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止一道:“前輩,那既然你現在也想不起你抓著我做什么,那可怎么辦,咱們就在這天上一天一天的站下去嗎?”
老瘋子看了一眼陸止一,好似在看什么奇怪的東西一樣,道:“站在天上待著?虧你想得出來,你腦子糊涂嗎,愿意在這天上吃冷風?要待你待著,我老人家可不干!”
陸止一一陣郁悶,心道這到底誰才是糊涂啊,懶得跟他計較,道:“那前輩,既然你忘記了找晚輩做什么…這樣吧,不如您先放了我,等到您想起了到底找我有什么事,然后再來找我,行不行?”
老瘋子聞言,不僅沒有放開他,反而一抽命繩,將陸止一拉近了身邊,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道:“你想逃走?”
陸止一苦笑一聲,道:“晚輩哪里說要逃走了,是您自己想不起來有什么事啊!我剛才不是說了,等您想起來什么事,隨即都可以來找我嘛!”
老瘋子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道:“不行不行,你小子奸猾的很,要是我今天放了你,你躲起來讓我找不到該怎么辦?”
陸止一問道:“前輩,您是怎么知道我要經過這兒,早了那么多天就在這里等著我的!”
老瘋子臉上立即顯出得意之色,道:“這哪是你這種知道境能夠曉得的本事,老夫可是知命境的高人,怎么會看不出你的命途!”
看出自己的命途,陸止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那又是何等玄妙的境界?眼前這瘋瘋癲癲的老瘋子,真的能夠看清自己的命途,知道自己的每一步動向嗎?想到此,陸止一便道:“這不就是了嘛,既然您可以看清晚輩的命途,那你怎么還擔心找不到晚輩嗎?哪怕我躲到天涯海角,您還不是可以找到我!”
老瘋子卻大聲駁斥道:“你懂個屁!你以為看清你的命途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嗎?那得消耗多少法力。耗損多大的神念,惹上多少天譴,經常去窺視他人的命途,等到老夫突破知天大成的時候。會因此招來多少命劫。再說了,要躲開高人窺視命途,辦法還不多嗎?最簡單的,越過籬笆,躲去人間,那還有誰能夠找得到你?這些都不算了,你小子的命途亂七八糟的,老瘋子看得眼花繚亂,哪里能夠看得清!”
陸止一聽出破綻,愕然道:“那您剛才可是說是看清我的命途才在這里等我的!老瘋子。你又騙我?你到底哪一句才是實話?”
老瘋子嘿嘿一笑,道:“傻小子,你問一個老瘋子說的哪一句是實話,看來你是真傻啊!”
陸止一頓時無語,狠狠白了老瘋子一眼。突然感到身上一松。卻是老瘋子松開了命繩。陸止一疑惑道:“老瘋子,你這是要放了我?剛才還不是說擔心找不到我的嗎?”
老瘋子嘆了口氣,看著陸止一的目光露出無比的同情,搖著頭道:“小子啊小子,你再這么傻,老夫該如何跟你交流。以你這樣的智慧,在修行界走動實在是太危險了。就讓老夫在你身邊保護你吧,順便也好好想一想,我找你是做什么來著!”
什么!老瘋子竟然要跟自己同路,這可怎么行,但是陸止一卻沒有什么拒絕的余地,誰讓對方是個知命境的大高手呢!
這樣一來。風無極就賴在了陸止一的身邊一起上路,不管陸止一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陸止一停下來休息,他也停下來休息。陸止一上路,他也開始上路,始終形影不離。陸止一知道甩不掉他,只好任由他去了。其實說起來,他倒不是特別討厭這個老瘋子,只是他行事亂七八糟的,但是偏偏又拿他沒辦法,還時不時的會捉弄自己一下,除去這些,其實這老瘋子倒是不悶。不管怎么樣,反正也是自己一個人上路,有了老瘋子也算是有個伴。
雖然不知道老瘋子賴在自己的身邊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反正陸止一也全然不關心。這就是沒有過去之人的好處,萬事不縈于懷,在天地之間行走,仿佛是一陣自由的風,無牽無掛,沒有什么憂愁煩惱。
幾天下來,陸止一行山過水,都是走走停停,這兒看看,那里瞅瞅,欣賞山水風光。就算是休息的時候也只是白白的坐著,什么也不干,從來不修煉,一點兒也不像一個修行人。老瘋子都看在眼里,心中感到奇怪。這一天午后,幾天沒有進食的陸止一打了兩只野兔正在慢慢烤著,老瘋子坐在一旁看著,問道:“傻小子,以你的境界,早就可以辟谷不食了,怎么還貪戀口腹之欲嗎?”
陸止一笑著回頭道:“前輩,您都是不吃東西的嗎?”
老瘋子鼻子中哼了一聲,似乎陸止一這話是在侮辱他一樣,道:“老夫自從入了知心大成之后,就再也沒有吃過什么東西了。風宗修行自有采氣之法,飲朝風,吞物華,啜甘露,還需要吃那些渣滓做什么。吃了那些東西,還需要運功將雜氣排出體外,費力不討好,傻子才干呢!”
老瘋子一旦談及修行的時候,絕對是比正常人還正常,陸止一聽在耳中,也不辯駁,只是笑了笑,專心的烤他的兔子。過了一會兒,等到香氣散出,老瘋子連連抽動鼻子,忍不住靠了過去,道:“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陸止一問道:“前輩,什么奇怪?”
老瘋子伸手向前一指道:“你看前面?”
陸止一循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前方山林寂寂,一條小溪潺潺而去,并沒有什么異樣之處,回頭正欲問,忽見自己手中一只烤兔少了一條腿。而老瘋子早退回了原處,背對著自己,兩個肩膀一聳一聳的,不用看也知道是在啃食兔腿。
陸止一笑了笑,將兩只兔子插在地上,故意大聲道:“哎呀,烤這兔子,弄得我一手的油膩,還是去那兒洗洗吧!”說著。起身就走。
老瘋子背對著他,附和道:“快去快去,好好洗洗!”卻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陸止一走到了河邊,蹲下身洗手。釋出神念看著身后,只見就在他剛一蹲下之后,那老瘋子立即化作一道狂風,將那兩只烤兔子一起卷了過去,立即大口咀嚼了起來,不多時便風卷殘云一般的吃了個干凈,吐了一地的骨頭。
陸止一心中好笑:“這貪心的老瘋子,竟然連自己的那份也吃了!”
洗完了手,陸止一回到原處,老瘋子已經不見。原本的兩只烤兔只剩下了一只兔腿,敢情這老瘋子心地不錯,還知道給他剩一只腿。陸止一環顧四周也不見老瘋子的身影,故意大聲道:“哎呦,這林子里鬧妖怪了。還是個賊妖怪,竟然偷了我的烤兔子。”
陸止一一邊喊著,一邊注意四周的動靜,耳中聽見數十丈外的林中一動,有破風之聲沖天而去,頓時笑了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只要一到了休息的時候。老瘋子便會在陸止一的身邊走來走去,顯得極為不安分。陸止一心知他要做什么,偏偏裝作不知道一樣,干脆還打起坐來,裝出在靜坐行功的樣子,索性閉上了眼睛。
這一下可把老瘋子著急壞了。陸止一故意一坐許久,一動不動,老瘋子等得不耐煩,喃喃自語道:“平時不見那么用功,這會兒倒是用起功來!”陸止一心里樂翻了天。就是不睜眼,也不釋出神念。好一會兒,老瘋子忽然離開了,陸止一心中奇怪,莫不是這老瘋子按捺不住自己去烤了。
正思忖間,清風落地,然后是有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老瘋子叫道:“傻小子,起來了!”
陸止一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三只兔子落在了身前。老瘋子咳嗽一聲道:“怎么樣,我老人家對你好吧,看見你好久沒東西吃了,親自給你打了兔子吃,你還不趕緊去烤!”
這老瘋子居然還找出這等理由,陸止一裝作為難道:“可是晚輩還在靜坐行功呢,修行可不能怠慢了,要烤兔子還得撿柴火生火,太麻煩了。多謝前輩的好意,今天晚輩就學學前輩,采氣辟谷好了!”
說完,又要閉上眼睛。老瘋子連忙道:“等等,小子,這你就錯了吧。以你的修為哪里能夠學我老人家,我是什么樣的境界,你是什么樣的境界,以我的經驗來說,你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學辟谷比較好,這是為什么呢,因為…”
老瘋子稀里糊涂扯了一大通,說到最后,干脆伸手一掌劈中了陸止一身后的那棵樹,頓時將那樹劈成了幾段,又一招手,狂風卷起樹段,在空中將之裂開成為一塊塊的木柴。等到這些木柴落地之時,陸止一發現這些木頭竟然都被老瘋子用法力蒸干了水汽,成了立即可用的干柴。
做完這一切,老瘋子最后道:“好啦,開始烤兔子吧!”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陸止一也不好再繃著老瘋子,找了一處水源將兔子洗剝干凈了,回來時老瘋子已經把火生的旺旺的,陸止一便開始烤起兔子來。這一回老瘋子可沒有遠遠地躲著,而是就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陸止一烤兔子。
陸止一趁機問道:“前輩,那天您跟我說,如果想要躲避高人窺測命途,只要翻過籬笆進入人間就可以了。這是什么緣故,您能跟我說說嗎?”
老瘋子原本把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兔子,聞言臉上露出了警惕之色,道:“小子,你想竊法?”
修行界之中,對于修行之事是不可以隨便逮著誰就問的。師徒之間傳授修行奧妙,都有各自體悟在心,是修行人一生最重要以及最寶貴的領悟,倘若有第三人在場,那都是要主動回避的。像陸止一這樣與老瘋子什么瓜葛也沒有,逮著就問老瘋子這樣的問題,已經夠得上被稱為竊法。
陸止一當然不知道竊法的禁忌,但是也明白應該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正要作罷。卻聽老瘋子道:“不過老瘋子可沒那么小氣,跟你說說也是無妨。小子,你現在是知道境,已經體會到了萬法隨身的境界,往下一步的修行就是要…”
“萬法隨身?這是什么樣的境界?”陸止一不及聽完,便打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