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把張楚佳她們送到學校后就去找齊清諾了。齊清諾在家做給“浦海之春國際音樂節”組委會的回函呢,回函中需要開始計劃商討并且確認一些事,齊清諾先做個大概,等單位里商量好了就可以直接發過去了。
三零六去年是被推舉的,今年是被邀請的,待遇當然不一樣,可以羅列要求,比如主辦方就要給三零六準備酒店、或者三零六需要什么發布會見面會、再比如宣傳方面的…三零六自己能說上話了。
齊清諾當然和楊景行商量過了,比起去年跟著道教音樂會混或者在露天舞臺上制造點短暫熱鬧,團內大部分女生當然更希望能來一個室內專場,用高雅的音樂去打動聽眾產生共鳴。
雖然主辦方已經表示得很明顯,專場沒問題,可問題是三零六的聽眾基礎夠嗎,這可不是高雅藝術進校園,學生們不用買票就能不出校園一涌而上來看看美女。
齊清諾冷靜客觀地認為,就算是在賀綠汀音樂廳,如果純買票而且不怎么宣傳地開專場,估計也就是一些朋友同學會來給三零六捧場,場面不會好看,而且三零六也不能繼續停留在學校了,不然恐怕會好多人說閑話。
是,三零六在臺灣也開過所謂專場,可那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而且也就三百來個聽眾。
文付江那天到三零六開會的時候有些暗示,音樂節組委會既然邀請了三零六就肯定會妥善用心做好,不會讓女生們受冷遇。這么大浦海,音樂節又是官方舉辦,各個文化事業得來吧,民族樂團還有這么多友好單位,而且多少人是關注著三零六的…這點信心齊清諾有,三零六再不濟,也不至于讓人拒絕贈票,而且這贈送肯定也不用三零六自己出面。
楊景行挺氣憤的,文付江也太小看自己的女朋友了,諾諾會是這種自我要求嗎?
齊清諾確實有些苦惱,好像已經體會到身為團長的難處:“我媽還是說不能操之過急,繼續跟著主團混臉熟,免得別人說我們膨脹了。”
楊景行在宏星學了點皮毛,5£style_txt;從市場的角度來分析一下,三零六現在當然是沒幾個鐵桿樂迷,但是也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就是沒啥競爭對手,有特色。
雖然三零六的歷練還不多,但是之前的各種表現是有說服力的,證明女生們拿得下荷爾蒙青少年,也能讓真樂迷誠心喝彩。如果做調查的話,楊景行相信那些看過三零六演出的人,有相當比例一部分是愿意再掏腰包捧場的。
說起這個,齊清諾又要操心內容了,也不是小看楊景行,如果是進校園,現在女生們正在練習的那些獨奏,絕不可能讓學生們一起哇哇喝彩叫好。而作為浦海民族樂團的一部分,有那么多優秀前輩同事看著,三零六也不能老是嘩眾取寵啊,次數多了女生們自己也厭倦。
看女朋友分析總結得有點愁容,楊景行說:“想想當初你們在學校自己搭小臺子的時候,多開心,保持嘛。”
齊清諾笑:“還不是被你害了…我想多幾個人夸我老公。”顯得十分做作。
楊景行嘿嘿:“你夸就行了…我追求低,就想你開心,有不有人夸無所謂。”
齊清諾呵呵:“了我就喜歡聽表揚…喻昕婷怎么樣,有沒有傷感?”
楊景行說:“本來挺好,一跟家里打電話好像就有點傷感了。”
齊清諾調皮:“你呢?”
楊景行說:“我,一看諾諾這么操心…”
先不操心了,出去散散心,正是下午太陽當頭的時候,小區里有點春暖花開的意思。齊清諾略有興致,回想起去年:“《就是我們》什么時候出爐的?”
楊景行笑:“差不多這時候閃亮登場。”
齊清諾回憶:“程瑤瑤專輯情人節發的,我記得。”
楊景行說:“我記得今年情人節,終生難忘,只怕下輩子。”
齊清諾并不喜歡夸張修辭,而是展望:“明年會是什么樣子?你我,大家。”
楊景行說:“諾諾肯定更漂亮了。”
齊清諾根本沒聽:“愛情事業雙豐收,什么感覺?”
楊景行有點生氣了:“你不知道?你沒收獲愛情?”
齊清諾笑了:“我有,問你。”
楊景行說:“就是干什么都有勁頭,看什么都有意思,尤其是諾諾…覺得生活美好,世界光明,人性溫暖。”
齊清諾微笑,點點頭。
楊景行問:“你呢?”
齊清諾可憐:“大姨媽…她走了我再感覺,哈哈哈。”
星期一早上,楊景行又到張楚佳辦公室篩選語言老師的第二波簡歷,比第一次多得多,有二十多份,黑白黃老中青一應俱全,張楚佳本以為要找個合適的人不容易的,看來小瞧紐約大都會了,不過也是因為招聘中并不要求精通中文。
花了點時間,楊景行和張楚佳挑出六份簡歷,加上一次的一共九個人,八女一男,虧得沒什么明顯的美女,不然張楚佳又有得說。
楊景行打電話叫來喻昕婷,不過并不是讓她選:“看看照片,有不有不喜歡的長相,第一印象不好的。”
喻昕婷在張楚佳的位子上坐下,可能是因為還有另外一個老師在,她顯得規規矩矩有點慎重。
第一份簡歷,三十二歲的白種女人,明尼蘇達人,畢業于什么大學,自學中文,曾在臺灣地區生活過十幾個月,說是從事英語教學。
喻昕婷看了一會,回頭小聲:“這句不懂。”
楊景行說:“是個地方,華人多,不管這些,你就看臉,不喜歡就排除了。”
喻昕婷點點頭,對面辦公桌上三十幾歲教樂理的男老師提起茶杯站起來:“長相是很重要,相由心生,如果不喜歡這個人的長相,那就很難相處好,怎么能學習好一門語言呢,是吧…”邊說邊走過來,似乎要幫忙參考一下。
楊景行點頭:“侯老師說得對。”
喻昕婷就再看看照片:“…還好。”
楊景行笑:“恭喜這位,過了一關,下一位。”
喻昕婷輕輕一嘻嘻,縮了下脖子肩膀,點開下一份簡歷,一個年輕一些的白種女人,張楚佳又笑起來:“你往下拉。”
喻昕婷就往下拉,這位有心了,個人介紹是用中文輸入的:我是一個女孩愛音樂非常多,也愛中國非常多…如果你給我一秒鐘,我會驚訝你。
喻昕婷好像沒覺得多好笑,但是侯老師卻樂彎腰了:“…這個不行,這怎么行!”
楊景行還是問:“第一印象怎么樣?”
喻昕婷說:“還好…”
楊景行又恭喜,喻昕婷就繼續看,真是心地善良,看每個人都覺得還好,包括照片一片漆黑的也覺得還行,只是看到那個年輕的白種男人時,連人家優秀的資料都不了解一下就回頭看看張楚佳和楊景行:“…我想要女老師。”
楊景行笑:“你這性別歧視了。”
侯老師也說:“男的也好,有時候萬一要使把力氣,也比較能照顧女孩子,遇到點什么情況,男人能保護…”
楊景行笑:“您別嚇唬她。”
張楚佳建議喻昕婷:“你就看帥不帥?”
喻昕婷搖搖頭,點開下一份了…
九份簡歷看完,喻昕婷又重頭再掃一遍,好像是勉為其難地選了一個不喜歡的,可能是因為照片上的女人看起來太正式,有點中產精英的味道,有距離感吧。
行了,楊景行還要去上班,和喻昕婷一起下樓,開玩笑:“…你看他們的工作也掌握在你手中。”
喻昕婷笑笑:“可惜沒有中國人,華人。”
楊景行說:“你是去學習工作…而且海外華人已經不正宗了,和我們不一樣,其實也沒什么共同語言和愛好。”
喻昕婷點頭:“看不到你給安馨的奏鳴曲了。”
楊景行說:“出版了肯定送你一本…也不是給安馨的,我現在胃口大了,巴不得多點人彈,關鍵是要給錢。”
喻昕婷嘿嘿:“…那協奏曲呢?”
楊景行說:“你好好努力,幫我多宣傳,讓我以后能多賺點。”
喻昕婷看著楊景行,點點頭:“嗯!”
楊景行又說:“后天校長回來了就去道個別說聲謝謝。”
喻昕婷點頭。
楊景行繼續安排:“找個時間聚一下…你自己選時間,我來集合。”
喻昕婷說:“好…唱不唱歌?”
楊景行說:“看情況,飯一定要吃,唱歌你也不積極。”
喻昕婷辯解:“但是好玩,我喜歡看她們玩。”
楊景行笑:“你沒少吃虧…什么時候去看嘉嘉?”
喻昕婷說:“我想周末,他們才有時間,不知道來不來得及…等我爸媽過來我再去看盼盼。”
楊景行點頭:“肯定沒問題,那就周六去看嘉嘉,先打個電話說一下…我也去看看我房子怎么樣了。”
喻昕婷點頭。
楊景行提醒:“明天上午繼續上課,別忘了。”
喻昕婷笑:“不會忘…就是講得好快,根本記不住,還好有錄音。安馨說要是把你這次彈的東西都理解掌握透了,就也是大師了。”
楊景行怨恨:“所以說大師不值錢,天才都遍地走了。”
喻昕婷咯嘻嘻地笑,說明:“我沒這么叫過!”
楊景行點頭:“是呀,我還需要繼續努力啊。”
喻昕婷用力解釋:“不是這個意思…我不喜歡這么叫。”
出辦公樓,楊景行問:“還去上課?”
喻昕婷點頭,然后笑:“想多上一點。”
楊景行哈哈:“早干什么去了…快去吧,我過去了。”
下午四點,楊景行在工作室搗鼓的時候接到齊清諾的電話,說三零六開會討論決定了,專場就專場,誰怕誰,《云開霧散》,《和樂琴心》,《就是我們》再加這么多獨奏,還怕撐不起來么?
場地方面,比如浦海大劇院的中型劇場就可以,五六百人的座位,宣傳得力的話應該不至于完全賣不出去票,萬一真不行再找人來湊數,也容易填滿。
楊景行卻覺得如果宣傳有足夠力度可以開連兩場甚至三場,并勸齊清諾不要太在意莫須有的別人的看法:“…這個世界上沒人是完全靠自己取得成功的,我也是靠你的關系,靠這么多人。”
齊清諾笑:“彼此彼此,你是靠自己的姿色和才華得我芳心,我不介意用你的曲子,可是那邊要靠父母。”
楊景行說:“我也是父母把我生養教育得能得你芳心…”
齊清諾比較冷淡:“我父母還要靠別人。”
楊景行不明白:“這個我們討論過,沒什么不一樣,不是暗箱也不是交易,更關鍵是你們不會愧對。”
齊清諾再次說明:“我沒抗拒,只想證明驗證一下自己…我年輕貌美,不急。”
楊景行笑:“好,我支持你。”
齊清諾和三零六要開始忙了,排量一兩首曲子和弄一個整場完全是兩碼事,而且齊清諾還堅持要自己動手管理前前后后,服裝美術宣傳…
果然,楊景行下班再給女朋友打電話的時候,齊清諾說約會取消了,她和年晴直接回家了,而且也鼓勵楊景行加油,作業早點交啊,嗷嗷待哺呢。
晚上十點多,王蕊給楊景行打來電話,問齊清諾的想法是不是也是楊景行的決定,要搞一場完完全全屬于三零六的貨真價實的音樂會。
王蕊說并不是自己一個人信心不足:“…關鍵是老大說不搞內部票,我媽去都要去買…光那幾等燈箱有什么用…我曲子名字都還沒起,哪練好,媛媛她們更來不及…阿怪就是大師,就是,要苦練一年才行…你到底怎么想的?”
楊景行說:“諾諾對大家有信心,所以做出的這個決定,我對諾諾有信心。”
王蕊懷疑:“對我沒信心?”
楊景行說:“當然有。”
王蕊不信:“那你都不說起檢查我們練得怎樣了!”
楊景行解釋:“我有信心啊,而且不好意思,等我這幾首弄完了再說,快了,別催了。”
王蕊哈哈:“我又不急,不催你,不過婦女節要到了…她們說喻昕婷過幾天就要走了,我要不要再打個電話?”
楊景行說:“就這星期找時間聚一下。”
王蕊問:“送喻昕婷啊?”
楊景行說:“算是個由頭,主要是我癮發了。”
王蕊哈哈大笑…
跟齊清諾打過晚安電話后,楊景行就開始打越洋電話了,說的母語:“你好,請問你是艾達小姐嗎…是這樣,你應聘了這份教鋼琴家英語的工作,現在由我對你提幾個問題,你現在方便嗎…好的,我說中文,你也可以用英語回答…第一個問題,你最多能說出幾個中國的城市…”
那邊立刻就說出了浦海,想了一會還有北京,奧運會,再想了好一會,香港,再然后說了個楊景行都沒聽說過的什么鬼兩個發音。
楊景行繼續:“第二個問題,你能說出最多幾個還在世的負有盛名的鋼琴演奏家?”
這個問題簡單,對方一連串講出了七八個,有兩個連楊景行都不知道。
第三個問題,請讀出兩句你認為最美麗的英語詩歌。
第四個問題,請把這兩句翻譯成中文…沒關系,這個問題并不重要…芬芳美麗滿枝椏?這不是中文詩歌…
第五個問題,你上周最開心的時刻是什么?
第六個問題,最糟糕的呢?無意冒犯。
凌晨一點多,楊景行給紐愛的格瑞斯打電話,推薦了五名應聘者,紐愛可以對這五個人進行面試,選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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