正離開,讓他們根本無法前行。而陸正手里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也不知如何是好。嗔心和尚見狀,當機立斷,施展大神通,一股隔空之力掃開人群,隔著十幾丈遠伸出手臂一探,直接一把將陸正從人群之中拉了出來,隨即和陸正、赤靈一起飛天而去,轉眼便已經失去了身影。

  嗔心和尚乃是知命的修為,如此出手自然無人能擋,可笑他們一路神行,第一次飛天居然是因為這樣的緣故。等他們從天上落地之時,陸正的手臂之上居然還掛著一塊手帕,五色斑斕,十分好看。不僅如此,手帕上面還有一股淡雅的香氣,不知是何種藥草煉制而成,聞之清心醒脾,居然有補益神氣之用,也可算是一件小小法寶了。

  是什么女修居然將這樣的東西塞到了陸正的懷里?赤靈這幾日心情一直頗為沉重,見此情形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嗔心和尚乃是持戒高僧,當然不會笑話陸正,卻一本正經地對陸正提出道歉,提及剛才情急之下出手魯莽,讓他錯失與手帕主人相認的機緣了。

  陸正不料如此嚴肅的嗔心大師也會對自己開玩笑,一時哭笑不得。無奈之下,陸正只好先感應手帕之上的氣息,然后認準剛才飛天來的方向,運轉法力向來處一丟。那手帕登時在半空之中化為了一只飛鳥,撲騰著翅膀飛了回去。

  陸正露出這一手法術,讓赤靈吃了一驚,正要詢問陸正什么時候學會了這樣的法術。忽見陸正和嗔心和尚幾乎同時向一旁的密林望過去,嗔心和尚道:“阿彌陀佛,施主跟了一路,此地已無他人,不妨現身一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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