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龍圖輕聲一笑,似是認可了黑甲的說法,他的目光先后從風母、忘我老人、三十二相還有開陽身上掃過,最后停在開陽身上不動。《
大夏龍圖看著開陽,但是話卻是說給黑甲聽的:“呵呵,這是當然,要讓黑甲老兄能夠答應跟龍圖打這個賭,那么龍圖所下的賭注總得是有相當的分量才行。既然大夏龍圖賭你黑甲老兄拿不到這朵天命花,那就以那真正能夠拿到天命花之人的身份作為賭注好了,黑甲老兄意下如何,愿不愿意跟龍圖打這個賭?”
開陽忍不住臉色一變,而三十二相也有些詫異,先后都望向大夏龍圖。黑甲卻是哈哈笑了兩聲道:“大夏龍圖真是好算計,這樣下注,如果是我贏了,你這個賭注豈不是成了空注?但如果是我輸了,你自然也不必將賭注兌現。算來算去,吃虧的可只是我啊!何況我還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所謂的天命花之主是誰?這種賭我為什么要打,難道我是白癡嗎?”
面對黑甲的質疑,大夏龍圖一點兒也不著急,反而顯得滿不在乎,慢悠悠地道:“大夏龍圖就是再聰明,也不敢將黑甲老兄當白癡啊!這天地之間,誰要是想將老兄你當白癡,那一定是最大的白癡了!大夏龍圖自問還算有些小聰明,所以白癡是不敢做的,但是也不敢在老兄你的黑刀面前耍小聰明。所以老兄還不明白嗎?大夏龍圖要賭的不是別的,就是黑甲老兄你的自信啊!”
黑甲道:“哦?我的自信?大夏龍圖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什么叫做賭我的自信?”
大夏龍圖道:“呵呵,這很簡單,天命花就在老兄的手邊,老兄只要伸伸手,就知道能不能拿到這朵花,完全不必要跟大夏龍圖打這個賭。但現在龍圖既然提出要打這個賭,賭得自然就是老兄是不是有這樣的自信,覺得自己一定能夠得到天命花。若是老兄有,自然不介意跟大夏龍圖打這個賭。若是沒有。那就當大夏龍圖什么也沒說,能不能得到天命花,你伸手一試便知!”
黑甲冷笑一聲:“說的天花亂墜,說到底你這不過是在激將我?我有沒有自信。何必要向你證明?黑甲向來只要好處。不務虛名。大夏龍圖你這一招對我不管用!”
大夏龍圖當即回敬道:“老兄硬要說是激將自然也可以,不過在龍圖眼中看來,卻也不盡然。龍圖說出這樣的賭注。如果黑甲老兄你真的拿不到天命花,以你的作風,難道不會手持黑刀向龍圖以性命逼問出究竟誰才是天命花真正之主嗎?這么說來,龍圖可是以自身性命下注啊!而且如果賭贏了,反而等于是輸了自己的性命。呵呵,就算是激將,龍圖也是以性命在激將老兄你啊!怎么樣,老兄敢入局嗎?”
黑甲沉默了片刻,忽然手中黑刀嗡然自響,黑甲聲音變得冷硬非常,道:“大夏龍圖,你倒是激起黑甲的好勝之心了。你說的不錯,黑刀入手之后,我就從未將什么狗屁的天命放在眼里過,就算我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也必將天命花握在我手,它休想逃出我的掌心!”說著,黑刀向虛空一劃,虛空物境頓時被劃開,裂開縫隙。
黑甲收回黑刀,那道縫隙又再度合攏,他向大夏龍圖問道:“何況這個賭約又是你大夏龍圖提出的,我也有心跟你比一比!說吧,那你想要我下什么注,來賭你這一條性命?”
“性命,當然只能換性命!”大夏龍圖。
“哦?”黑甲有些意外道,“你想以此就要賭我的性命,這個要求未免有些異想天開吧…”
不等黑甲說完,大夏龍圖拂塵一動,卻是指向風母,道:“老兄誤會了,龍圖要賭的是她!”
黑甲循著拂塵所指望去,略帶疑惑地看了風母一眼,又轉而看著大夏龍圖,不解道:“風母?”繼而一笑道:“莫非大夏龍圖你竟是看上了她?”
大夏龍圖也不解釋,只是笑著道:“這個老兄就管不著了,你我只是打賭而已。如果大夏龍圖僥幸贏了,就請黑甲老兄放她離開斷慈山,如何?”
風母和忘我老人一樣,自從黑甲現身之后,再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雖然聽見大夏龍圖的話,也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黑甲再度望了風母一眼,笑了一笑,大聲道:“好!看來大夏龍圖你不僅覺得我的得不到天命花,而且還果真知道真正的天命之主是誰嘍?現在我已經有些相信你的話了,恐怕這花的確不是在等我!但你大夏龍圖既有這樣的膽氣,我身為斷慈山之主,怎么可以不奉陪,這個賭約我接下了!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要求?”
大夏龍圖道:“老兄說來聽聽?”
黑甲用右手手指敲敲自己的面具,道:“我贏了之后,你除了告訴我那真正的天命花之主何在之外,還得把你的面具摘下來,讓我看看你長得什么模樣!”
黑甲這么說,看起來他也不認為自己就是天命花之主,但是卻相信自己一定能令天命花屈服。但提出后面的要求,到是顯得有些奇怪了。此言一出,令飛云當先在一旁哈哈一笑。大夏龍圖微微有些尷尬,道:“龍圖到是有些不解了,老兄為什么提出這個要求?”
黑甲嘿嘿笑了兩聲,道:“這還不簡單嗎?我也戴著面具,自然知道戴面具的理由,所以你也應該明白我為什么要你摘下面具吧!”
大夏龍圖聽了,咳嗽兩聲,拂塵一舉,擋在身前,道:“黑甲老兄說笑了,反正你也得不到天命花,大夏龍圖自然答應無妨。現在就請你自己一試這朵天命花。究竟能不能將它拿在手里吧!”
黑甲不再多話,轉身看著身前轉動的天命花虛影,凝視了一會兒之后,左手握住黑刀的手一緊,右手緩緩向那多天命花伸了過去。率意山下幾乎所有的修行人都忍不住發出了驚呼,唯恐看見下一刻天命花就落在了黑甲的手心,只盼剛才大夏龍圖所言乃是確鑿無誤,否則只怕修行界將要面臨一場恐怖的血禍災劫!
萬眾矚目之中,黑甲的動作雖緩卻并不遲疑,右手很快就觸碰到了天命花的虛影。但是就在接下去黑甲想要握住天命花的剎那。右手卻直接就從天命花上穿了過去,竟然是一抓成空,天命花仍舊是在原處!
黑甲心中一緊,剛才他這一抓可不是如表面所見那么簡單。而是暗中潛運黑道斷緣神通。阻隔天命花一切變化。以防止天命花飛走或者有任何的變化。滿以為能夠順利無比地將這天命花收入手心。哪知道向來無往而不利的黑刀,竟在這天命花上失利了!
見此情形,率意山下爆發出了劇烈的歡呼之聲。虛空之中的黑甲沒有繼續嘗試第二次,以他的修為境界當然知道既然第一次拿不到,那么再試幾次也只會是一樣的結果。他是果決之人,當下立即果斷放棄了天命花,突然轉身瞪視大夏龍圖。
這一眼掃過,眼到剎那身便到,黑甲已離開了天命花所在之處,出現在了大夏龍圖身側,掄起黑刀就像大夏龍圖斬去。這一下迅疾無比,反應之神速,所有人才剛剛發出歡呼之聲。大夏龍圖說的不錯,一旦黑甲發覺他得不到天命花,那必然就會來逼問他誰才是真正的天命花之主。以黑甲的個性,他既得不到,又焉能讓其他人得到這號令天地的天命花呢?
但黑甲這一刀落下,刀光逼出的剎那,大夏龍圖卻先一步消失無蹤了,不僅是他,就連他身旁的令飛云,乃至虛空之中的三十二相和開陽,也一并消失不見。
這不是什么穿越物境的遁術,而是…黑甲頓覺不妙,尚未反應過來,便聞道門云臺法陣之上暴起一聲大喝:“陣起!”
隨著這一喝,頓時,圍繞在黑甲的四面八方,虛空之中顯出日升月落、水火上下、風雷橫流、山澤并馳等等大象運轉,道門布置既久的太極陣,終于在此刻成陣了!
八象運轉,風母、忘我老人以及獅駝和鸞鳥正要一起入陣救援,不料卻聽得黑甲在陣中怒然喝出一聲:“干什么?都給老子退下!”
風母等人雖然擔憂他的安危,但仍是不敢違抗其令,當下趕緊匯聚一處,守候太極陣外,靜觀其變。
太極陣中,日、月、風、雷、水、火、山、澤八種大象運行,只見日出山后,月行水中,火挾風之勢,雷行澤之變,顯出天地之間種種天化之力的變化。天化之力縱橫交錯虛空,顯現出種種神妙大陣變化。雖然只是見八象運轉,但是這八象之間,只要兩象一交錯,便是一種天化之力形成的大陣。當然變化還不止如此,當這兩象與另外一象相交,便生出第三種天化之陣,然后繼續遇上第四象…而陣與陣之間也能隨之應化…如此一來,八象之間,交錯更迭,隱含著無窮無盡地陣法!
黑甲一身黑袍,持刀而立,冷冷注視周身這一切天化之陣,忽而高聲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道門布陣遲遲不成,原來就是在等這么一個契機!大夏龍圖你這一化身,并不是為了困住風母,更重要的目的是配合道門太極陣,在此誘我入陣。陰謀陽用,所以剛才故意與我打賭,透露你知曉真正天命花之主之秘,又故意說破等我發覺得不到天命花,必然會向你出手,反而讓我以為你有別的目的。這樣一來,正好踏入布置好的太極陣中。只是你大夏龍圖困住風母猶在我現身之前,當時便已經想到如此深遠之局,洞察機先,倒是讓我又是驚訝,又是佩服了,看來你出現在這天意花降世之局,就是為了我而來!”
黑甲說話之際,大夏龍圖、令飛云、開陽、三十二相的身形出現在了道門云臺法陣之前。而大夏龍圖現身之際,卻是有三個大夏龍圖從三個方向走近合并為一而現。是他收回了三個化身。
只聽大夏龍圖笑道:“不過是小小手段,讓黑甲老兄見笑了。不錯,大夏龍圖一來這率意山便說了,此行只為讓有的人得不到天意花,而這個人就是你黑甲老兄!”
黑甲嘆了口氣,道:“難為你竟如此費心了!剛才你還說不會在我面前賣弄小聰明,卻原來是布置下這樣的大陣仗在等著我。大夏龍圖,你真是狡猾!哎,算了,說你狡猾就等于說我自己愚蠢。想不到我當初獨戰玄都山都能全身而退。這一回卻會栽在你大夏龍圖一個人手里,真是失策,失策!”
黑甲與大夏龍圖說話,顯得頗為沮喪。而眾修行人人見他在虛空之中被八象環繞其中。脫身不得。個個都放下心來,顯得激動不已。
遠處的鄧木公也是松了口氣,道:“我還以為大夏龍圖小子真要講出這個大秘密呢?只是這黑甲到是奇怪。我雖不懂太極陣,但眼前的陣法只是困陣而非殺陣,而且似乎是隨著運轉越久威力越大,這黑甲怎么不趁這個時候破陣,反而還在那里磨磨蹭蹭呢?”
一旁的小魚此時已煉化了第二朵天欲花,笑道:“妖木公公,這你就不懂了吧。眼前的這個道門太極陣可有些不一樣哦,八象顯露在外而不如以往一樣融于物境之中,貌似并未運轉到極致,但其實一觸即生變,一變既生,萬變隨轉。這黑甲啊是看破了這一點,所以先才按兵不動,打算好好觀摩八象運轉之變化,尋求破陣之機,然后再動手呢!”
鄧木公被小魚這一說,再觀那八象運轉,果然感受到一絲玄妙,不由深為嘆服。卻聽小魚在一邊道:“不過這黑甲卻是癡心妄想了,道門既敢讓八象顯露在前,這破綻又豈是那么好找的。再說了,這太極陣原本就是法天象地而成,哪是根本沒有破綻的。他耗得再久,也不可能找出什么破綻的。但是這法陣卻就會跟妖木公公說的一樣,運轉越久,威力就會積累越大,到時候絕滅一擊,只怕那黑刀再厲害,也未必擋得住!”
此時三十二相卻聽黑甲言語之中不僅毫無懼怕質感,反而倒似在調侃眾人一般,向大夏龍圖問道:“大夏先生,久仰了!聽聞黑甲此前曾從太極陣之中脫出,不知道如今同樣之陣,是否真的能夠困住他呢?”
大夏龍圖還未回答,卻聽陣中傳來黑甲的聲音,道:“放心吧,師。上一次我能夠從陣中逃出來,那是有好朋友幫忙,這一回只怕這個好朋友不肯幫忙了!”
這句話從太極陣之中一字不漏地傳了出來,整個率意山周圍清晰可聞。眾修行人頓時大驚失色,黑甲這話分明就是說當年玄都山大戰,道門之中有人暗中與他通同一氣,他才能從太極陣中逃出。一下子,整個率意山嘩然全亂了,原本在修行界之中有關玄都山的種種傳聞,一下子都浮上了所有人的心頭,眾人紛紛竊竊私語,不約而同地皆將目光向著云臺法陣之上望去。
與此同時,道門云臺法陣之上也傳出厲聲一喝:“妖孽,你說什么,把話說清楚了,當初太極陣之中,究竟是誰放過了你?”這聲音尖刻的很,正是陰陽八派之中無極宗宗主行維心,他心性陰柔極端,最易沖動,第一個就忍不住吼了出來。
黑甲尚未回應,又聽云臺之上有人喝道:“行師弟,休要聽得妖物胡言亂語。這妖孽居心叵測,分明是瞧不出太極陣的破綻,所以故意用這等謊言引得我們互相猜疑,太極陣不攻自破。千萬不要上了妖物的惡當,眼下應該合力運轉大陣,先斬了這妖物再說!”卻是天宗宗主岸無涯。
眾修行人之中厭惡黑甲,尤其是驚懼他手上的黑刀,現在他被困太極陣尚且有破陣而出之慮。若是道門布陣之人離心,這太極陣不攻自破,放出這妖物,后果便是難以預料了。只怕在這率意山的修行人,沒有幾個能夠安然逃出去。且就算逃得過今日,以眼看的情勢來看,在這黑甲帶領之下,斷慈山妖物洶涌,人妖大戰已是不可避免,只怕遲早也是被妖物所害。因此,聽得岸無涯這幾句話,都覺得十分有理,不少人高聲稱是,紛紛要道門之人先運轉太極陣,斬殺了這妖物黑甲!
但事實上,這些修行人卻想的簡單了,縱使太極陣神威無敵,但是要滅殺有黑刀在手的黑甲,又那里是一時三刻能夠做到的事情,何況此時此陣尚未到達最厲害之時,貿然運轉法陣,反而容易被黑甲找到破綻破陣而出。
眾人喧嘩之際,又聽云臺之上有一人道:“岸師兄這話說的十分在理,但是有一點,若是那人重施故技,在今日仍舊在暗中做下手腳,那眾人豈不是又為其所害不成?以我看,倒不如讓著妖物先說出那人的名字來,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又有何懼?”卻是山宗宗主君行庭。
岸無涯當即道:“君師弟,你這話就說的沒道理了。若是真有人與這妖物合謀,那這妖物自然是要保護他。又豈會主動說出有人暗中助他之事,如此一來,引得我道門警惕,豈不是害了自己嗎?未免于理不合!再者,當此緊要關頭,哪有不信自己同門,反而任由著妖物胡說,挑撥離間的道理,師弟之言,也未免有些糊涂了吧!”
岸無涯這幾句話說的在情在理,言語之中更帶著隱然怒意威喝,將君行庭駁斥的無話可說,只得閉口不言。紫炎散人以及驚百里見此情形,更是紛紛出言贊同岸無涯,讓眾人不要為妖物所惑,齊心對外!而其他的宗主雖不出言,卻也無人再有他言,一時間,這一點小風波倒是被岸無涯給壓了下去 岸無涯心中則是絲毫不敢放松,他知道這黑甲妖物詭計多端,城府季深,是絕對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他悄悄看了一眼淵無咎,想要知道他的反應,卻見淵無咎負手而立,臉上現出深思之色,神情不屬,好像在思索什么極為重要之事,對眼下種種變故竟仿佛不聞,頓覺奇怪。
果然不出岸無涯所料,被困陣中的黑甲眼見云臺之上消停了下來,先是哈哈大笑,隨后大聲叫道:“淵無咎,別來無恙啊!分別若久,忘情天的位置你是坐上了,那太上玄妙經你可拿到手了嗎?”
岸無涯心中大驚,心知黑甲是直逼淵無咎而來了。他著急地發出一道神念給淵無咎,但卻如泥牛入海一般,毫無反應。此時,其他的宗主聽得黑甲這話,也都想到了什么,紛紛將目光朝著淵無咎投了過去。
率意山下的眾修行人聽得黑甲這一句話,也是再度嘩然起來。修行界之中對于淵無咎登上忘情天之位后,就有謠言流傳,說是淵無咎深諳竊時之術,竟得以登上大位。而對于其中的種種隱秘,修行界之中也流傳著許多說法。其中一種,便是淵無咎為了想要成為道門第一人,所以跟妖物勾結,害死了兩代忘情天,整個玄都山之變都是他一手造作而成。隨后還又有模有樣的渲染出了道門各位宗主之間種種矛盾,尤其是地宗宗主含弘光對淵無咎的種種不滿等等。
這些說法也不知是從何時、又從何人口中流傳而出,此前淵無咎登上大位已成事實,因此不管怎么樣,這些說法都只是悄悄流傳在眾人口中,僅僅被當作談資,并無所謂有什么人相信或者不相信,也傷不到淵無咎什么。但此時因為黑甲妖物這一句話,曾經的謠言卻仿佛成了一切的事實涌上了眾人的心頭。不少人頓時都驚訝地反應過來,和周圍的同伴議論起來!
謠言之中只是談及淵無咎為了登上忘情天之位,但是剛才黑甲一句話,卻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淵無咎設計玄都山之變,不僅僅是為了忘情天大位,而是為了道門無上修行妙訣——太上玄妙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