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紅云一到,倒是減少了淵無咎不少尷尬,淵無咎也不與他計較無禮。+++紫炎散人笑著道:“萬里師弟,真陽宗的飛天之法,日游萬里,何故姍姍來遲?”
君行庭也道:“正是,說起來道門諸宗之中,真陽宗離雷宗最近,我山宗與雷宗距離最遠,連我都到了,萬里師兄卻是現在才到,這可說不過去吧!萬里師兄,你可不知道,日落之前因為你們幾人沒到,剛才代輔天可是有些生氣了!”
萬里紅云聽了這話,一揮手,豪氣干云道:“萬里紅云還活著,太陽什么就永遠不會從天上落下!驚百里,除了萬里紅云,還有其他的宗主未到嗎?”
淵無咎聽了這話,看了萬里紅云一眼,但并沒有說什么。驚百里與萬里紅云相熟,從來都是被他直呼其名慣了的,答道:“除了你真陽宗,還有地宗、太陰宗、無極和崇虛二宗未至!”
萬里紅云‘哦’了一聲,對著淵無咎道:“代輔天,原來除了萬里紅云之外,還有那么多人對你不買賬!”
感如此在淵無咎面前說這種話的,怕也就只有萬里紅云了,淵無咎倒是并不生氣,沖他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隨無距生怕三兩句話又將場面弄的不可收拾,當即插口道:“萬里紅云,剛才紫炎師兄問了你還沒回答呢,你倒是說說看,怎么你真陽宗離得最近,卻反而來得如此之晚?”
萬里紅云毫不隱瞞道:“本來我自然是不會遲到的。今天一早我就從建木動身前來,本來應該是比你們都早到達雷宗的。只是等我剛才建木離開,走出沒多久,就被人在天上截住了,與他說了一陣話之后才趕來,這一下當然被你們趕在我前頭了!”
眾人聽得這話,都露出訝異之色,岸無涯尤其心中一動,什么人能夠截住萬里紅云拉著他說了一天的話?他們之間談論的又是什么事情?難道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嗎?他左右看了一下,見眾人臉上的神色。應該都是在猜測萬里紅云見了誰。又談了什么事,但是誰也沒有開口去問。萬里紅云素來心直口快,從來不知撒謊隱瞞,若是問了之后。真問出什么不該問的。那又該怎么辦才好?
“哦。那淵某就好奇了,萬里師弟到底見了誰呢?竟然連道門集會也顧不上了!”淵無咎淡淡說道,他知眾人不知是否應該開口。所以干脆直截了當的點破了。一時眾人目光都齊刷刷看著萬里紅云,要聽他說出個所以然來,同時心中又不免都有些惴惴不安。
萬里紅云皺了皺眉頭,道:“這個嘛…我不能說!”
此話一出,眾人皆有些驚愕,面面相覷,能夠讓萬里紅云閉嘴不言,究竟是誰有這樣的能耐?而岸無涯心中一驚,他想到,對方讓萬里紅云閉嘴,那顯然就是說他所見之人必是在場眾人認識的,而且也就意味著他找到萬里紅云安排這場見面,與道門各宗都有關聯。他心中當即開始搜索一個個名字,看究竟是誰更有可能,但是一時卻是茫然。
淵無咎聽了這話,面不改色,道:“既是如此,那淵某就不多問了。萬里師弟剛才說的不錯,他是真陽宗主,只要他不離開雷宗,雷宗的太陽就不會落下去。其余的宗主若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必也能在日落之前趕到。一切事就等各位宗主來了再議吧!”說著,從眾人之間穿身而過,自去雷宗安排的休憩之所。
岸無涯見狀,沖眾人一行禮,又對萬里紅云點了點頭,跟著淵無咎而去了。眼見淵無咎必是心中不快,除了萬里紅云之外,隨無距、紫炎散人和驚百里都有些沉默,而君行庭則是笑瞇瞇繼岸無涯之后,笑瞇瞇向眾人告辭,也離開了。
萬里紅云想來看君行庭不過,隨意對君行庭敷衍了禮數,便就對驚百里道:“驚百里,萬里紅云都已經到了,你就讓我傻站在這兒吹風嗎?你雷宗的獨釀呢,還不快給萬里紅云上幾壇來。你這主人家當的可真不地道!”
驚百里知道他的脾氣,連忙道:“好好好,是驚百里失禮了,我這就陪你去喝個痛快,行了吧。紫炎師兄,無距師兄,你們兩人也不妨一起吧!”
紫炎散人欣然道:“雷宗的佳釀,老夫當然不舍得錯過。”而隨無距掃了幾人一眼,臉上有些異樣,卻道:“無距不喜飲酒,幾位自便即可!”說著,舉手向幾人告辭,也離開了。
萬里紅云嘟囔一句道:“喝個酒也瞻前顧后的,不夠痛快!”驚百里不容他多說,便左手拉住他,右手扯住紫炎散人道:“咱們也是多年沒有在一起喝酒了,今天一定喝個不醉不休!”
紫炎散人笑指萬里紅云道:“要讓萬里紅云醉倒,驚師弟可要準備多些無妄漿了!”
萬里紅云聽得酒字,早饞的不行了,雷宗所釀之酒與別處不同,名叫無妄漿,乃是雷宗弟子以神雷淬煉萬物之法,淬煉雷澤中生長的一種極為辛辣的無妄果釀造而成。酒水之中蘊含雷電之氣,入口之后辛辣不說,更有絲絲雷電在形神之中被觸發。因此飲下之后,喉中如火燒一般,而周身卻有雷電流轉觸動的酥麻之感。
雷宗以釀造此酒作為對知身境弟子錘煉修為之用,而釀造而成的無妄漿除了給他們自己飲用,增強一身雷電之氣,也會給未入門的弟子飲用少許,以此增強他們的體質,以此煉化他們的形骸,能夠在日后修習御雷訣的時候有一個較為扎實的基礎。
因帶雷電之氣,所以這種無妄漿其實根本就是一種丹藥一般,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飲用的。若是普通人甚至是道門其他宗門的弟子飲用。非但沒有助益,反而會因為雷電作用于形神之中,散卻這些弟子辛苦修習而成的法力,修行弟子尚且如此,普通人更是有性命之憂。
即便是真陽宗和火宗的弟子也并不適合飲用這種酒,但是修為到了萬里紅云和紫炎散人這種境界,那就領導當別論了。這一點雷電之氣,對于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僅沒什么傷害,而且可以轉害為用。反而助益修行。但是修為至此。他們倒也不會去在乎這點作用,在他們的心中,當然只是將無妄漿作為一種口感特別的酒漿,更愿意去體會那種獨特的滋味。
隨無距擔心自己跟萬里紅云等人走得太近。讓淵無咎有所疑慮。所以沒有一起去喝無妄漿。其實反倒是風宗修行之人,最適合引用這種無妄漿,對他們的修為有著極大的助益之功。天地之間的風雷相生。而且雷電之氣有助于他們散卻形骸,更容易化形成風,成就風身。所以他所謂的不喜飲酒,對于其他的酒也就罷了,但是對于無妄漿,很明顯只是他的一個借口罷了。
淵無咎的休憩之所是經行山山腰的一間靜室,內中精潔簡單,自有法陣隔絕。淵無咎盤腿靜坐,似凝思,更似發呆。這時候岸無涯走了進來,道:“代輔天!”
淵無咎眼皮也沒有抬道:“無涯,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做事兄弟那么多年,你還是叫我一聲師兄吧!坐下吧,我知道你有話想說!”
岸無涯一行禮,他可不敢真的再以師兄相稱,淵無咎既然處心積慮坐上了忘情天的位置,再叫他師兄,豈不是將他從忘情天的大位上拉回了天宗宗主的身份嗎?難道淵無咎真的會愿意聽見這樣的稱呼?但是岸無涯仍是顯得有些感動的上前坐下,他知道淵無咎不愛聽廢話,便開門見山道:“代輔天,無涯心中在想,萬里紅云所見的那個人,會不會是齊無用!”
淵無咎‘哦’了一聲:“無用師弟?你覺得是他?”
岸無涯道:“無涯左思右想,猜測對方私下里去見萬里紅云,應該就是沖著代輔天而來。誰都知道,萬里紅云跟荒未央的交情,知道他是最不會真心擁戴您當這個代輔天的。無涯相信,除了萬里紅云之外,齊無用也極有可能去找了地宗宗主含弘光,以及今天所有沒有到來的其余幾位宗主,他們都是極有可能對代輔天您懷有異心的人。否則他們這幾天也不會罔顧代輔天的命令,竟敢不如令聚集雷宗,商討眼前天意花之大事了。”
岸無涯說到此,頓了頓,又繼續道:“即便是今天已經來的這幾個人,也未必就沒有懷著其他的心思,很有可能只是表面上故意敷衍的,但是事實上卻是在尋找機會…”
淵無咎聽到此,忽然打斷道:“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推翻我這個代輔天嗎?你的意思是,無用師弟想要自己做忘情天?”
“齊無用在天宗雌伏那么久,必是有所圖謀。”雖然雙方都是心知肚明,但岸無涯仍不敢直接說出齊無用就是滌玄天指派,他道,“也許一開始齊無用他并沒有想當忘情天的心思,但是后來看見代輔天登位,加上滌玄天和荒未央身死,所以產生了這樣的非分念頭也是極有可能的。他知道單憑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這一切,而且他要做忘情天,也需要道門其他宗主的支持。想來齊無用就是利用含弘光等人對代輔天的嫌隙之心,所以運籌謀劃其中。
而且從他去見萬里紅云來看,只怕他已經運作得差不多了,否則以萬里紅云出了名的直腸子,他必然會擔心自己的謀劃泄露。如今他既然找上了萬里紅云,說明他已經不在乎代輔天您知覺這一切了。無涯在擔心,只怕齊無用所選擇的時機,便是在天意花降世之時,但他究竟有什么謀劃,是聯合道門宗主一起反您,抑或者是其他手段,無涯慚愧,倒是還沒想清楚!”
岸無涯說了半天,說道最后卻發現淵無咎凝思不語,神情不屬,好像根本沒有注意自己說話,不由一愣。只見淵無咎卻好像想到了什么喃喃說道:“如果不是無用師弟,而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