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躲在酒店,楊景行的星期一上午也很忙,其實更多是關于交響曲的,信息時代啊,亞洲歐洲都知道消息了,和楊景行聯系比較多的兩位媒體人,胡莉惠和格林都先后打電話問這事,胡莉惠是恭喜演出成功,并高興自己也有得東西寫了。
楊景行給胡莉惠透漏了最新消息,基本上可以確定的,下月七號喻昕婷將登臺藝術中心。胡莉惠當然是又一高興,說明她眼光好啊,看準人了,雖然社里肯定是沒錢送她去紐約出差的,但是她也要盡力而為,和藝術家的情感維系還是要做好的,找楊景行要了喻昕婷的聯系方式。
英國佬對楊景行就沒啥恭喜的,而且明顯比較怨氣,可能是覺得自己被楊景行忽視了,交響曲首演這種事也不知會一聲。
楊景行的理由是覺得英國紳士相對而言更為重視傳統和經典,比如留聲機不會對新作音樂會有啥興趣,而格林本人在做樂評的時候也鮮有涉及現代嚴肅音樂。
格林接受楊景行的恭維,也直言自己并不覺得楊景行是個盲目的先鋒派啊,而且看那篇樂評,第一交響曲顯然也不會是什么古怪作品,雖然他和紐約時報的那位并不怎么對付,曾經還有過爭鋒相對。
格林又標榜一下自己的傳統,向來尊重藝術家≌∽長≌∽風≌∽文≌∽學,ww≥w.c≯fwx.n■et的技藝和專業,才不會明知自己是個門外漢還要作出凌駕于人的姿態,不過看這次的情形,楊景行似乎也讓紐約時報那位說不出什么堂而皇之的話來。
雖然有點反感這位同行吧,但是格林又想相信樂評中的描述,這是個矛盾,有點折磨人,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盡快在楊景行自己這得到證實。
楊景行說:“我無法評價自己,不過聽眾可能比較喜歡紐約愛樂和耶羅米爾。”
格林也就明白了:“誠懇地說,我聽過幾遍G大調鋼琴協奏曲,是了不起的作品,但是如果說到天才和非凡,我認為還遠遠不及你作為一個鋼琴家給我的震撼…人們只會關注你最杰出的點,英國人只知道我深愛音樂,但是不會認同我對美術的鑒賞。”
感覺格林好像真的對作品很有興趣,楊景行就建議他問問耶羅米爾,可能會得到中肯一點的評價,或者下個月來聽聽紐愛對協奏曲的演繹,能和耶羅米爾當面聊聊…
十一點過,楊景行才朝藝術中心出發,還讓樂弦幾人撐傘在細雨中等了一會。可能是任務在身有壓力,喻昕婷看起來沒昨天帶朋友吃喝是那么熱心熱情,跟楊景行說:“我等會要回去拿CD給她。”
樂弦表態:“不急不急,明天吧。”
孔晨荷是比昨天還有狀態:“我幫你去拿也行,來回最多一個半小時。收拾東西不急,吃晚飯了回酒店都來得及,反正不堵車,不怕。”
楊景行有架子了:“你等會陪我去學校,CD急什么。”
孔晨荷也有壓力了:“我也去?”
楊景行嘿:“肯定有帥哥…就在那邊吃吧,不走遠了。”
都沒意見,就在藝術中心的餐館吃午飯,裝修挺有格調的,還有幾個樂團的同事,互相打招呼,除了對楊景行發力,也有恭喜喻昕婷的。孔晨荷透漏,上午就有好些個同事恭喜鼓勵過喻昕婷了。
坐下后,楊景行笑問喻昕婷:“教授怎么說?”
喻昕婷難以啟齒的樣子:“…我晚上再打,估計休息了。”
樂弦知道:“家里也還沒打…給你都不敢自己說,我和小荷就說不行,應該她親口告訴你。好消息!”
喻昕婷有點羞愧的表情。
樂弦又安撫喻昕婷:“沒事,點壓力是正常,你算好了,我見過考樂手之前嘔吐不止的…不告訴你是誰。”
楊景行笑:“點東西,沒影響胃口吧。”
喻昕婷擠個干笑。
樂弦繼續:“其實這樣最好,新作品壓力會小很多,要是彈個柴一貝五,萬一砸了,我說萬一,不是不相信你,別的地兒還好,在這砸了,職業生涯也差不多了。”
楊景行笑:“樂指揮嚇人了。”
喻昕婷嘿。
樂弦連忙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說現在是最好的安排,這首協奏曲你這么熟悉,可以說就是靠這首曲子過來的,現在拿這首曲子登臺。這兩天這么熱鬧,就間隔十天,真的是趁熱打鐵…雖然是靠實力,但是運氣也真的好!”
楊景行覺得:“聽樂弦這么一說,好像是好事,這頓飯還是你請吧。”
喻昕婷抿嘴嘿嘿,有點不情愿,都不看楊景行。
樂弦其實是站在喻昕婷這邊的:“請就請,誰怕誰,少奮斗多少年啊,真的!”
楊景行安撫喻昕婷:“算了,還是我請,樂弦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孔晨荷罕見主動:“我請也行,換的錢還沒用完,真的沒想帶還能帶這么大的新聞好消息回去,太開心了。”
楊景行看出來了:“你也是個幸災樂禍的。”
孔晨荷嘿嘿嘻:“…好想到時候再過來啊!”似乎都不能如愿地悲傷起來。
楊景行說:“行,我幫你跟他們單位申請一下,代表我來。”
孔晨荷嘻:“那不好…”
喻昕婷輕柔語氣潑冷水:“還不一定。”
樂弦很有信心:“沒什么不一定,每次都這么說的,主要是怕什么萬一,有時候演奏家狀態不好啊,有事啊,就是個習慣…我們喝點葡萄酒,必須慶祝一下。”
楊景行大方:“行,有點冷了,活活血。”
孔晨荷跟楊景行說:“艾自然下午過來,她超開心的!”
楊景行同情喻昕婷:“你這都是些什么姐妹啊?”
喻昕婷的右手食指尖在桌面摩擦,宣布:“如果這次我搞砸了,我就辭職,回去讀書。”神情好像挺果決的。
樂弦先急了:“別這么說,怎么可能砸,我們都平常心!”
孔晨荷不怎么擔憂:“她是這樣,先作最壞打算,再做最好的準備,沒失手過。”
樂弦松口氣:“哦,那是,也好,壓力小點。”
楊景行還是要鄙視一下喻昕婷:“說得簡單,回去讀書,像陳羽那樣回學校還差不多。明年教授退休,你想想送個什么禮物吧。”
樂弦倒是熱心:“有什么活動?我要去一下才合適。”
喻昕婷好像小深呼吸了一下,脖子稍微挺直了一點,視線離開菜單看對面的楊景行和樂弦:“你們想吃什么?”
楊景行簡單:“我來碗面,特大份的…”
都吃面,不過樂弦還是帶頭舉杯:“我們預祝昕婷這次旗開得勝,早日簽約,早日發片。”
朋友們熱情,喻昕婷也能謝謝了。開吃,孔晨荷覺得也沒比喻昕婷昨天晚上煮的好多少,還這么貴。
吃完還是回去單位,到喻昕婷辦公室聊,紐愛效率可以啊,協奏曲的譜子這就發下來了。楊景行快速看了一遍總譜,確定沒錯誤遺漏。
樂弦是這就投入音樂研究中去了,一頁譜子都要看幾分鐘,還想跟作曲家溝通一下。不過楊景行正在威脅喻昕婷要看她給嘉嘉寫的回信,可急死這個姑娘了。
喻昕婷好像還想轉移楊景行的注意力:“…你準備什么時候搬家?”
楊景行說:“沒計劃,裝修要幾個月,再放上半年一年。”
孔晨荷預測:“明年這時候差不多…琴房一定要大,要有觀眾席,哈哈!”
就是一通閑扯,都順著喻昕婷,不提煩心的事,雖然中途有同事來恭喜喻昕婷,順帶和楊景行多說幾句對交響曲的成功感想。
一點半過的時候,樂弦提醒一下,楊景行是不是該過去學校里了,楊景行不著急,準備五十再出發。
好像時間過得挺快的,喻昕婷這才跟孔晨荷著急起來:“不知道你們要多久,最好晚飯前把行李準備好,免得著急。酒店有沒有退房時間?”
楊景行說:“要不了多久,最多兩個小時,完了我們回去準備。”
喻昕婷操心的表情點頭:“自然的車肯定不行,還要打車,酒店應該可以幫忙準備,八點出發差不多,我們六點吃飯,還是早點…”
樂弦也關心:“艾自然也去機場?那我一起去,我車沒問題。”
楊景行煩:“你們倆現在要想的不是這些事。”
喻昕婷還是堅持:“不知道這邊機場好不好找,最好帶點零食上飛機,不知道什么時候供飯…”
孔晨荷想起來:“我去洗個臉。”
喻昕婷這也著急:“化妝不?”
一點五十了,楊景行準備去搞外交了,喻昕婷把兩個朋友送到單位門口,叮囑:“完了打電話…或者干脆你們把行李拿過來,放我辦公室!”
孔晨荷都煩了:“哎呀,別管了,啰嗦,準備你自己的。”
喻昕婷憂心忡忡的樣子點頭:“自然打電話了我跟你說…”
過馬路短短幾步路,孔晨荷跟楊景行商量:“我等會就不說話,免得丟人。”
楊景行不覺得:“他們聽不懂才丟人,漢語博大精深,英語太好學了。”
孔晨荷也覺得,感覺自己才來兩天,聽力就大有長進啊。
兩人就學校大樓一問,就有人領路。哈哈,所謂茱莉亞不光只有一棟樓,樓里面裝修也一般,而且走廊幾乎都不見自然光的,不像浦音的那些老樓新樓,都敞亮新鮮。
耶米瑪的辦公室在三樓,領路的人敲門,有點胖的白種女人開門,好像見過面一樣跟楊景行握手問好,也歡迎孔晨荷。
場面有點寒酸,辦公室里沒其他人,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下,耶米瑪也沒說來杯咖啡什么的,而且這女人的氣質好像不如李迎珍,可能是因為妝有點濃,體態也不好。
但是說起話來,耶米瑪還是熟練的:“我必須說,我視楊景行先生的光臨為一種榮幸,非常感謝。”
楊景行呵呵:“我也是,我今天是以一個鋼琴老師的身份來到茱莉亞,而不是演奏家,我來這兒是為了學習經驗。”
耶米瑪有點新鮮了,但還是說:“浦海音樂學院鋼琴系是優秀的教學基地,李迎珍教授有杰出的成就…我知道我們的預科生中曾經有一個女孩周涵惠是李迎珍教授的學生,今天她也從學校請假過來了。”茱莉亞和浦音不一樣,浦音是附小附中,而茱莉亞的預科生只有每周末到學校老上課,平時都是正常上初小學中學。
楊景行還是點頭,表示可以見見師門叛徒,最好是先看看學校為學生設置的課程,不是說這邊每個學生的課程都是老師們精心量身定制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