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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三耳光

  陸正道:“你說的蓮尊茸就是佛門當代的世間尊嗎?以他的神通修為,怎么可能被普光胖子抽到這一巴掌呢?”

  荒未央‘咦’了一聲,道:“普光胖子?怎么,你是認識那個胖子和尚嗎?”陸正道:“我從小在青龍寺附近的城隍廟里長大,吃過普光胖子不少的苦頭。”

  荒未央道:“天下竟然有這樣的巧事,哈哈。原來這胖子法號叫做普光。別說你,當時我見那胖子一巴掌不偏不倚甩在了蓮華尊臉上,心里也是老大的疑惑,便去問老頭子。老頭子卻對我說什么蓮華尊處事大有機鋒神妙,叫我好生看著便是。我告訴你,老頭子每到關鍵時候就裝起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我也只好繼續看下去,希望能看出老頭子說的什么緣法。

  那胖子打了蓮華尊一巴掌,蓮華尊只是微微一笑,卻轉身對三十二相問道,‘你看見他打了我一巴掌沒有?,三十二相那小和尚雙手一合什,說,‘打或者沒打’不在我所見,而在師尊你所受,師尊你覺得挨打了嗎?,蓮華尊說道,‘說得好’說得好這一巴掌沒有白挨…”然后又沖著普光胖子躬身行禮道,‘多謝這位施主。。

  我聽得他們說什么打不打的,心里正覺得好笑,普光和尚似乎對他們這一對奇怪的師徒起了興趣,笑了幾聲,道,‘哈哈’你這和尚的袈裟也不知道是從哪個野廟里偷來的拐著一個毛孩居然想來蒙吃蒙喝,讓我好好教教你吧,下次行騙的時候別露出馬腳了。和尚管普通人才叫施主,你們居然叫我施主?哈哈。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陸正,你知不知道,蓮華尊身上的那件袈裟,叫做佛血袈裟。據說這件袈裟上面染有佛祖成道金身所出的一滴鮮血,據說身穿此袈裟可以不畏三毒、不受諸漏、永斷無明這東西可比老頭子的什么破簪子、牛尾巴毛做的破拂塵可牛氣多了,普光胖子有眼不識,還說這是偷來的。堂堂一位佛門世間尊,卻反被佛法弟子如此譏諷取笑,當時就沒把我給笑死。”

  陸正卻是一點兒也沒有附和荒未央這樣大笑問道:“不畏三毒、不受諸漏、永斷無明,這幾句話我倒是聽不懂。”

  荒未央道:“味,這是佛法中的一些說法罷了。所謂三毒是指貪、嗔、癡。所謂諸漏,就是諸欲煩惱,因為煩惱之中流失諸般功德,所以稱為漏。佛門所講的功德,便是你知道的神通差不多的意思。至于無明,這個說法我不大喜歡,但是佛祖這么說也是沒錯指的是人根本之惑。

  這么說吧,我們說神通二字,你現在已經突破知身境,所謂知身,就是元神通乎周身,所以能知身。但是你修行之前呢,有沒有元神呢能不能通乎周身呢?顯然是不能的那究竟是為什么呢,佛祖告訴你是因為人與生俱來有一種迷惑,便是無明。所謂無明呢,就是黑洞洞,既然是黑洞洞,便什么也搞不清楚。哎呀差不多就是這些意思啦,反正我是道門中人,只是從神通上來直接談,在佛門之中這幾個詞還有其他更多的意味這不是我所關心的。你聽明白了嗎?”

  陸正直截了當的道:“沒有。”

  荒未央一翻白眼,道:“當我沒說等你有機會去當一當和尚,你就明白啦!”

  陸正好奇的問道:“對了,你之前說整個玄闕峰化為金蟾,你用諸相非相喝破,塵凝栩就說你是用了佛門神通,你是道門的未央天,怎么會去學佛門神通?”

  荒未央哈哈一笑,似乎聽見了什么最好笑的青情,笑得他肚子捂著肚子向后倒下,用力向半空蹬腿,好一會兒才道:“陸正啊,我問你這世上哪一扇門叫做道門,哪一扇門叫做佛門?“

  陸正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荒未央笑著道:“呆子,難道你入了佛門剃了頭就不是人了嗎,難道你入了道門梳了發髻就不是陸正了嗎?”說著,眼中忽然金光一閃,向高空射出,又問道:“我現在能看見三千里高空之處,用的是道門的千里呢,還是佛門的眼神通?”

  這幾句話說出,陸正隱約有所領悟,忽然想起了云葉尊者曾經演示給自己看的一花一世界,道:“我明白了,人之差別,不是天生有所差別,而在其所行不同,所以有所差別。從這一點來說,人間之人與修行人也沒有什么不同,只是所行不同,導致一則有神通,一則無神通。推而廣之,人與妖也沒有什么差別,只有其所作所為有所差別。”

  荒未央聽得這番話,又一次說道:“你這呆子,真不對勁,以區區知身境的修為,就能說出這樣的話。我敢打賭,若是機緣具足,你日后必然能夠進入脫天境。”

  陸正道:“入不入脫天境,我無所謂。”他心中想的是,只要能夠修成神通為唐小九報了仇就好,其余的倒沒什么。

  接著又道:“不好意思被我打岔了,普光這樣問,那蓮華尊怎么回答的呢?”他心里倒是想起當初唐小九和明空兩個爭論施主和失主的事來。

  荒未央見陸正一副萬事淡然的樣子,自己許他能夠入脫天境,他卻當自己在放屁一樣,忍不住沖陸正翻翻白眼,繼續道:“蓮華尊這和尚也是有趣,他一本正經的對普光胖子說,‘剛才你打了我一個耳光,貧僧已經收下了。既然收下了你的一記耳光,便算是對我有所施,那對我來說你自然是施主。,然后又對三十二相說,‘身為僧人’一切布施需當受,這位施主以耳光布施,我便受之。,三十二相那小和尚也是點頭稱是。陸正,我來問你,如果是有人來打你一巴掌,你會怎么辦?”

  陸正愣了一愣,道:“不用如果,剛才已經有個叫小魚姑娘的打了我好多個耳光了。”

  荒未央嘻嘻一笑道“那就是說,你跟蓮華尊那個和尚一樣,吃了悶虧不吭聲嘍?”

  哪知陸正卻搖搖頭道:“我剛才挨打,可不是不吭聲,而是知道吭聲了也沒有,既然人家篤定要欺負我,我當時再怎么反抗也是無用,又何必更去激怒她呢?”

  荒未央點點頭道:“嗯,你這種說法,倒是個龜縮的好借。!”

  陸正又搖搖頭道:“你這樣說也還是不對,蓮華尊神通修為高明,卻甘愿受一個凡人的耳光,能躲而不躲,想必其中還是大有深意的。但是如果我有蓮華尊那樣的修為,應該是不會讓人打我的耳光的。”

  荒未央道:“那我明白了,你是遇強則弱,遇弱則強。隨時改變,看自己的能力而定。”

  陸正第三次搖了搖頭,道:“隨時改變這四個字很對,看自己的能力我覺得也是應該,但這也不是全部。當時我打不過小魚,但是還要照顧山神,所以我不想輕易的死掉。而我覺得蓮華尊,讓普光胖子打了耳光,想必是為了他身邊的三十二相。至于具體該怎么做才對,我也不知道,只能說看當時的情形而定吧。但我覺得只要明白自己這么做的緣由和目的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荒未央原本見陸正三次搖頭,有些不高興,但是聽得陸正這一番話,卻是思索了一會兒,道:“當時我也曾經問過老頭子,如果有人要打他的耳光,他會怎么辦?你猜老頭子怎么說?”

  陸正剛要說話,荒未央已經說道:“算了,問你還不如問一塊木…你肯定會直接問我答堊案,我還是一口氣告訴你吧。哎,跟你這人說話實在是毫無樂趣。”他本又想說,問你還不如問一塊木頭,又怕陸正再伸過一根樹枝來,中途趕緊改了。。

  陸正對他笑笑,不置可否。荒未央繼續道:“老頭子當時說,‘佛門修行’于一切受中堪忍得定,于定中得空有智慧,所以被人打了一巴掌,等于是沒有被打一樣。但是道門修行則不同,見諸天行,虛而不受,以道引之。見萬物之萌而知其長,見萬物之長而知其衰,見萬物之衰而知其死,見萬物知死而知其生。因此有道之身,身在萬物之中,行于萬物之外,方有超脫,稱為逍遙。你倒是說說看,如果道門之人被人打了一巴掌,你會怎么樣?。

  我見老頭子居然把問題又丟了回來,知道他想著考我,但是這種問題怎么可能難倒我。我從小就跟老頭子一塊長大,他對我知根知底,我又豈能不對他了如指掌呢?陸正你猜,我當時怎么說的?”

  陸正聽他兜了一個大圈,心中也十分好奇,問道:“你當時怎么說的?”

  荒未央長長出了一口氣,道:“終于等到你小子問我了!”陸正哭笑不得,原來他還一直憋著這口氣。只聽荒未央道:“我當時就跟老頭子說,‘如果你被人打到那一巴掌,那就別管對人說你是道門的啦!,哪知我這里剛說完,那邊的胖子和尚聽見蓮華尊這么說,突然哼了一聲,道‘只要有錢投進我的功德箱,他打我左臉,我就連右臉也給他打!”。

  陸正聽到此,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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