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辯似乎沒想到陸正猜出自己的用意,微微一愣,隨即點點頭,抿了抿嘴嘴唇說了一句:“慎虛不好。”
他不擅言辭,意思是說慎虛對那些記名弟子不好,若是換了旁人,必然立即反駁,慎虛對他們不好,他們就可以對別人不好嗎?慎虛雖然是自己的師叔,但是前兩次已經不跟他們計較了,事不過三,他們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你來勸阻我,說明是知道那些人的行為的,為什么之前卻不勸阻他們呢?
但陸正卻沒有想那么多,六辯說出這句話,讓他心里一軟,他既然對自己說慎虛不好,那自然是覺得自己并不是壞人。于是他站在那里想了想,看了看六辯,忽然笑道:“好,我不去了,那六辯大哥你得答應我兩件事。”
六辯這次卻回答的極快,道:“你說,我做。”他見陸正答應了,木訥的表情也隱約有些喜悅。
陸正舉起一根手指,笑道:“這第一件,你既然在這里勸阻我,那回去之后也要勸阻他們不要再來我那邊搗亂了。”
六辯點點頭:“應該。”
陸正道:“嗯,,那么第二件事,我現在屋子前前后后堆滿牛糞,你得幫我一起清理干凈了,可以嗎?”
六辯毫不猶豫就往陸正的屋子那邊走去,陸正一笑,也從后面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屋前,六辯立即開始動手清理牛糞,他說動手是真的用手去捧著牛糞扔到遠處去,卻被陸正攔住。陸正拿著鏟子在上兩次挖坑的附近又挖了一個坑,讓六辯把牛糞堆到坑里去。
陸正又去找來一大塊木板,叫六辯用來當鏟子用,免得直接用手去碰觸牛糞。六辯雖然不明白陸正為什么要把牛糞埋起來,但還是依言照著做了。
兩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把屋前屋后的牛糞鏟光了,但鐵鍋已經漏了自然不能再用,六辯見狀便跑去自己那兒把鐵鍋拿來給陸正用。陸正也不客氣,先拿著鐵鍋去小溪里舀水來沖洗地面,將地上殘余的牛糞沖洗干凈,然后又燒了一鍋的開水,期間還用鐵鏟去溪邊挖了許多野花來種在屋子邊上。
六辯見陸正又是洗地又是種花,眼里神色似有些不大理解,但終于還是忍著沒問。忙完一切,陸正倒了一碗開水給六辯,六辯端起就喝了一大口,登時被燙得不停捶打胸口,沖到小溪里去喝了好多溪水才緩解下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他以前從來沒有喝過燒熱的水,都是直接喝的溪水,陸正見他狼狽之狀,大笑之下也不禁嘖嘖稱奇。
隨后,陸正又撿來一大堆樹枝生起火來,將昨天剩下的魚拿出來穿在樹枝上,慢慢烤了起來。六辯坐在一邊,看陸正那么認真烤魚的樣子,眼里露出好奇。等到烤魚飄出誘人饞涎的香味,陸正將魚遞給了六辯,自己又去烤第二條。
六辯鼻子抽動了兩下,扯下一塊魚肉放進嘴里咀嚼起來。頓時,鮮嫩的魚肉在舌尖上花開,濃郁的魚香充斥著他的口鼻,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美味在他的唇齒之間流淌起來。六辯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他拿起樹枝,看了看樹枝上的魚,眼中充滿了疑惑,不明白為什么這條魚會是這么的好吃。
陸正看在眼里,覺得這個六辯大哥淳樸憨厚至極,當下問道:“好吃嗎?”他一邊問,一邊還轉動著手中的魚,以免烤糊了。
六辯舉起了手中的魚,沖陸正點了點頭,說道:“謝謝。”短短兩個字,陸正卻感覺到六辯是真心在感激自己,讓他吃到了那么好吃的烤魚。
這條魚六辯吃得很珍惜,每次都是撕下一小塊,然后放在嘴里細細的咀嚼,偶爾不小心掉下一點點在地上,也會撿起來放進嘴里。吃到最后,那條魚的魚骨頭上被吃的干干凈凈,而且每一根骨頭都被他掰下來在嘴里咀嚼過。
正當他意猶未盡的吐出最后一根骨頭,又有一條魚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六辯看了那條魚一眼,沖陸正一笑,然后擺了擺手,走到一邊去了。
陸正見他分明是想吃的樣子,卻不知為什么拒絕,以為他是怕自己沒得吃,于是道:“六辯大哥,魚還有呢,你可以盡管吃。”
“既然他不吃,那就將這條魚留給我吧!”六辯尚未回答,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帶著獨特的戲謔味道。
陸正拿著魚一回頭,果然是昨天那個騎牛的錦衣少年,只見他仍舊是倒騎著牛,慢騰騰從昨天消失的地方走過來,雙腿上卻已經沒有了昨天的古琴。
而更讓陸正吃驚的則是他身下的那頭牛,昨天還是渾身一道一道黑白相間,而今天竟然變成了是通體雪白,甚至連牛鼻子也白了,這少年這么厲害,能在一夜之間將牛馴化嗎?但是走得近處,卻見牛肚子上卻有一團一團的黑色,仔細一看,卻是形成了遠山近水,好似一副潑墨山水一般。
這牛身上也能形成這樣的圖案嗎?還是這少年故意把黑牛刷白了,留下黑色的部分形成這樣一幅畫呢?
陸正想起他昨天的作為,聽他又來討魚吃,舉起手中的魚,有些氣惱道:“你還來要魚吃?我問你,我昨天好心好意請你吃魚,你為什么反而罵我是牛?”
那少年驚訝道:“這倒是奇了,我什么時候罵你是牛了?”
陸正哪里肯信,一皺眉頭道:“罵都罵了,你還狡辯不敢承認嗎?反正,今天我絕不會給你魚吃!”心想你要是老實承認了,我還給你魚吃,現在可是休想!
那少年騎著牛走近來,在山坡下停住,還是不肯轉過身來,笑道:“你這人說話真是好笑,我來問你,你是牛嗎?”
陸正氣惱道:“當然不是!”
那少年笑得更厲害,道:“這就對了啊,你既然不是牛,那就算我說你是牛,你就會變成一頭牛嗎?再者,你覺得把你比作牛,是對你的侮辱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頭牛是不是會覺得被比作人也是侮辱呢?是你心有輕賤之意,才會自覺受到侮辱,否則怎么會因我一句無心的話而惱怒呢?這樣吧,你既然覺得我說你是牛是罵了你,不如你也來說我是牛吧,我這人比較大方,無論你說多少次都行,或者你不把我說成牛,說成是其他的阿貓阿狗也行,要是說成是一條烤魚,我就謝謝你,怎么樣?”
這一番話將陸正說得目瞪口呆,只覺得這少年無理狡辯至極,但一時卻找不出話來反駁他,只好氣呼呼道:“反正不管你怎么說,我就是不給魚吃!”此時六辯也走了過來,看著這個奇異的騎牛少年。
那少年在牛背上搖搖頭道:“嘖嘖,你這個人好奇怪,有人用牛糞弄臟你的屋子,你不生氣,我一句無心之言,你反而倒跟我較真起來!看來你只知道打掃你的屋子,卻還不知道怎么打掃你的心啊!”
那少年居然也知道自己屋子被人堆起牛糞的事,陸正聽了這句話,心里也是猛然一醒,自己昨天對這少年的戲謔,不過是有些郁悶罷了,甚至還有些覺得好笑,怎么今天一見他,心里無端就有一股無名火冒出來,怎么都收不住呢?難道是那個少年對自己搞了鬼?
那少年呵呵一笑道:“好啦,你既然不肯,這魚不吃也罷。”說完,騎著牛就往前走去。陸正見他騎著牛走過路過,那牛才一動,肚子上圖案又發生了變化,剛才是一副潑墨山水。此時卻變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小畫。
只見那畫上畫有一個小木屋,屋子周圍前前后后畫著有七八個小人,各具姿態,但一個個手里拿著竹簍子正往木屋邊上倒著什么東西。木屋旁邊還有一個瘦弱的少年,手里拿著一塊石頭,做出投擲的動作,正要往屋子邊的灶臺上砸去。
陸正一驚,莫非這就是那些記名弟子們在自己屋子外面灑牛糞的情景,那個砸鍋子的瘦弱身影怎么看怎么像是三鮮!
就在陸正猜測之時,那牛肚子的圖案再度變成了原來的那幅潑墨山水的樣子。陸正心中無名怒火突然不知所蹤,他忍不住沖著那騎牛少年叫道:“喂,剛才是我不對,你叫什么名字,我請你吃魚。”
那少年哈哈一笑,揚起手一揮,手中握著的正是一根插著烤魚的樹枝,陸正低頭一看,自己手里的烤魚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沒有了,竟是被那少年攝走了。他再一看那少年,又已經不見了。
陸正當即轉身向六辯問道:“六辯大哥,你認得他嗎?”
六辯眼中也滿是疑惑,搖了搖頭道:“沒見過。”
陸正又指著那少年來的地方道:“那條路是通往這個山谷深處嗎,里面有什么呢?”
六辯仍舊是搖了搖頭,道:“不能去。”
不能去?是不能進谷里去嗎?陸正想起來,除了那剛才的騎牛少年昨天傍晚從這里走進去的,平時還真是沒看見哪個記名弟子往谷內去。但是六辯惜字如金,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實在太過費勁,還是找時間去問問慎虛師叔好了,順便也問一下自己是不是也應該開始牧牛了。
陸正匆匆又烤了一條魚吃了,然后跟著六辯開始練習小煉形,這次六辯卻一直跟陸正練到中午才離開。離去之前,六辯問陸正道:“你以前練過?”
陸正自然是搖了搖頭,六辯沉默了一會兒,指著屋子邊上的一顆梅樹,用手做了個劈的動作,道:“你去!”
六辯居然讓自己用手去劈那棵樹嗎?陸正滿腹狐疑的走了過去,見那棵梅樹有碗口粗細,他又用眼神六辯確認了一遍,六辯沖他點點頭,又做了一個劈砍的動作。
《帝御山河》皇甫奇 簡介:一個又一個的世界不斷毀滅,一個又一個的文明不斷消失,周而復始,從未更改。無數慷慨激昂的英雄和心有不甘的巨擘都卷入了滾滾的時間長河,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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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烹,我這一生,絕不碌碌!”楊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