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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王丞相遭遇板磚

  王書貴作夢也未料到小太監竟會化妝成邊關傳遞密件的老兵?他的人在城門四周已經做了周密的布署,一旦小太監進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剁了腦袋再說話。終究到最后還是讓他鉆了空子混過這一關,說歸說,這一招也確非常人所料。槍換了,馬換了,只有人沒換。僅憑邊關一紙文書,就讓他單人獨騎輕易地回到朝中,王書貴氣了個半死,窩在床上躺了三天。

  亦好亦壞的胡三步行到任(他倒是想走馬,奈何無馬),榮登大理寺正卿寶座。有道是亂世舉酷吏,盛世用賢官。如今奸相當道,蒙蔽圣上,全國百姓除了應繳的那一份官稅還要額外送一份給各地大小官員,七扣八扣,糠菜半年糧的日子都難以為濟了。官逼民反,盜匪橫行,加上天災,再如此下去,江河日下,大廈不傾在旦也要傾在夕了。

  胡知縣在太平縣辦了些壞事,也做了些好事,毀譽參半,算是五五開吧!胡三這人會算計,鬼精靈,朝堂上短短的一刻他就看出端倪,王丞相為一伙,小太監和皇上為一伙。各地州縣只認丞相,不問皇上。他要投靠小太監也是要冒極大風險的,但是舍不得娃娃套不住狼,這個道理他懂。既然把他逼到小太監這條船上,他就要做好這一個船的工作,否則船沉人亡大家都沒好結果。胡知縣決定死心塌地跟著小太監,他當即要做的事就是挖出那支隱藏在暗處的“捉監行署”。這些事頭晚喝酒的時候小太監就和他做了交待,為頭的人叫文世昌,是個書呆子,膽小怕事,抓起來一問,不用打,一嚇唬,甭說別人,他爹干了些什么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了。

  胡三這回進京沒帶家眷,時間久了身邊沒個女人長夜難熬也是常理,光靠自行處理,五個打一個總有些可惜不合算。他倒是想給他大哥小太監說說,如宮中有多余的好女子勻一個出來讓他度過這段沒老婆的日子,可是他沒敢張口,想也是一瞬間的事。小太監手頭女人再多,也不可能讓他一個,世間讓什么也沒有讓老婆的。

  京城里有的是窯子店,胡三由于是初來乍到,不知哪家店好哪家店孬。干這種事又不能咨詢部屬,更無法找人打聽,他只好獨自一人摸到一家規模頗大的花樓。

  婊子店的頭兒老鴇看他像個人物,穿著又體面,知道是個舍得花錢的主,就笑嘻嘻地迎上來,說:

  “公子啊,看樣子就面熟,是老客吧?說說看,你想點哪一支花呀?”

  “花譜拿來看看。”胡三伸手說。

  “哪來的花譜呀,好花都在我腦子里記著哩!有梅、藍、桃、梨、杏,還有菊、荷、芍藥、牡丹,還有…”

  “別還有啦!”胡三不耐煩的擺擺手,說,“揀主要的,說倆。”

  “主要的就是春蘭、夏荷、秋菊、冬梅。”

  “行,就春蘭吧!”

  老鴇領胡三去春蘭房間,正往前走,忽見倆丫頭領一低頭走路的老頭從院里進來。胡三瞅著那老頭眼熟,猛一想,對了,這不是王丞相嗎?丞相也逛妓女院,這可是個希罕事。胡三私底下開過妓院,這方面他是行家,他知道但凡逛妓女院的有身份的人,都不愿暴露目標,看那老家伙勾頭走路的樣子,就知道他怕碰上熟人。老胡稍一琢磨,壞心眼子就出來了。

  老婊子走了一截聽著身后沒動靜,回頭細一瞅時,那公子竟磨磨蹭蹭地跟在另一伙子的屁股后頭。她又折返回來,拍了胡三一巴掌,斥責道:

  “你這個少年人,不辦自己的正經事,跟在人家后面瞄什么?”

  胡三急忙從懷里掏出一塊銀子,放手里掂掂,怕有十兩多重,咬咬牙遞給老虔婆,往前指了指,說:

  “那個老頭是我爹,沒料到老爺子也好這口,我得留下來照應照應,回去的路上天黑路滑,萬一摔著碰著,醫藥費還不得從我口袋里出?這塊銀子媽媽你拿去做個茶錢吧!”

  老鴇子雙手接過銀子,喜滋滋地說:“哪要這許多?哪要這許多?公子你請便就是。”

  老胡貓在樓梯道里眼瞅著王丞相進了一間婊子屋,他前后四處瞅一瞅,他斷定老王頭身邊帶的沒人,遂放心大膽地走到大門外,路邊揀塊半截磚頭拎在手里,找了個僻靜處躲了起來。

  過了大約不到一個時辰的樣子,他見那間屋門打開了,里頭走出個年輕丫頭,丫頭瞅了瞅沒人,又往屋里揮揮手。王丞相別看有了些歲數,這陣卻跟個兔子一樣,出門的速度極快,幾乎是一溜小跑出了院門。

  老胡在暗處候個正著,舉起半截磚頭迎頭拍了過去。只聽老丞相“啊呀”一聲蹲在地下,胡三扔下磚頭撒腿就跑。

  過了一條半馬路,老胡瞧見路邊有一乘八抬大轎,除了轎夫,還有護兵,有人手里還提著大紅燈籠,上寫碗大的“相府”倆字。不用猜測,他就知道這必是王老賊的差役沒錯。

  胡三來了興致,進到一家小酒館,要了二兩老白干,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醬牛肉,有滋有味地咂摸起來。

  又過了大約多半個時辰,胡三才遠遠看見王書貴兩手捂著頭,步履蹣跚地走過來。家丁見狀,急忙迎上去問是咋回事。老丞相搖搖頭說:

  “老眼昏花,撞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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