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靈連劫數都說出來了,陸正聽得出赤靈的言語之中是處處在提醒自己要好好修行,看來他對修行人的修行也不是沒有了解,這是提醒陸正不要去妄想什么混沌祖氣的事,貪求身外之神物,便鄭重其事道:“大哥,你的話我聽懂了!”
赤靈見他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話,也不再多說,繼續道:“就如老弟所說,這不是個什么預言,分明就是個謊言。但就是這樣一個謊言,卻在當時哄動不少妖物都涌向人間,要去找什么三教子,想要吃他的肉。哎,其實你們修行人要想得長生需要經歷重重劫數的考驗,我們妖物自古以來都說是無法入解脫境,又怎么可能如此輕易長生。”
陸正道:“就算是真的預言,流傳開來,也跟謊言沒多大差別,都是有心之徒的謀劃罷了。那結果呢,這些妖物后來找到三教子了嗎,有沒有吃到三教子的肉?”
陸正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其實佛道兩門也有三教子的讖言流傳,而且早在日月廬的時候,李儀、樂中平兩位先生還有滌玄天和蓮華尊,這四位修行界幾乎是最厲害的四個人已經就從他身上的六龍佩確定了他就是三教子,只不過他自己不知道罷了。倘若他知道自己就是三教子,就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這么輕松而笑了。
赤靈見陸正說到后來已經有了調侃的意味,暗想他應該是真的不去想什么混沌祖氣了,也笑了起來道:“當然沒有,如果真的是三教子降世,也豈有那么容易被妖物吃掉的。何況這些妖物大部分都被一道籬笆和兩個人擋住了,只有能夠化為人形的妖物才去到了人間,不過都是空手而還,后來這謠言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不知道放出這謠言的有沒有達到什么目的了!”
陸正聽到此,脫口而出道:“是日月廬的兩位先生嗎?”
赤靈笑道:“不是通神二圣還會是誰有這樣大的本事!要知道,當時涌去人間的妖物只怕沒有八百也有一千呢!那些能化為人形的也就罷了,但是沒有化形之能的妖物,就通通被他們攔下了!”
陸正道:“大哥,你也認得兩位先生嗎?”
赤靈道:“我可不認得,他們兩人守護著籬笆,修為境界那么高,名氣那么大,整個修行界都那么敬重,我雖然想認得,但也沒有機會啊!嘿嘿,那些妖物無力化為人形的”
守護籬笆?陸正聽得心中一動,怎么兩位先生住在日月廬是為了守護籬笆嗎?在日月廬待了那么久,他可從來沒聽兩位先生提起過啊!轉念一想,這也非常合乎情理啊,不然的話,日月廬為什么座落在籬笆邊上呢?本來按理說陸正在日月廬住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這一些。但恰恰他就是不知道,樂先生和李先生沒事也不會去跟陸正說明住在籬笆邊上的用意啊,何況陸正也從來沒有問過。那時候的陸正可不像現在,除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以及心兒,他可從來不會主動的關心太多的事情。因為他的心思本來就不多,假如換了唐小九,那就另當別論了。
說到這兒,就算陸正心思再不多,也不得不想一個問題了,這籬笆可是圣宗種下的,那兩位先生在守護籬笆,莫非他們也跟圣宗有什么關聯嗎,或者應該就是圣宗的傳人?對,應該是圣宗的傳人,恐怕只有這個結論是最為合理的。
沒想到隨便三言兩語,卻從赤靈那兒引出了這么一個話頭來。這下陸正這可呆住了,自己修行的就是圣宗所傳的法訣,這樣一來豈不是成了兩位先生的同門?如果真是這樣,這可太有意思了,樂先生辛辛苦苦把他送到了天宗,沒想到卻是轉了個圈,等于是又送回來了。
陸正幾乎想要立即就找白衣人師父問個清楚,但是眼前赤靈還在,只得先按下這個念頭。
于是陸正又細問了那三教子謠言流傳的時間,發現那時候自己還在日月廬之中,他印象之中并沒有覺得老師和樂先生有過什么不一樣啊,不過老師整日里看不見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去處理這些妖物了。以老師的能耐,只要他們不說,自己毫無所覺也是十分正常的。陸正又想起現在日月廬已經封印,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一時間想要回去日月廬看看的心迫切了起來。
之后又與赤靈繼續聊了幾句,陸正便借口還要思索兩天后的拜師儀式之事,讓赤靈先走了。就在赤靈走后的當下,還沒等他詢問,白衣人師父的聲音就從心頭先響了起來:“傻小子,我知道你要問什么。”
陸正一聽,急切道:“果然是嗎?兩位先生都是圣宗的傳人,對不對?”
白衣人不疾不徐道:“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呢?我還以為你會更關心三教子的事情呢!”
陸正道:“那個三教子的事與我有什么關系,我現在想要知道的是兩位先生究竟是不是圣宗的傳人,師父你這回可不能再故意回避我了,我一定要知道…”
白衣人卻笑道:“你怎么知道那個三教子就跟你沒有關系呢?如果我告訴你,你就是那個預言之中的三教子呢!”
陸正一愣,幾乎就要說出:“就算我是三教子,那也是跟我沒關系。”但等他明白過來白衣人說的事,瞬間就愣住了,道:“什么,師父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白衣人道:“你分明已經聽清楚了,為什么還要我再說一遍,是不敢相信嗎?還是不愿意相信?”
陸正頓時腦中轟然一炸,心頭涌起的首先想到的是滌玄天的推命術測算自己乃是什么應劫之人,極有可能成為什么天地之主,現在白衣人師父居然說自己就是什么三教子,兩者之間忽然交匯在他心中,讓他感覺彼此有一種莫名的聯系。
白衣人感應到陸正發愣,繼續道:“我還可以坦白告訴你,沒錯!日月廬的李儀和樂中平他們就是圣宗的傳人,肩負的就是守護籬笆,也就是守護人間的責任,現在你都知道了,怎么樣,你有什么想要說的嗎?”
陸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沒有什么想說的,其實仔細想想一切也沒什么,老師還是老師,樂先生還是樂先生,在我入日月廬之后,他們就是圣宗的傳人。我其實也沒有什么,只是有些意外罷了,另外倒覺得這件事挺有趣的。”
白衣人卻道:“是嗎?你覺得是挺有趣,我倒不這么想啊。陸正,只怕有一個事情我想錯了!”
陸正聽師父的口吻有些懊悔,這可是太少見了,奇怪道:“師父,弟子可是第一次聽見你說的這樣的話,你想錯什么了?”
白衣人呵呵一笑,之前的沉重懊悔之意卻已無蹤,道:“怎么?難道當師父的就不能錯嗎?天地之間本沒有現成的路好走,眾生之中,因緣命運勾連,又有誰能夠真正看得準,道門號稱有推命術,難道就真的可以掌握命運嗎?又有誰敢說自己從不犯錯呢?”
陸正道:“師父,難道入了知命境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嗎?”
白衣人道:“誰說知命就要掌握自己的命運?這話說得太早了,等你慢慢去認識何為命再說吧。你別瞎打岔,讓我把話說完。其實我之前也告訴過你,你是有大氣運加身之人,只是沒告訴你是三教子罷了。但是你的修為實在是太低,讓你隨著氣運流轉,只怕沒幾下就真連骨頭灰都留不下了。所以我才讓你遠離修行界,進入蠻荒之中,為的就是讓你避開氣運的影響,能夠好好修行,至少煉化三條金龍法力,這樣你才勉強可以說有自保之力。但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錯了!”
陸正聽著這些,師父之前都跟他已經說明白了,只是不知道現在為什么卻說錯了。白衣人師父沒等他問,就先說道:“你一定覺得有些奇怪,到底是哪里錯了,對不對?”
陸正道:“弟子愚鈍。”
白衣人道:“愚鈍?你不愚鈍,都已經是知道境了,察知天地之變,萬物之化,又怎么會是愚鈍之人,何況你現在氣質沉穩,凡事也有了自己的主見,都已經開始收徒了,怎么可能是愚鈍。真正愚鈍的是我啊,以為可以避開你的氣運,卻忘記了這蠻荒也是在天地之間,只要是沒出天地之外,你就會受到氣運的影響啊!”
陸正問道:“受到氣運的影響,我怎么沒感覺出來?”
白衣人呵呵笑道:“傻小子,你是氣運所加之人,當然不可能輕易出意外,但是你沒見你所到之處,別的生靈會受到影響嗎?這赤焰豹妖一族,還有建木之精一族,其實深究起來,都是與你有關啊!”
“啊!”陸正這一下是吃了一驚,一顆心仿佛被什么擊中了一樣,頓時緊張起來道:“師父,您的意思是,他們族毀身亡都是被我害的嗎?”
“害!”白衣人笑了,“氣運所及,禍福自取,你只是帶來氣運而已,談不上害不害的。其實嚴格說起來,我的出現也是你的氣運,但是我卻忘記了,天地之道,有正必然有反,你有我一直在你身邊守護,其實另外也有一股暗流一直通過各種方式在有意無意之間觸及到你。也許他現在還不知道你就是你,但是再這么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找到你的!”
陸正聽得似懂非懂,但是腦海之中卻靈光一閃,道:“師父,你說的話我聽不明白,你是說有人要害我,一直在找我?我明白了,是那頭銀角金獅,對了,他是黑甲的師父,也是頓悟空靈大師的兄長,是斷慈山的妖物!哦,我明白了,你說我是三教子,是來弭平人妖之爭的,剛才聽赤靈大哥所說,妖物隱隱分為丹穴山和斷慈山兩派,按照斷慈山的妖物那么兇殘,所以是要殺了我,不愿意我來干預人妖之爭,是嗎?”
白衣人一愣,沒有馬上回答,陸正急著追問道:“師父,我說的對不對,你為什么不回答,我說對了,是嗎?”
白衣人嘆了口氣,道:“現在還不是全部告訴你的時候,你這么理解也可以。你只要知道我一直想要保護你,讓你變得強大起來,能夠自保就行了!”
此話一出,白衣人卻感到陸正七情心一陣激蕩,其中怒意和恐懼翻來覆去涌動了起來,此時的陸正又是憤怒,又是恐懼,白衣人道:“陸正,你怎么了?”
他這一句問出,卻聽陸正像被點著了一樣,竟然破天荒的以一種極為憤慨的聲音沖他怒吼道:“我還能怎么?你不是天天盯著我嗎?難道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哪一件事不是在你的指揮下做出來的,你叫我往東,我什么時候往西過來。每次有什么疑惑,我來問你的時候,你都是叫我不要問!不要問!不要問!我就像一個傻子,一個瞎子,被你弄的滿地亂跑,我還能怎么樣!”
觸不及防的,陸正居然徹底的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