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龍圖竟然提及滌玄天,這讓君行庭一愣,以為自己聽差了,皺眉道:“大夏龍圖,有話直說,何必這么拐彎抹角的!什么叫做滌玄天的話,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夏龍圖嘖嘖兩聲道:“君宗主,你這是耳朵不好用呢,還是腦子不好用呢?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莫非連滌玄天是誰你都不知道?枉你還好意思是道門山宗宗主呢!”
君行庭道:“君某怎么會不知滌玄天!只是你大夏龍圖說的話,跟滌玄天又有什么關系?”
大夏龍圖嘆息一聲,道:“果然是腦子不好用啊,你沒聽出來嗎?我的意思是,我說的話,就等于是出自滌玄天口中一樣啊!”
君行庭聽得這話,頓時大喝一聲,后退一步,一伸手,掌心法力一吐,浮現一塊五色小石頭,怒道:“大夏龍圖,休得再胡言亂語!君某念在你曾經是道門之人,剛才又出手相助的份上,本不想與你計較,但是你竟敢出言辱及滌玄天,就別怪君某對你不客氣了!”
隨著怒喝之聲,君行庭手心中的五色小石旋轉不休,隱然下一刻便要脫手飛出。這五色小石雖托在掌心方寸之間,但是卻散出無匹威壓之勢,任誰見了都會覺得這君行庭手中哪里是一塊小石頭,分明是乃是一座巍峨的山峰。化萬丈雄峰于一掌之間,正是山宗御山訣修至知命之后才能印證的神通之中的化物之術。
眼見君行庭祭出了法器。在他身后的道門諸位宗主之中,任道直首先呵斥:“君宗主,何必如此沖動?大敵當前。豈可自亂陣腳!大夏龍圖不是敵人,還不快快收了法器?”
除了道門五山長老之外,在場眾人以任道直輩分最高,但是君行庭卻并未依言收回法器,反而道:“任師叔,這大夏龍圖叛出道門在先,背出佛門在后。反復無常,何況剛才又當眾親近勾結妖物。不明,實在居心難測。師侄以為,對這樣的人,實在不能不防啊!恕師侄不能遵從您的話了!”說著。又轉而對大夏龍圖道:“大夏龍圖,看在任師叔的份上,我不與你為難,還不速速離開云臺,休想在此胡作非為,否則君行庭第一個饒不了你?”
任道直聽得啼笑皆非,不知君行庭是從哪里看出來大夏龍圖意圖不軌的,正要分說,卻聽大夏龍圖先沖著任道直問訊道:“任師叔好久不見。多謝師叔為龍圖直言!”任道直點了點頭,算是應了招呼,后面的話也不再說出口了。君行庭心中懷疑。這大夏龍圖莫不是跟任道直有什么默契吧?
不及細想,大夏龍圖跟任道直打了招呼之后,對著君行庭呵呵一笑,道:“雖然君宗主大人大量不與龍圖計較,但是你口口聲聲說龍圖居心叵測,那不妨請君宗主說說看。我大夏龍圖上這云臺法陣來是要做出什么對道門不利之事來了?又是怎么出言辱及滌玄天了?君宗主倒是言之鑿鑿,龍圖可是還有些莫名其妙呢。需要君宗主指明呢!”
君行庭冷笑一聲,道:“你以智詐揚名,詭變難測,肚子里藏著什么壞水,我又豈能知道?但是剛才危殆關頭,分明是那麒麟妖物出手救你,眾人都明明白白看在眼里,你還想狡辯不成?那黑刀之下,萬物不留,天地皆斬,那妖物竟能用性命來救你,你還敢說不是與妖物勾結?”
大夏龍圖聽到此,拂塵自行飛動輕敲擊額頭,顯得大為煩惱的樣子道:“這話卻說的不假,多虧君宗主提醒了,龍圖倒是忘了跟老麒麟說一聲多謝了。哎,這一下子欠著老麒麟可欠大發了,日后又不知道要被他怎么勒索,真是讓人郁悶!”
君行庭見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倒反而毫不避諱他跟那麒麟妖的關系,心里更是來氣,正皺起眉頭,又聽大夏龍圖道:“好吧好吧,勾結妖物這一條龍圖認了,龍圖果然是誤交損友啊!那么出言辱及滌玄天,這又從何說起呢?”
君行庭哼了一聲,顯得極為憤怒,道:“從何說起?大夏龍圖!你剛才自己說了什么,難道絲毫不覺嗎?哼,我知道了,只怕是跟妖物一起廝混久了,所以羞恥之心也早就沒了,對自己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也都滿不在乎了,當然不會覺得自己說的做的有什么不妥了!”
君行庭說話之際,大夏龍圖的拂塵一直在他身上游動上下,宛如一條游魚一般。聽得君行庭諷刺,大夏龍圖帶著有些不滿的語氣道:“君宗主,你說話可是越來越奇怪了。大夏龍圖對滌玄天可是尊敬的很呢,你如此誣陷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啊?再者,我雖然與妖物勾結,但至少可沒打算撤了太極陣,將那手握黑刀的黑甲給放出來吧!好像剛才跟黑甲斗在一塊的,都是你口中居心叵測的大夏龍圖和他所勾結的妖物,當中可不見君宗主吧!…算了算了,這些小事就不說了,你還是直接說到底是龍圖哪句話說錯了吧!”
君行庭再度冷笑數聲,道:“好一張利口,君某早知道唇舌之斗非你敵手。你既然要我直說,那我問你,你說的話就等同出自滌玄天口中,這句話是不是你說的?”
大夏龍圖疑惑道:“是我說的,有什么問題嗎?”
“有什么問題?”君行庭露出驚愕表情,環顧了一圈四周的道門宗主后,轉回來盯著大夏龍圖,臉上露出悲憤之色,語含至痛之感道:“難道你不知道,滌玄天至今還在玄都山上站著非生非死,福禍難料嗎?”
不待大夏龍圖回答,君行庭又提高了嗓門,以一種憤慨無比的語調道:“這都是淵無咎這個叛徒所害的。剛才他已經親口承認了!若不是他與那妖物勾結,滌玄天豈能走入這一步,未央天又怎么會被一刀斬滅!若是他們任何一人在此。今日道門豈會受忘我老人、靈鬼王這區區幾個邪修的欺凌?淵無咎這廝還假惺惺地傳布人妖之劫將啟,要集合修行人之力對抗妖物,現在看來,雖然明面上如此,不知道他暗中究竟又是什么樣的圖謀!
面對這樣一個道門萬惡的叛徒,眼下道門隨時都面臨覆滅之險,你大夏龍圖卻還試圖阻止我等不說。居然還妄自尊大,說什么你說的話就等于是滌玄天說的話。你也配嗎?什么時候你也成了道門忘情天了嗎?依我看,非但是淵無咎與妖物勾結,只怕是你們這一對師兄根本就是一伙的,早已經投靠了妖物!”
君行庭慷慨激昂的說出這番話。起初不過是砌辭構陷大夏龍圖罷了,到最后則越說越覺得自己在理,反而倒是真的有些慍怒了。而且他一邊說,一邊試圖喚起其他宗主的共鳴,不時向眾人望去,可惜卻沒有什么人理會。
“哎呀,沒想到山宗宗主竟然是如此目光如炬,洞燭幽微,明見萬里。任何陰謀詭計在你面前都是無所遁形啊!既然一切都被你看穿了,那我也不好再隱瞞什么了!沒錯,這大夏龍圖和淵無咎師兄弟兩人。早已經投靠了我們斷慈山,此番就是要來顛覆道門,將你們這些道門宗主一網成擒,煉為妖奴,作為我斷慈山妖物殺生滅世的先鋒,為我斷慈山妖物主宰天地開路呢!
哎。君行庭,我警告你啊!你千萬不可對大夏龍圖出手。他可是我的得力心腹,智囊之首,若他有個閃失,我黑甲哪怕是追殺到天涯海角,也必不放過你!”
無人回應之際,君行庭正感一絲尷尬,沒想到那邊太極陣中的黑甲倒是先嚷嚷起來了!
大夏龍圖聽了,呵呵一笑,小車一轉,向著虛空之中高聲道:“若真是如此,那倒是多謝黑甲老兄的厚愛關心了!”
黑甲嘻嘻笑道:“好說,好說,誰讓你是大夏龍圖呢!”
這一番話你來我往說的讓人難辨真假,黑甲之言好似在譏嘲君行庭添亂,卻又更似在真話假說,混淆視聽。偏偏大夏龍圖也是一樣,既不反駁,也不解釋,讓山下眾修行人難辨真偽。也分辨不出這大夏龍圖到底是來幫助修行人的,還是來助妖物的!
但云臺之上的道門眾人卻是紛紛失色,這黑甲既為太極陣所困,雖能知曉陣外發生的一切,也能傳出他的言語動靜,這是因為太極陣并不隔絕陣內陣外天地的緣故。但是這云臺法陣卻不一樣,八大神器法力由此而出,正好與太極陣隔絕相反,按理說太極陣中黑甲是不可能知道云臺之上發生的事的。但現在這妖物居然能聽見云臺之上的對話,如何不讓眾人驚訝呢?
君行庭一驚之下,臉色變化了幾次,隨即一指云臺上空的淵無咎,咬牙道:“是淵無咎,一定是他在天鏡之中做了手腳,否則這妖物豈能如此輕易侵入云臺!啊,我明白了,妖物一定是跟數千年前一樣,想要奪取道門八大神器。眾人快速速撤出神器,千萬不要被妖物奪走,離開率意山自保再圖后事才是啊!”
驚百里和隨無距都覺君行庭之言也有幾分道理,對望一眼,均是心驚。再看云臺上方的淵無咎卻是對君行庭舉動一言不發、不置一詞,竟是一副默認一切的架勢。驚百里一轉念,起身開口道:“諸位師兄弟,眼下情形,究竟該如何是好,大家總不能一言不發吧!”
隨無距也起身附和道:“驚師兄說的不錯,但不管撤不撤陣,總得有人來做個決定才好,否則各自為政,豈不是一團散沙,任由對方各個擊破。任師叔,在場以您的輩分為高,就由您來主持大局,做個決斷吧!”
君行庭一聽,也急忙附和道:“對對對,任師叔,就由你來做主吧!”
任道直還沒說話,萬里紅云卻先對驚百里和隨無距道:“這么說,你們兩人是同意君行庭的話,準備撤陣嗎?”
兩人聽得萬里紅云語氣有些不善,感到有些莫名,驚百里忙道:“萬里師兄不要誤會,我和隨師弟的意思,眼下需要有人出來帶領眾人,共同進退才是!”
萬里紅云這才點了點頭,不再說什么。驚百里心思細密,覺出不對,暗暗環視一周,見在場任道直、萬里紅云、塵凝榭乃至行維心、悅不疑都是一副成竹在胸、不慌不忙的樣子,隱約似乎跟大夏龍圖有著某種默契,不由聯想起當初萬里紅云曾經見過大夏龍圖,這么看來,或許任道直等人也見過大夏龍圖也說不定。隨無距則是跟自己一樣,帶著茫然之色,顯然也是不知內情。至于岸無涯,剛才還竭力為淵無咎爭辯,現在也似乎看出了什么,在一旁冷眼旁觀。眼前只有君行庭上躥下跳,最為鬧騰。
這一切也太不尋常了吧,驚百里看了一眼大夏龍圖,忽然想到了什么,難道說…于是,他趕緊給隨無距發去一道神念。
眼見云臺之上一片寂靜,君行庭也覺出不對勁,左右轉了幾次,見眾人都是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心中驚慌了起來,愕然道:“你們,這是怎么了?”
“君宗主,他們沒有怎么,只是因為現在太極陣還不能撤,否則那拿著黑刀的就要出來啦!”大夏龍圖慢悠悠地說道。
君行庭語氣軟了幾分,道:“你說不能撤就不能撤,憑什么要聽你的。我剛才說的,難道就沒有人聽嗎,萬一這淵無咎…這,這是…銀絲拂塵?滌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