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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女

  云臺之陣乃是集合了道門一玄二宗八派之修成陣,以云臺為中心向四方延伸感應天地,范圍之廣大、所感之清晰,可以說哪怕是脫天初境的修行人都無法比擬的。而驚百里所修乃是御雷訣,萬物之中尤以雷行為速,因此純以飛天而行的速度而言,雷宗在修行界之中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以驚百雷宗宗主的身份和修為居然對來人的飛天速度之快感到驚訝,可想而知對方來得有多快了!

  莫非是脫天境界的高手?不然怎么會有這樣的速度,驚百里吃驚之余,借助云臺之陣仔細感應之下,竟然發現數百里之外的空間被一股鋒利異常的力量穿插而入,生生撕開。那人便從這撕開的空間之中直接穿插而來,難怪竟有這樣的速度!如此撕裂空間,造成極為劇烈的空間震蕩,余波綿延而至率意山。對方不是單純的飛天,看情形應該是使用了某種特別的越境大神通或者是借用了某種法器劈開了空間。

  修行人入知道境而能飛天,此時的飛天可以說是形神運轉之道的成就。在此境界之中,不同的法訣所施展的飛天之術是不一樣的,比如道門陰陽八派就各有所御,但要之而言,無論是御氣還是御雷,乃至御日月之行,都不離形神與萬物相攝之功,是修行人行于萬物之中的道妙之變。

  突長風文學ww.fw.et破知道境再往上是知命境界,在知命境之中,修行人所面對的不再是天地之間的萬物。而是化生和承載萬物的天地。此天地并非仰首可觀之天,亦非俯首能見之地,但凡所見所聞,仍是在萬物之中,天地并非萬物,在見聞之外,需求之于不聞不睹之中。

  到此境界修行人的飛天不再是與萬物相攝之功,形神變化更增命轉之變,可以觸及萬物存在之境,又稱物境。也就是一般所謂的時空。包含了萬物之時與萬物之位。修行人可以用命轉之變的法力從時位之中移轉萬物,這便是神通法術之中的劈開空間,修行人稱為破虛之術,修行人種種遁術亦是從此而出。其中精髓正是修行人的移轉天地之功!

  天地可移乎?此非思量之事。唯有真修行然后可言之。

  但就算是撕裂空間而來。對方的速度也是太快了,可見來人并不是簡單的知命修士。驚百里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看見其余道門宗主也是一臉凝重。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任道直更是沉吟了一下,直接道:“竟是個女子,已經有脫天初境的修為了。嗯,到了!”

  話音剛落,率意山東方虛空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蕩,隨即虛空開裂,形成一道長約數丈的裂縫,隨即一個嬌小的青色身影從裂縫之中跳了出來,然后回身伸手一抓,又從裂縫之中拽出了一只青狐,向外一扔,就這么站立東方虛空之上。等到那青狐剛一出來,那道裂縫立即合上。就在這一剎那之間,率意山周圍不少修行人看見裂縫之中透出昏蒙混沌,種種虛靈之光跳躍飛馳之景象,奧妙玄奇,是星空倒轉,萬物未出之情狀!

  很快眾修行人都將目光轉而停留在了這施展了如此大神通法力而來的少女身上,見她一身青衣,身材嬌小玲瓏,分明是個少女!只是這少女的面孔卻被青色面紗遮住,而這青色面紗似乎也是一件法器,阻隔了修行人的神念穿透,讓人無法看清楚她的臉究竟長得什么樣子。加上這少女一身氣息冰寒幽冷,更增幾分不群之感,俏生生立在虛空,不言不語,宛如一朵幽靜之蓮。

  但是在場修行人剛一接觸她的目光之時,有不少人卻是齊齊吸了口冷氣,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因為雖然從這女子的額頭來看,她的額頭很飽滿,皮膚很白,肌膚有淡淡的潤澤銀光,顯出一些稚氣,但是臉上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中卻有一對血紅色的瞳仁,瞳孔中間更是透出淡淡的金色,眼光流轉之間,仿佛鮮血盈滿眼眶,妖異恐怖,每次眨眼的時候,都好像有血淚要流出來一般!

  那少女并不理會眾人,伸手一招,吱地一聲,卻是將那青狐又攝了回去。剛才那青狐被扔出來之后,身上立即溢出光芒,看樣子便要化光疾馳,卻還來不及奔出一步,就被那少女擒了回去,看樣子這青狐并不是跟這少女一路,而是被她捉來的。

  道門眾位宗主看得分明,那少女雖然是人,但是卻一身妖氣,法力波動也十分詭異,顯然也是一位邪修。只是不知道她修煉的什么法術,果然如任道直所言已經有了脫天境的修為,不過跟忘我老人相比,似乎還有所不及。而看那青狐渾身放光之狀,修為也不低,只怕有著相當于知道境的修為,但是遇見了這少女,便相差太遠了。它想要如此輕易逃走,卻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這少女將青狐攝在腳邊,不知下了什么禁制,青狐雖然不停扭動掙扎,卻是怎么也離不開半步了!而那少女則就這么隨意地站在了率意山東方虛空之上,閉上了眼睛靜靜站立著,什么話也不。她的出現,等于與道門、忘我老人和妖物、還有大夏龍圖形成了四方對峙的情形!

  元臺之上的道門宗主門互相看來看去,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竟似沒有一人知道這少女的來歷。只有風宗宗主隨無距神情有些異樣,被一旁的驚百里看見,問道:“隨師兄,莫非您認識這邪修嗎?”

  “哦,驚師弟!”隨無距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不認識,只是她這身形倒是讓我想起了我慕容師妹,所以一時有些失神罷了。”

  道門宗主皆不認得這少女邪修,但是話說回來認不認得也沒有什么關系。對方毫無疑問應該也是為了天意花而來,所以本來有幾位道門宗主想要開口詢問一下知緣居士是否能知這位少女邪修高手緣起何處,但到最后都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何況查探脫天境高手的緣起,只怕知緣居士也是力有未逮,便沒有多此一舉。不過如此一來,又是增加了一大變數,眾人心中又是沉重了一分。

  一直沒有說什么話的紫炎散人忽然傳給淵無咎一道神念道:“代輔天,離天意花降世雖已不足一天,但是眼下看來情況似乎是越來越復雜。接下去不知道還有什么妖物邪修會趕來?到了明天。等天意花降世,只怕是一場混戰,以道門之力未必能夠鎮壓這些妖物。如此一來,率意山下這些修為不足的修士只怕就要遭殃了。不如還是讓他們先行離開吧。以免受到池魚之殃!”

  紫炎散人老成穩重。心地慈柔,實在是不忍心見這些修行人無辜遭殃。其實率意山周圍最外圍之處,已經有些修行人見勢不妙。偷偷溜走了。但因為種種緣故,絕大部分修行人見妖物邪修聚集越來越多,也知道眼前之兇險,卻始終徘徊不去。

  這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許多修行人認為,不管出什么狀況,反正淵無咎既然已經開口說了要維護此地秩序安寧,那一切自然由他率領道門頂在前面,等到情況實在不妙再離開也來得及。更何況道門幾乎所有宗主和那么多高手弟子在這里,又有八大神器在手,能夠布成太極大陣,只是眼前這些妖物,他們當然不會覺得道門頂不住!

  但紫炎散人等道門宗主卻不是這么想的,且不說忘我老人這樣的脫天境修士就很難纏,加上一個動向不明的大夏龍圖,極有可能就是針對淵無咎而來,到時候萬一他也出手對付道門,那可又是一個勁敵啊。現在這來歷不明的少女邪修,居然也有脫天境的修為,誰還會知道再接下來的時間里,還會冒出來多少的高手?

  依靠道門這些宗主和弟子,還有八大神器,到底能不能抵抗得住,只怕這些道門宗主心中的信心未必比得上那些散修對道門的信心,所以紫炎散人才對淵無咎說出了這樣的話。

  淵無咎知道這位師兄的意思,但是他卻反問了一句道:“紫炎師兄的意思師弟明白,但是如果無咎真的這么跟所有人說了,豈不是等于直接告訴所有人,道門無力維持這天意花降世的秩序嗎?如此一來,不僅令道門在所有修行人面前出爾反爾,威信蕩然;而且如此示弱于強敵,只怕眼前的妖物邪修便會立即就攻上這云臺,屆時一切后果,便不堪設想!”

  紫炎散人一聽,眉頭微皺,淵無咎這話固然有理,但只是為了維護道門威嚴,就要賭上那么多人的性命,這讓他心里覺得很不以為然。更何況即便現在那些妖物不敢輕舉妄動,等到天意花降世,爭斗一起,還不是避免不了與眾妖物邪修一戰嗎?

  紫炎散人正要分說,但是淵無咎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搶在前面說道:“紫炎師兄,本代輔天素來敬你,但此次本代輔天心意已決,你就不必多言了!”

  紫炎散人聽得淵無咎自稱代輔天,以忘情天之尊來壓自己,知道不可再言,長嘆一聲,只好道:“紫炎散人所見不及代輔天深遠,是紫炎散人多言了!”便不再多說了什么,眼中掃過率意山周圍那么多修士,不禁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而此時身在率意山北麓的沙七飛正在一棵大樹下,抱著霹靂劍,嘴里叼著青草,看著虛空之上的那剛剛到來的邪修少女,然后又抬頭看了看還趴在樹上不知死活的靈猿莫離,忍不住嘆了口氣,道:“該死的猴子誤我啊!”

  昨夜天意花降世前兆第二次發生,異香噴涌之際,沙七飛當即精神大震,心道這靈猿莫離總該有反應了吧,他顧不得好好吸收異香,滋養形神,幾乎是抱著樹干守在樹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了靈猿莫離。

  剛開始的時候,這靈猿莫離果然在天地震動,率意山花瓣合攏的時候一下子從樹上跳了起來,落在樹枝上,吱吱叫個不停,雙目之中隱然有光華流動,一根尾巴倒豎而起,不停地轉著圈圈,讓沙七飛心中激動無比,以為這靈猿馬上就要用尾巴指出天意花即將降世的方向!

  但是沙七飛哪里能想到,整整一夜,這莫離靈猿除了張大著鼻孔使勁地將異香之氣吸入鼻孔,然后在天亮時分異香散去之后,再度倒下昏睡在樹干上之外,別的什么竟然也沒做,那條他寄托希望指出天意花降世方位的尾巴也是軟軟地垂落了下來。

  沙七飛氣得差點沒噴出一口血,若不是伏波真人在一旁拉著,只怕他已經抽出霹靂劍將莫離靈猿的尾巴斬下來了。發作了一陣,沙七飛最終也只得無奈收了脾氣,真要怪罪一頭靈獸,跟這莫離靈猿較勁,那豈不是自己也成了一只笨猴子。

  看這莫離靈猿這副樣子,沙七飛也對它有些灰心了。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有預感天意花一定會擇自己為宿主,其實也不過是心中一點感覺罷了,他是知心大成的修為,自然知道自己這一份感覺之中大部分是來自自己想要得到天意花的念頭,而不是天地給予自己的預兆。不然,他也不必費那么多力氣去找胡六安要來這莫離靈猿,更開口求助陸止一這個陌生人了!

  現在可好,陸止一困于雷澤,莫離靈猿也指望不上,身邊只有個木訥的伏波真人,雖然修為比自己要高,但是不要說跟修士比較,只是眼前的這些妖物邪修,隨便來一個都夠伏波真人喝一壺的。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自己想要得到天意花完全就是癡心妄想而已。

  沙七飛心中苦澀,不由想起當初給自己測命數的酒醉老頭,不禁在心里埋怨起來,道:“老頭啊老頭,這會兒你要是再躺在姓沙的面前,老子可非得好好踩你兩腳不可!”

  就在這時,遠方天邊突然響起一聲長嘯,竟是又有不速之客直奔率意山而來。沙七飛一愣,道:“不會真是那么巧,被我將那老頭喊了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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