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好安靜呀,楊景行還是盡快調整了本來顯得急切的語氣,變得服軟:“怎么又上綱上線,這和前女友有什么關系。”
何沛媛扭臉,幾乎完全背對楊景行。
楊景行著急地朝副駕駛靠近:“怎么了”
“沒什么。”何沛媛依然平淡:“開車吧。”簡直柔和。
楊景行嘗試梳理一下:“當時確實是我跟齊清諾提起來,因為很早以前你就跟我說過拍廣告的事,是不是?而且杜林那邊我很放心我當時是想,媛媛如果能盡快把這件事解決了,就沒壓力了。”
何沛媛背對點頭:“謝謝你們。”語氣好誠摯的。
楊景行更怕了:“別這樣你告訴我,我又錯在哪里了?”
“沒有。”何沛媛語氣輕柔,回臉看一下楊景行:“開車吧,我開玩笑的。”眼神中好像有點有話好說的商量語氣,完全沒了吃飯時優勢氣場。
楊景行繼續自檢:“給你介紹杜林我確實欠考慮,齊清諾也提醒我了,說如果你愿意早就走那條路了,用不著我多事。而且在那個時間點,還有可能讓你誤會”
“什么誤會?”何沛媛不看楊景行地問,似乎是明知故問,給對方一個自己坦白的機會。
楊景行說:“怕你多想,以為是想讓你還錢。”
何沛媛點頭,誠意滿滿:“是,我就是這么誤會你前女友的,我就是這么小肚雞腸,我就是這個意思就是這么想!”
“知道你不是,知道你不會這么想!”楊景行苦口婆心:“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作為朋友,齊清諾肯定會有這方面的顧慮,這就是朋友該做的,盡量為對方考慮。包括我,我也應該想到。如果不是朋友就不會這么想,就不必在乎你的感受。站在你的角度多考慮一點,不算誤會你吧?”
何沛媛搖頭:“不是誤會,你猜對了,我就是小人之心,我就是認為齊清諾是想讓我還錢”
“能不能別說氣話?”楊景行好苦惱,幾乎抓腦袋,然后突然明白了:“哦你以為我跟你說這件事是怕你誤會齊清諾?”
何沛媛短暫微笑一下:“你放心吧,我知道了,不會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媛媛!”楊景行恨不得下跪:“我給你說這件事,是因為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確切確定地知道。”
何沛媛連連點頭:“已經知道了!夠了!別說了好不好?”有點煩。
“你知道?”楊景行問:“那你知不知道我怎么想?”
何沛媛點頭:“知道,你在想不能讓這個小肚雞腸的女人污蔑你的諾諾。”又是很通情達理的語氣。
楊景行用力說明:“我想的是要讓我真在追的女生知道實情的經過,以前就應該知道,現在就更應該知道。我想的是不能讓我追的女生和她的朋友之間有什么萬一的誤會,我想的是不能讓你有什么萬一的想法。就算不是齊清諾,那怕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我也會就事論事地跟你說清楚,因為我的出發點是你!”
對方連環臭屁,何沛媛可能被熏暈了,眼神都有點呆滯,更沒說話。
楊景行繼續:“我是怕你會認為那是齊清諾有目的的想法,雖然你會這么想的可能性很低很低,我也覺得應該避免應該說明,因為如果那樣首先造成的就是你的不愉快,不是我認為媛媛你小肚雞腸,而是因為我在乎你。”
在司機殷切的目光中,何沛媛看樣子是認真想了一下的,然后開口:“開車吧,麻煩你送我回去,謝謝。”
“可以開車。”楊景行說著就動作:“但是我們好好說這么說吧,假設什么時候你看見別的女生在我車上,這個女生也根本不認識,可能也根本不在乎。但是我也會主動跟你解釋,不是我怕你小肚雞腸,也不是怕你誤會了別人,就是因為我在乎你。”
“你別說了!”何沛媛突然弓腰用力對中控臺苦訴:“我想安靜!”
楊景行就不說了,開車吧,連起步上路也盡量安靜點。
過了有一會,何沛媛開口了,語氣中肯:“不管是氣話還是真話,我現在都不想說,也不想聽你安安靜靜送我回家好不好?”
楊景行稍一猶豫就點頭:“好。”
何沛媛得寸進尺:“從現在開始,你的電話我不會接,短信也不會回你能不能不打擾我,讓我好好想一想。”
楊景行不甘心了:“我剛剛說這么多”
“我聽到了!”何沛媛中肯點頭:“都聽懂了我也想相信你”聲音卻突然出現哭腔。
楊景行點頭:“好,我不打擾你最多發短信,你可以不看。”
“不說了”何沛媛是不是怕司機發現自己哭了,挺倉促:“今天說夠多了,累了,我想安安靜靜回家。”感覺這姑娘好期待那種狀態的。
楊景行簡潔了:“好。”也挺沉重的。
車里安靜了,何沛媛從包里拿紙巾拆開,擦眼淚,都是沒什么聲音的,也只需要擦那么一下下。
今天真是跑了蠻遠的,到何沛媛接有近四十分鐘的路程。車里兩個人都是講誠信的,說了要安靜就絕不出聲,只不過楊景行會時不時看看何沛媛。而何沛媛就像是坐的出租車,有心事想也挺無聊。
楊景行開口了一次:“銳志也不錯,口碑挺好”
何沛媛看看司機,視線再朝車外搜尋一下,稍微點了下頭。
楊景行沒抓住機會,保持沉默了,甚至都沒開慢一點爭取點時間。
快到的時候,何沛媛說話了:“就停外面。”幾乎就是對師傅的語氣,客氣禮貌。
楊景行點頭:“好。”
又安靜了兩分鐘,司機在小區大門口停車了,何沛媛依然客氣:“謝謝。”
楊景行還抱著點幻想,提起口紅袋子:“拿著吧。”
何沛媛搖搖頭,看著楊景行:“我說齊清諾沒別的意思,我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
楊景行陪個苦笑:“說得好像我不知道你”
何沛媛搖頭:“不管怎么樣,你利用也好,玩弄也好,我也沒有理由怪到你念念不忘的人,這點道理我懂。”說著還笑一下。
楊景行苦悶搖頭:“不是”
“別說了。”何沛媛只準州官放火:“你答應我了。”
楊景行點頭。
何沛媛略欣慰的表情:“拜拜,謝謝。”
楊景行笑一下。
何沛媛下車,像是飯后散步,走進小區里面后,這姑娘還是在那個位置回頭看一下,但是也就看一眼,就繼續回家了,沒有干涉楊景行的目送,也沒回應他的揮手。
楊景行也直接回家了,才八點不到。在琴房和電腦前搗鼓了好一陣,感覺效率不高。混到九點過,在接了母親的周末超長盤查電話又聯系了平京那邊的工作進展后,楊景行也給齊清諾打電話:“我明天約了奇杰見面,你們那邊也抓緊著點。”
齊清諾嗯:“沒問題,七拼八湊很簡單。”
楊景行說:“那你弄好了直接發給我。”
齊清諾沒壓力:“好,最遲后天,可以吧?”
楊景行嗯:“多緩我兩天也好細節方面你帶著她們多琢磨一下,我也沒經驗,到底怎么精確點把握這個度。”
齊清諾笑:“強調幾次了?這么不放心?”
楊景行也笑:“群戲啊,我都想畫分鏡了,還要多商量幾次。”
齊清諾呵:“想轉行?聽黃倩池說峨洋現在很忙。”
楊景行笑:“沒轉行,都是為音樂服務,立足本行。”
齊清諾說:“我們這邊可以少操點心,有什么做得不對不到位的顧問再指正。”
楊景行嘿:“那好,先不說了。”
齊清諾嗯:“拜拜。”
也快開學了,尚浦高中零三三班也還有好幾個沒畢業的,楊景行上校友錄看了看,果然光靠這幾個人是撐不起來的,校友錄現在挺冷清,像是上次返校聚會把大家的熱情和同學情透支了,或者就是都太忙了,或者是大家不再需要校友錄這么落后的形式了。
陶萌的上一次露面還是一個月前到費城后的通知,然后好像就沒上線,連一個多星期前同學關于組建尚浦北美同學會的重大提議都沒回應。
楊景行回了個貼,說自己秋季應該會去紐約,不要臉地希望能得到北美同學會的招待。
法國這會是下午,楊景行給孔晨荷打電話:“忙不忙?”
“昕婷在拍片。”孔晨荷語氣有點興奮:“昂布瓦斯城堡,你知道吧?”
“不知道!”楊景行沒好氣:“了不起。”
孔晨荷嘿:“昕婷故地重游,我們先到里昂,昨天到南特,今天早上過來的還是有點遠,從南特過來。今天夕陽太好了,這一路都好順利!”
“那就好。”楊景行也沒太嫉妒:“給哪家拍的片子?”
孔晨荷說:“一個站,安排的。其實不想拍,都膩了,主要是想公費旅游,哈哈”
楊景行鄙視:“你們才拍了幾次就膩了?要點臉行嗎?”
孔晨荷嘿嘿:“主要是千篇一律,沒驚喜我準備給你打電話的,艾自然男朋友跟她求婚了,她高興慘了。前天,給我們打電話變說邊哭。”
楊景行鄙視:“沒出息,有什么了不起。”
孔晨荷呵:“可惜我們二十四號要飛東京,回紐約可能月末了。”
楊景行問:“什么時候舉辦婚禮?”
孔晨荷說:“還沒定,但是肯定很快,他們沒我們那么麻煩至少是年內。”
楊景行說:“好,到時候告訴我,幫我送個禮物什么的。”
孔晨荷答應:“嗯,好她肯定驚喜。”
楊景行說:“你去忙吧你們玩歸玩,千萬注意安全,別得意忘形放松警惕,法國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孔晨荷說:“巴黎有點,其他地方都還好你放心,也很負責,其實都用不著我。”
楊景行嗯:“那你就陪著玩,也別光玩,我都要畢業了,你的學業還是要完成,別到時候還是個高中學歷。”
孔晨荷說那是一定的,一直在學習呢,還神秘地透漏:“告訴你,我們星期二到的里昂,超有面子,里昂音樂學院到酒店拜訪,想請昕婷去講座,那個克洛德教授嘿嘿,想親昕婷。”
楊景行不要臉:“好哇,從此進我黑名單相親我們中國姑娘。”
孔晨荷連忙說明:“沒親到,一點都沒!所以當時有點尷尬他好推崇你的,說你是新世紀以來第一個讓他看到未來的音樂家我覺得是不是故意安排這種行程,不過只要他們不說破就好”
楊景行覺得:“沒有這么刻意吧,圈子就這么大。別想多了,好好工作就行,我就問一下,不干涉。”
孔晨荷嗯:“有時間我們就回去看一一。”
楊景行:“好,你們忙,一路順風。”
十點過,楊景行給齊清諾發了條短信:我準備追媛媛,試試看。
齊清諾蠻快回應:鄙視你,電話里說話不出口嗎?祝你成功,老四加油。
楊景行:哈哈。
齊清諾:不能幫你,避嫌。
楊景行:早點休息,晚安。
齊清諾沒再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