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五十四章 往事無心誰為受

  佛山在修行界何處?

  如果將這個問題去問修行界的修行人,只怕十個之中會有五對會回答,佛山就是佛門第十一山,佛門十山依次排列、漸次增高,前后兩座山必相隔千里,所以佛山就在第十座山大雷音山之后千里之外。

  除此之外,那些修行人只怕還會眉飛色舞地對詢問之人詳細描述佛山乃是一座魁偉沖天的人立之像,雖然是山石之身,但是形容逼真至極,絕似在天地之間昂然邁步一人。而佛山之所以會是如此形貌,那是因為佛山乃是佛祖涅槃之后遺留下的肉身所化而成,也就是說,若見佛山面目如何,就是見到佛祖一般。在佛山之上還遍布無數無量雕鑿而出的佛像、菩薩、飛天、金剛等等眾圣之形。又有無數修行洞窟,里面住著一個個有大修行成就的佛門高僧!

  但是倘若真的有人依照這樣的指點,順著佛門十座大山一直到達大雷音山,然后再向西行千里,是絕對不可能找到佛山的。不要說佛山,只怕連一個小山包都看不到,因為在大雷音山再往西而去千里之外,所謂應該有人形大山立足之處乃是一片白地,且方圓數十里都是光禿禿的,草木不生,萬物不長。

  如果因此就覺得是被那些修行人欺騙了的話,那又不對了。因為即便是佛門中[人,也會告訴你那一片白地之上就是佛山所在并沒有錯。問題在于想要上到佛山之上,就必須先要見到佛山,但是要見到佛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的是一種特別的機緣!

  不僅僅是佛山如此,佛門十座大山,想要上去其中任何一座。都是需要經受過考驗。只有能夠順利通過考驗,才會被允許上山。這也是佛門之人特別會強調的緣法,若是連登山之考驗都通不過,在佛門中人看來就是與佛無緣。無緣者,便屬于閑雜人等,當然不能上山。因為沒必要上山。佛門修行之地,又不是什么供人游覽之處。

  十座大山、十大寺廟,每一座大山的考驗都不相同,因此上山的辦法也都不一樣。這每一座大山的不同考驗都包含著佛門修行法門的種種奧妙和印證。但這些考驗更多的是驗證要上山之人的心境與佛理的契合,倒不是注重神通法術的修為。不然的話,那些身無修行之人,可就沒法上山。而神通高明之人,就可以恃強直闖了。

  十山考驗之中,比如當初黑甲帶著陸正在大雷音山下就遇到上大雷音山的考驗。首先是上山無路不說,而且自山腰開始便有云霧大陣封鎖,阻攔人上山。為什么上大雷音山無路?所應對的乃是佛門修行之中的行無路之路,所謂百尺竿頭已盡,如何再進一步。為什么是云封霧鎖,因為無路之路所至之處,不是能見聞覺知之地。

  那時,黑甲還曾對陸正提及歡喜山的考驗。正好與這大雷音山相反,不僅有路上山。而且還是一條已經鑿建好的石階。只是那石階也不知有幾千階還是幾萬階,乃是無窮無盡,隨著上山之人不同,階梯長度也會不同,所考驗的正是歡喜山所傳的苦修法門。

  至于嗔怒山的考驗,則是在上山的階梯之上。每落下一步,腳下就會竄起火焰灼燒,就好像是踩入了火坑之中,因而人在上山路上,好似在熊熊烈火之中前行。當然這些火并非是真的火。而是身心之中所存的一切貪念和執著之念,此等種種心念被法陣轉化為元神可感之有相之火。

  這樣的火焰并不是由嗔怒山操縱,而是隨著上山之人心中貪念和執念自行感應化轉。任何人都無法避免,哪怕境界越高、修為再強,只要是心中有貪念執念,此火必感應而生,沒有任何一種神通法力可以避免。因此貪念越多、執著之念越重,則所化之火當然越是猛烈,反之則火勢自然越溫和。只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此火不生,那就是心中無一絲貪執之念。

  但自從嗔怒山存在至今已是數千年,能夠登山而不化火之人寥寥無幾。撇開佛門中人而言,倒是有幾個道門中人做到了這一點。據說數千年前當初道門蝴蝶道人曾經上過嗔怒山,腳下就沒有化火,落足之處反而有清風化生,飄然就上了嗔怒山。

  蝴蝶道人天縱之才,他能夠做到這一點,所有人都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但是最近一個上嗔怒山沒有化火的道門之人卻是誰也想不到的,居然是荒未央!早在很多年以前,那時候陸正還沒有進入修行界,荒未央有一天不知為什么就騎著白牛晃悠到了嗔怒山,也沒有從牛背上下來,優哉游哉就踱上了嗔怒山,讓火焰庵里的僧人都是大吃一驚。

  為什么會提及嗔怒山上山的考驗呢?這正是陸正和嗔心和尚一邊趕路一邊閑聊的話。當日陸正和黑甲在大雷音山下就談及了佛門十山的上山考驗,但到最后只說了歡喜山,至于其他山卻一個都沒有說。陸正雖然好奇,卻也不想主動去問黑甲。現在正好嗔心和尚在側,當然就趁趕路之際向他請教了。

  此時陸正和嗔心和尚離開兩界山前往佛山已經走了整整一天了。陸正從沒有去過佛山,當然不認識去佛山的路,但有嗔心和尚帶路,自然也不必他來操心。那天在得到陸正的允諾之后,嗔心和尚當即和大智僧等僧人分道揚鑣,讓他們自行回轉嗔怒山,自己則帶著陸正和赤靈一起直接前往佛山。

  奇怪的是,從兩界山到佛山顯然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按嗔心和尚所言說時間也是十分緊迫。既是如此,按理說當然應該是各自施展飛天之術,才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趕到佛山,趕上再立世間尊的法會。但不知為什么嗔心和尚卻并沒有飛天而行,反而是和陸正一起以神行之法穿行修行界。

  一開始的時候,陸正還以為是他還在附近有什么事要處理,但是從兩界山出發整整以神行之法走出一天的路程之后。嗔心和尚并不是那么著急趕路,反而在日落之后帶著陸正找了一處林地休息。陸正和赤靈聚在一起,互相對望一眼,眼中都有困惑之色。

  他們為什么感到困惑呢?這一天走下來,在路上遇見了不少的修行人,大部分都是散修。也有些是出自一些宗門和世家的修行人。這些人看見一個光頭和尚、一個少年還有一頭妖物一起上路,開始先都是吃了一驚,等到后來看清楚面孔。有些曾經去過火焰庵拜訪的修行人認出光頭和尚乃是嗔怒山的高僧嗔心大師,當即就是吃了一驚,急忙上前行禮拜見。

  這些修行人之中有一些恰好在不久之前參加過率意山天意花降世之會,而且僥幸還活了下來,他們很快就認出在高僧嗔心大師身邊的那妖物可不是什么普通妖物,而是當日和邪修忘我老人斗在一起的赤焰豹妖。看見赤靈,這些修行人立即想起當日他的紫火之神勇。心中都是震驚萬分,為什么這妖物會站在嗔心大師身旁呢?但往往他們心中這個疑問剛起,轉眼就看見了那少年正是那煉化了天命花的天命之主!

  于是在那一剎那,這些修行人的表情從一開始看見嗔心和尚的吃驚,接著看見赤靈變成震驚,最后等到看見陸正,已經是有些不知該怎么表達內心的驚駭了,因而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聲“哎呀。是你!”直接叫出聲來!

  陸正和赤靈一樣,從來都極少與修行人交往。他們也不認得這些修行人,因此都站在一旁并不說話。看著嗔心和尚一個個跟他們打過招呼,然后攀談起來。那些修行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盡量裝作自然地詢問起赤靈和陸正的來歷,同時目光也不斷地向他們飄過來,尤其是陸正。天命之主近在眼前。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不敢置信之事。

  當嗔心和尚以極為淡定和自然的口吻親口證實了陸正和赤靈的身份之后。陸正和赤靈就經歷了一些讓他們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除了一些能自持的修行人是正常和他打招呼之外,那些修行人之中有不少表現出各種讓他們想象不到的表情和動作。比如有的是躥到陸正面前,什么也不說,突然放聲狂笑;有的則是一臉激動地盯著他們上下打量,好像是要打招呼。但是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最夸張的是有一個修行人,甚至在他們面前手舞足蹈,上蹦下跳的,口里更是怪叫連連。冷不防讓陸正和赤靈都嚇了一跳,向后跳出一步,遠離那位修行人。

  還好因為要趕路,嗔心和尚也不會和這些修行人聊太久,說完幾句話便叫上陸正和赤靈繼續趕路。否則的話,陸正和赤靈都快要忍受不了不斷地看不同的修行人在自己面前做出各種怪異的事情了。想起這些,眼看嗔心和尚在一棵大樹下安坐,赤靈和陸正對望一眼之后,陸正便開口道:“大師,晚輩和赤靈大哥都不是僧人,要去找一些東西來吃,為免對大師無禮,會走的遠一些。”

  嗔心和尚知道他們的意思要去獵殺野獸來吃,赤靈乃是妖物自然不足為奇,想不到陸正作為一個知命境的修行人居然也吃肉。轉念一想,心知應該是個借口,陸正勢必去和赤靈商量自己這一路作為的意圖了。于是嗔心和尚道:“兩位施主盡管去,今晚就在此休息一晚,不著急趕路,貧僧就在此地等你們。”

  陸正和赤靈應了一聲,便立即向林子深處掠了進去,以他們兩個的修為,捉些野獸自然是易如反掌。不大一會兒,赤靈便捉來一頭黃羊,找到一處水源洗剝干凈,撕成一塊塊的放在大芭蕉葉子上送到陸正那兒。

  趁著赤靈抓捕野獸洗剝的時候,陸正已經收集了不少柴火,生了一個大大的篝火。在等赤靈的時候,他嘗試著以神念去和白衣人師父說話,但是白衣人師父卻始終不搭理他。陸正毫無辦法,猜想師父應該是生氣了所以不理會自己,一時也是無奈,只好暫時按下。

  等到赤靈回來,陸正還是如往常一樣,用樹枝串了黃羊肉開始烤了起來。赤靈坐在一旁吞了一口口水,道:“好久沒有吃到老弟你烤的肉了,可快要把我給饞死了。”

  陸正微微一笑,道:“大哥,耐心等一會兒吧,馬上就可以吃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同時心里也是一嘆,可不是嘛,上一次烤肉的時候,自己可是陸止一呢!火光映在他的臉上,腦海之中浮現起了幾張面孔,是他作為陸止一所認識的那些人。一開始是風宗的田成忌等弟子,然后因為認識了他們才會前往風宗,認識了那個瘋瘋癲癲的老瘋子風無極,又因為風無極將自己帶到了積山墟,所以才認識了沙七飛!

  想起沙七飛,陸正心神不由一陣晃動!(

大熊貓文學    圣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