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進屋,何沛媛現在也沒那么仔細了,兩腳互助脫鞋子后踢一踢稍微擺正,包包隨手一放,拿起楊景行從褲兜里掏出放在臺子上的鑰匙串:“車鑰匙取下來,只帶大門的。”
    楊景行想得:“干脆都不帶,找你開門。”
    何沛媛為難著容忍了:“來找我拿吧”說著再看看男朋友的錢包:“不用的卡不帶,現金夠不夠?別過去再取錢不方便還首演,電話都沒一個。”同情地拿起男朋友的手機。
    楊景行似乎還沒來得及看:“有沒有電話?”
    不太熟練地輸入密碼,何沛媛顯得有點嚴重:“六個!尤老師九點四十五,魏郡宇找你干什么”
    這些電話不用的,楊景行都不知道安馨現在在哪,明天再聯系吧。
    “才這幾個人了。”何沛媛鄙夷加點同情,再看看短信吧,界面最上面一條顯示二十二點四十分來自宮商羽:景行師兄,我是商羽。演出結束不久我就家了,是很想當面向師兄道賀,也高興     楊景行還在選出差的鞋子,自覺申請:“就穿這雙吧?怎么了?”發現了女朋友的神情不對,就伸手去拿手機。
    何沛媛手肘用力一甩,半背對男朋友,點開短信看全部內容。
    楊景行嘿嘿陪笑著湊去女朋友耳邊變,低頭看看是不是又有什么災禍。宮商羽的短信還蠻長的:景行師兄,我是商羽。演出結束不久我就家了,是很想當面向師兄道賀,也高興自己只是滄海一粟。劇場里第二交響曲的浩繁一定還在激蕩,而我到家耳邊依然是熱烈的喝彩在響。早在音樂會之前我就很清楚地知道,對第二交響曲這首作品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持敬畏。可是今晚的演出后,我更理解師兄弟姐妹們間的歡騰,大家一定和我一樣,心中太多油然而生的傾心崇拜不吐不快。本已是滿懷期待,不想依然難以自持。將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謝謝你。
    天才嘛,楊景行掃一眼就完了:“真假。”
    何沛媛還沒看完呢,不過她盯著手機屏幕的神情似乎是讀了什么駭人聽聞的內容,簡直身體不適了。
    雖然已經聊工作的時候就跟女朋友提過宮商羽,但楊主任還是再次說明:“跟她也不熟,沒講過幾句話。”
    手機息屏了,何沛媛連連點呀按,又要重輸入密碼,姑娘對這種設置極不耐煩,簡直深仇大恨深惡痛絕,鼻子都出聲音了。
    楊景行嘗試著:“肉麻兮兮,別理。”
    何沛媛似乎看完了,把手機捏握住了,直視楊景行的眼睛,眼神很是凌厲呀。
    楊景行早就屈服著了:“刪了吧,當沒看到。”
    何沛媛嘴巴一噘,手起手落,手機啪嗒一聲砸在地板上了。
    楊景行連忙扶女朋友的雙肩賠笑臉:“哎喲,生這么大氣呀?”
    何沛媛躲讓加怒吼:“你說!”
    “說什么?”楊景行簡直戰戰兢兢:“她晚上跟徐教授一起,就開始前講了兩句話,后來散場我就去找你爸媽了反饋一下是個禮節嘛。”
    “放屁!”何沛媛把口水都噴出來了。
    楊景行告饒:“你先別生氣,沒必要生氣。”
    何沛媛的眼眶里淚珠兒在打轉了。
    “媛媛”楊景行都無從下手了:“不值得,你就當是男生。”
    何沛媛快速瞥一眼地上背面朝上的手機,這一低頭眼淚就下來了。
    楊景行還是有點膽識的,居然還敢去抱女朋友,而且是箍抱住,預見了姑娘接下來的武力反抗     好在是嬌弱女生,在男朋友的各種安撫解釋請求中劇烈掙扎抓咬踢騰了兩三分鐘后,何沛媛終于沒力氣了,停歇下來喘氣了。
    楊景行再次:“我坐下來好好說,好不好?”
    何沛媛不表態。
    楊景行謹慎呢,箍抱著女朋友移步:“慢慢的不著急,小心駛得萬年船。”
    何沛媛捅了男朋友側腰一拳。
    沙發好遠呀,楊景行把女朋友抱起來走,感覺到了:“媛媛真的生氣了,重了好多。抱不動了,快消消氣。”
    何沛媛故意下墜。
    把女朋友抱放在沙發上了,楊景行不敢撒手:“我先自我檢討,首先必須承認這條短信是有點過了,如果是別的男生給媛媛發這種信息,我看了也不會開心。”
    何沛媛無動于衷,沉浸在自己的絕望之中。
    楊景行用力:“但是我保證,跟她真的不熟”
    何沛媛苦笑冷笑。
    “真的。”楊景行顧:“跟你都說過的,我是跟徐教授說過可以培養,但是沒跟她本人聊過”
    何沛媛呵:“景行師兄我想吐!”不是開玩笑的。
    能開口就好,楊景行連連點頭:“我也覺得不合適。”
    何沛媛呵。
    楊景行委屈呢:“好好說嘛,我又沒做錯事,你跟我發這么大脾氣。”
    “你沒有?”何沛媛簡直詫異:“你沒有她就敢那么不要臉!?”
    楊景行斟酌著:“不是誰都能像媛媛這樣出淤泥而不染,我像在有點影響力了,別人套套近乎也正常,不光宮商羽。”
    何沛媛呵。
    楊景行求情:“別這樣,我們不理就行了這樣好不好,我把她從我的培養名單里刪了,以后完全一點關系都沒了,行不行?”
    何沛媛算是正眼瞧一下男朋友了:“你先說清楚,見過幾次面?”
    楊景行用力想:“最多兩三次,包括今天”
    審問一開始可就不是鬧著玩的,楊景行得事無巨細地坦白,他也承認宮商羽去過一次他的辦公室,記不清是什么時候了,因為也沒聊什么,就是打個招呼。
    何沛媛就問:“八竿子打不著的小提琴,憑什么去找你?”
    楊景行只能吹了:“如果我愿意幫忙還是能幫上,學校現在都叫我公用主任,在樂壇也有點關系網有點影響力”
    何沛媛就問:“是人都去找你都要你幫忙了?是人都給你發這么惡心的東西了?”
    楊景行解釋:“尖子生嘛,在我的名單里她自己肯定知道。”
    何沛媛就問:“尚浩坤怎么沒發?不比她狗屁宮商羽有天賦多了?尚浩坤今天來都沒來!”
    楊景行好笑:“但是尚浩坤也給我打電話解釋了我們先不說宮商羽是不是有什么動機,先說這事值不值得你生氣?我媛媛這么漂亮,肯定會遇到示好的男生,買衣服那個店員對你那么熱情,難道我當時也生氣呀?”
    何沛媛冷哼:“我不會隨便告訴別人我的號碼,也沒人給我發過這么惡心的話,只會讓我覺得自己犯賤蒼蠅不叮無縫蛋!”
    “沒有。”楊景行委屈了:“要找我的號碼還不容易?我通訊錄五六百個人。也不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有些蒼蠅會先落下來看看這個蛋有沒有縫,他不試試看不知道呀。”
    何沛媛頓時更來氣勢:“你就有!如果不是以前那些事,如果都知道你是正人君子,誰敢給你發這種東西?要不要臉?”
    楊景行倒是樂觀呢:“那我也還好,沒招什么蒼蠅再看看。”說著就去撿手機。手機屏幕碎出了幾條大裂紋嗎,不過還能用,能看證據。
    何沛媛看看男朋友手中的手機,并沒當事:“我賠你!”
    楊景行嘿嘿:“先講清楚,如果是我錯了就不用賠看看,哎喲,真有點多。”
    演出結束后的時間里作曲家收到不少短信,三四十條,大多是同學的,也有老師的,都表示的祝賀恭維,雖然有些也肉麻但也都是藝術性地用詞,同樣是女生的但別人也沒宮商羽那么感性和啰嗦。
    何沛媛表揚了駱佳倩,她的短信言簡意賅可做范例,然后再頭看看宮商羽,簡直不忍直視:“傾心崇拜,她自己不惡心嗎?這種品行還想當獨奏!?”
    楊景行也看不下去:“刪了。”
    何沛媛觀察著建議:“留著好好看,味,探討。”
    楊景行很果斷刪除短信:“我向媛媛保證不搭理她。”
    何沛媛想起:“以前跟你說過什么?為什么不留著?怕誰看見?”
    楊景行保證沒有過,以前沒發過短信更沒打過電話     何沛媛理解:“當面聊最好,好好記住這些話惡心!”
    楊景行端正:“更不會當面聊。說到做到,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以后跟她工作關系都沒有。”
    何沛媛看看男朋友,安撫:“放心吧,你不想有也得有,賀宏垂徐霖希不會放過你”
    楊景行搖頭:“媛媛放心,現在至少浦音沒人能逼我。再說宮商羽也不是好高的天賦,比尚浩坤確實差得遠。我堂堂楊主任沒必要矮子里面挑將軍。”
    何沛媛瞥眼:“不要臉。”
    楊景行嘿嘿:“好了,別生氣了,換衣服吧”
    氣可沒那么容易消,不過也算收尾工程了,何沛媛邊隨便洗洗臉和手邊幫楊景行想著怎么去跟徐霖希解釋邊抱怨心疼手機,關鍵是明天也沒時間去修了:“不行你到了去買一個算了,算我賠你!”
    楊景行覺得:“你賠我的那就隨便我怎么用吧?”
    何沛媛哼:“隨便你,愛給誰發給誰發。”
    楊景行就:“那我送給我老婆,我要跟她用同樣的。”
    何沛媛看男朋友,腳一跺很是不滿:“我不要!”
    楊景行哼:“一點誠意都沒有,不想賠唄。”
    何沛媛怎能容忍品行被懷疑,嚷嚷起來:“明天早上就買給你,等著!”
    楊景行又:“直接給我老婆不然難以撫平我的心靈創傷。”好幽怨。
    “你還心靈創傷!?”何沛媛簡直怒不可遏,雙眼恨瞪,然后又撲哧一笑。
    楊景行哈哈:“當然創傷,好好臨別之際吵一架。”
    何沛媛臉上克制之后本就剩余不多的笑容頓時煙消云散,很容易挺真實地憋屈起來:“老公。”
    “嗯。”楊景行幫忙拿毛巾:“老婆,今天我厲害了,幫你賺了個手機。”
    何沛媛直聳腿,委屈得哼哼。
    楊景行還要擁抱安撫:“沒事了,和好了。”
    何沛媛微微依靠男朋友的肩膀,娓娓道來:“我以前經常想以后要嫁一個很普通的人。”
    楊景行說:“人更多是普通的一面,也都有不凡之處為什么要嫁普通人?”
    何沛媛失算地心酸:“那樣他才會把我捧在手心里疼,我也不會擔驚受怕。”
    楊景行好勝心頓起,推開女朋友:“你說,什么樣是捧在手心里疼?”
    何沛媛不想答地哼哼。
    楊景行顯然被刺激了:“說清楚,怎么捧在手心里疼?”
    何沛媛避著,拿著毛巾摟男朋友的肩膀朝自己拉,想要重新依偎。
    楊景行可著急:“說呀,我愿意朝那個方向努力,我有什么做得不夠的?”
    何沛媛不滿跺腳哼哼,然后猛然想到了:“就是不讓我擔驚受怕!”
    楊景行的囂張氣焰立刻沒了,又輕聲細語起來:“媛媛,老婆”
    何沛媛點點頭:“嗯你說。”
    楊景行認真的樣子:“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我知道現在對你來說還很難,但是我會努力,不過你也要給我機會,只要讓我得到你的信任,我老婆就不用擔驚受怕了,好不好?”
    何沛媛看著男朋友的眼睛,抿嘴點點頭。
    都什么時間了,倆人還熱吻上好一陣。激情之中,何沛媛甚至先摸上了:“你下午上廁所沒?”
    楊景行明白的:“不玩了,不早了,等我來。”
    何沛媛真是時刻不忘記:“我要檢查有沒有今天多。”邊警告邊親。
    楊景行使壞:“我也要檢查你”
    何沛媛被激怒了,猛地加大了咬吸力氣     然后還滾床上去了,不過何沛媛翻身壓人的時候看到了男朋友的行李箱,想起來:“你東西準備好了?”
    還沒呢,下午根本沒時間呀。何沛媛頓時埋怨起來,這種事至少該提前一天。唉,也怪自己沒提醒,忙忘記了。
    楊景行覺得很簡單,幾套衣服幾分鐘就收拾好了。何沛媛就親自動手用事實說明幾分鐘是遠遠不夠的,而且才發現男朋友連旅行用洗漱套裝都沒有,也怪自己忙忘記了。
    難怪女生要花時間呢,何沛媛還逼楊景行帶上一套正裝,萬一需要呢?還有羽絨服,萬一溫度驟降呢?不過楊景行不得不嘆服,女朋友收整出來的行李箱可比自己弄的細致多了。
    何沛媛試了試,還好碎屏的手機還能充電。為了讓楊景行到平京就趕快換新手機以免被同行看見丟人現眼,何沛媛答應自己也盡快去買一個,干脆:“你讓夏雪她們先去幫你買一個吧。”
    楊景行說:“她們上課如果有時間見面我還得表示一下,可以嗎?”
    何沛媛臉色微變:“怎么表示?”
    楊景行嘿:“就買個手機?問她們有什么需要,眼看畢業了。”
    何沛媛真是老成:“最好是幫助學習的”
    行李箱一再確認后提下樓去已經快十二點半了,何沛媛才懶得跟楊景行啰里啰嗦,直接給家里打電話:“媽,我們才忙完餓了,去吃點東西,你們睡吧知道了放心吧知道了掛了。”
    凌晨一點半,楊景行把何沛媛進家門。天下父母心,何偉東好像根本沒睡,從房里出來:“辛苦了,吃撐了吧?”
    何沛媛申明:“我沒吃。”
    何偉東好笑:“你什么事都沒干當然不吃。”
    “怎么沒有?”何沛媛直嚷嚷:“我們比他累多了!”
    何偉東點頭感嘆:“你累呀,你太累了。”
    楊景行好笑:“我了,叔叔您休息。”
    何偉東問:“吃宵夜沒喝一杯?”
    何沛媛覺得不可理喻:“瘋了呀!”
    何偉東簡直勸導楊景行:“今天這種時候最該喝一杯,大功告成,是吧!”
    楊景行嘿:“宵夜已經是開恩了。”
    何偉東無視女兒的白眼,跟作曲家打聽:“后來反應還好吧?學校方面。”
    楊景行點頭:“還行。”
    何偉東呵:“我和你媽深入基層聽到的反響也很不錯,等車的時候跟幾個人搞了搞群眾滿意度調查,很不錯。”
    何沛媛十分切:“誰那么無聊,學生呀?”
    何偉東搖頭:“不是,二三十歲的。”
    何沛媛還歧視起來:“懂什么不走等喝酒呀?”
    楊景行識趣告辭,何偉東送到門口。
    交代了好多次開慢點,可何沛媛十幾分鐘后再打電話又懷疑男朋友干什么去了,這么久了還沒到。姑娘又叮囑無賴到家了馬上洗了睡覺,卻又聊到楊景行到國際名園,而且出電梯后還要再給她打過去。
    實在是要說的事情很多,比如楊景行走了之后何沛媛媽媽就起床了。做過文藝工作的何媽媽能分辨今天的情形,看出來第二交響曲很受重視也挺成功的,所以就被何沛媛評價為跟不上時代大驚小怪。
    晚上是齊清諾主動跟何偉東夫婦問好,而且是帶領三零六集體問好,何沛媛引用母親的話,這些女生看起來都挺好的,沒什么壞心腸,時代和素質的進步。何沛媛還透漏,母親在她跟楊景行剛開始時是挺擔心的,因為這種事放在上一輩那個時代和環境,稍微不好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斷了,所以父母今晚去聽音樂會也是帶著點壓力的。
    何沛媛都懷疑了:“感覺是笑貧不笑娼。”
    楊景行氣得叫:“說哪兒去了?”
    “差不多的性質。”何沛媛解釋:“小人物做錯事就要被千夫所指口誅筆伐,大人物就不一樣,別人好像還覺得是應該的。”
    楊景行笑:“那好了,我要努力成為大人物。”
    何沛媛想學術:“真的,如果你一點成就都沒有,如果老齊和你我都是沒出息的一般學生,真的可能被口水淹死了。”
    楊景行說起自己作曲系的同班女同學那么風流過也沒被口水淹死呢,所以不是成就不成就,而是為人:“你和諾諾為人都很好,所以我也沾光了。”
    “不是。”何沛媛還是要堅持自己的觀點:“如果我不認識你,假設我是局外人,我可能也會覺得你這人也還行吧,不算很過分。”
    楊景行哈:“為什么局內人就很過分呢?”
    何沛媛立刻嚷出罪證:“因為你念念不忘!”
    點話也沒白打的,掛之前何沛媛想起來提醒男朋友走之前記得斷水斷電關門窗,冰箱的不能斷:“酸奶都沒喝完。”
    楊景行呵:“我明天早上就消滅了。”
    “不說了。”何沛媛嘆氣:“快睡吧,九十個小時,睡一覺就少幾個小時。”
    楊景行嘿:“說得多我舍不得走了。”
    何沛媛還是懷疑:“你到底會不會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