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的深夜,蘭遷悠悠醒了過來,發覺自己正躺在建木林內,不遠處生著一堆篝火,傳來陣陣的暖意,讓他感覺十分舒服。他感覺自己的眼皮極沉,困倦無比,若不是強行的打起精神,幾乎立即就要沉沉睡去。
“你生機幾乎耗盡,卻能在這么短短幾天之內回復,建木之井的形神之化轉果然有些特異之處。”一個聲音由遠及近,聲音不大,但是在蘭遷耳內卻是嗡然作響,回鳴共振,“你現在還是盡量多睡一會兒比較好,建木林的危機已徑解除,你大可以放心的睡覺,一切有蘭瑤照應著。”
蘭遷雖聽不真切,也只看得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但已分辨出說話的正是陸止一,聽見他說建木林危機已解,頓時心中一松,努力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是怎么也發不出聲音。陸正知道他的心思,道:“蘭瑤無恙,這幾天安置族民忙得累壞了,剛睡著沒多久。”
陸正這邊話音剛落,便聽見邊上蘭瑤驚喜叫道:“蘭遷,你醒啦!”隨即一個身影直接從斜刺里撲了過來,一下子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蘭遷。蘭遷被她一壓,痛的悶哼一聲,陸正在一旁笑道:“他現在身子弱,你可得輕點兒,要是這一下壓死了她,我這幾天的就白費勁了!”
蘭瑤回頭嗔怪的看了陸止一一眼,臉上一紅。陸正微微一笑,道:“你們兩個說話,我是多余的,我不站在這里礙眼。”輕聲一笑,轉往篝火邊走去坐下,跟一些建木之井坐在一起。那些建木之井天生有些怕火,卻喜愛篝火的光明因此坐得離篝火遠遠的。那些建木之井看見陸止一走過去,紛紛站了起來,向他致意,他們都知道自己能夠幸存下來,建木林能夠保住,都是虧了眼前的修行人。陸正也笑著沖他們致意,這次出定之后,他的心性似乎又有所變化,較之以往顯得更為沉穩卻少了許多古板,變得輕松的了許多。
蘭遷原本困倦已極,卻不敢睡去所擔心的正是蘭瑤,此時蘭瑤就完好的在自己懷里卻又有些舍不得睡去了,于是強撐著說出一句話來:“你沒事吧?”
蘭遷的聲音十分微弱,蘭瑤聽得眼睛一紅,鼻子一酸,道:“你就別說話了,讓我看著你就好。”
蘭遷微微動了都腦袋,算是占了點頭,道:“其他建木之井都好嗎?”
蘭瑤裝作有些生氣的樣子道:“叫你別說話了你就是不聽好好好!安一個都好,除了你啊其他的族民都很好。我都跟你說清楚了,你才放心是嗎?那你聽清楚了,我可只說一遍,那放火的妖物被趕跑了,建木林被燒了一半,其余的族民死傷了不少,但現在好歹都聚集起來了,那些山鼠們都死絕了只剩下一些山鼠妖逃走,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了。父親和姐姐他們都還在救治赤靈大哥還沒出來,一切就等著他們出來再說!你都聽清楚了嗎,滿意了沒有,放心了沒有?”
蘭遷卻道:“你還沒說你好不好?”
蘭瑤聽見注句話,眼睛里流出了眼淚,哭了出來,道:“你不是看著我嗎?看著我你還不知道我好不好?”
蘭遷道:“我現在看不清你,你說好,我才放心!”
蘭瑤眼淚不停流下來,道:“我不好,我一點兒也不好,要是你現在能夠立刻站起來,能開弓射箭,能好好跟我說話,能跟在我后面保護我,我才會好呢。我不好了,都是因為你,你說你是不是很壞,很討厭,是最壞,最討厭的!”說著,干脆哇哇大哭了起來。
蘭遷聽得微微一笑,卻只是嘴角動了動而已,眼角余光往篝火邊一瞥,緩緩吐了口氣,道:“多虧了他!”他的意思當然說的是陸止一,只是心里敬重,不敢直呼陸止一這三個字。
蘭瑤看見這情們,卻是氣嘟嘟的鼓起了嘴,有些不忿的樣子道:“要是他早點出來,就不用死那么多族民了!這修行人最壞了,簡直壞死了!”
蘭遷聽見她在抱怨,知道她不是真的責怪陸止一,而是傷心死去的族民,也沒有說什么。他說了這幾句話,實在是疲倦到了極點,迷迷糊糊就昏睡了過去。蘭瑤見他睡著了,也不打擾,看了他一會兒,轉而來到了篝火邊上。
蘭瑤故意走到陸止一的身邊坐下,陸正見她過來,便讓一邊讓了一讓。蘭瑤立即沒好氣的道:“怎么?你干嘛躲過去,是要躲著我嗎?”
陸正笑著看著她道:“當然了,你這么可怕,我可惹不起,還不趕緊躲得遠遠的,到時候又被你罵是最壞的修行人!”
蘭瑤知道他剛才聽見自己跟蘭遷說話,氣惱的瞪了他一眼,道:“難道不是嗎?你為什么不能早點出來,這樣那么多族民就不會死了。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是因為討厭我,所以才故意見死不救的。”
蘭瑤這番話說的蠻橫無理,面對救命恩人,牟是這樣的態度,陸正也不生氣,而是笑瞇瞇的道:“照你這么說,我是因為你才見死不救的,那你們這些族民豈不就是你害死的嗎?
“你”蘭瑤這一下被噎得不輕,一時反駁不了,氣得直嘟嘴,悶了一陣,最好還是忍不住問道:“喂,蘭遷什么時候會恢復過來?”
陸正不回答,蘭瑤道:“喂,我問你話呢,你為什么故意不回答?”
陸正看了他一眼,一指自己的鼻子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蘭瑤被氣得不行,道:“難道我是在跟自己說話嗎?我可沒有這種怪毛病!”
陸正笑道:“你有沒有這種怪毛病,是不是喜歡跟自己說話,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你要是跟我說話,我的名字叫做陸止一,可不叫喂。你要是叫陸止一我知道你在跟我說話,你要是叫喂,那我怎么知道你是在叫我呢?”
蘭瑤見他故意戲弄自己,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在跟你說話。”
陸正眨著眼睛道:“沁蘭啊,我是明明知道你是在跟我說話,那你是不是也明明知道在跟陸止一說話,而不是跟一個‘喂’說話啊!”
蘭瑤一急:“你!”
陸正笑道:“我?我什么?你也要問我好不好嗎?我可是好得很啊,多謝你的記掛了!”
蘭瑤被陸正擠兌的什么話也說不上來,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口予的一聲轉過去,不跟陸止一說話了,但是憋了一會兒,又實在想知道蘭遷什么時候能好,幾次想要轉過來問,始佟拒不下臉來。最佟佟究還是太擔心蘭遷,把心一橫,就跟這個討厭無比的修行人道個歉只要嘴上說了…”心里罵死他,忍一忍就過去了,好歹能夠知道蘭遷的狀況才是要緊。當下轉過身正要道歉,看見陸止一手上的東西,卻先被吸引了過去,忍不住道:“好注亮,這是什么石頭,好奇怪啊!”
只見陸正此時的手心之中,有一塊通體晶瑩、映出綠澄澄的色澤的透明石頭,懸浮在手心緩緩地轉動這。在火光之中變幻出種種光彩不說,更散發出一股井純的氣息,透著絲絲的涼意。那涼意十分特別,隔著一丈之遠都能讓她的肌膚感覺到,而且那涼意還能透過她的肌膚鉆進她的身體里面,讓她感覺這幾天忙碌的疲憊之感都一掃而空了。
蘭瑤話一出口,便覺得后悔,這樣豈不是在陸止一面前示弱了,不過陸止一可沒有繼續跟她斗嘴扯皮,見蘭瑤詢問,隨口答道:“這是一塊寒魄,我正在嘗試將它煉化成器。
蘭瑤一聽,很是吃了一驚,建木之井也有法力也能夠煉器,但是所做最多的不過是將建木樹枝或者樹狠打造成為弓或者箭,不過是凝煉物性罷了,只是讓弓箭變得更為堅固耐用,輕易歷徑百年不會腐朽罷了,但是這種還不能稱之為法器,還只是在物的階段。更高明一點的就是眾位長老手中的拐杖了,勉強可以算一件件法器了,建木長老運用之以法力運轉可以釋出一條條的拐杖光影。要是被這種光影擊中了,跟被拐杖本身擊中并沒有任何分別,而且要是法力渾厚,甚至比拐杖本身還要厲害!
但是建木之井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如此了,他們本不過是天地之間的建木所化生的井怪而已,并沒有什么修行之道,托庇建木林之中,更沒有什么要去修行的自覺,制作弓箭也不過是為了能夠更好的自衛以及生存罷了。法力強弱一般來自天生,另一半則是在長久的歲月之中自然而然的感悟。
要說建木之井在修行嗎?如果以佛道以及的一些妖物的修行來看,當然沒有,否則的話也不至于被區區一窩山鼠糾纏至今了。但是建木之井天性平和,以果物為食,不喜爭斗,生活極為簡單而快樂,而且陸正發現他們似乎天生能夠避免一些法力和幻覺的滋擾,并不是出于神通法力,這樣來看卻又似乎暗合某種修行。
蘭瑤本身與其他的建木之井有些格格不入,那就是她是個十分好奇的建木之井,其他的建木之井安于生活在建木林之中,但是她卻總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是怎么樣的。對于任何新奇的事物,總有著非常濃厚的興趣,她早已聽過修行人有煉器之說,一些強大的法器不僅能夠讓修行人變得十分厲害,而且最關鍵的是能夠讓他們借助以飛天而游。
這對于蘭瑤來說是非常具有誘惑的,只要想一想能夠隨風而起落,伴云而出沒,在山岳之間飛馳,與彩霞朝暮為侶,可以俯瞰一切,那該是多么開心的事情啊。所以安安蘭瑤都會爬上建木到達最高之處,看云氣之中那來去自由自在的飛烏,去感受和想象飛天之趣。一站往往就是大半天,下來之后就會悵然若失!
所以蘭瑤嘴上說著各種討厭,但是心里還是十分羨慕修行人能夠飛天而游的,現在聽說陸止一是在煉器,當然興趣大增,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修行人煉器呢?當即湊了過來,睜著大眼睛,一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